我做了一个梦，不记得梦的内容，只记得那彻骨的寒冷，还有那深深的孤独，宛若被抛弃在世界之极，最黑暗，最狭小的地方。

明明是无足轻重的事情，像我这种人，一生都只能黑暗之中，也将葬生于此，曾经接触过光明，但我选择了放弃。可我醒来时，脸上却有泪痕。

我的归宿，最后会是什么呢？

其实我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我无法确定，现在我是在现实之中，还是在梦里。

何为真实？我不禁感到混乱，长时间流转与虚幻之中，我还能保持清醒吗？

手触碰到身边的小人儿，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吸，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不经安心了几分，心中阴郁也逐渐消散。因为她，我的女儿，我才不会崩溃。

“咔哒”一声，窗户被打开了，外面多了一个人。

“噢？吼吼，堂堂首席‘摄’，也会做噩梦吗？还流眼泪了，不知道……”

窗外的人才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丢出的木枕砸中了脑袋。

“嘘……”我手指放在嘴边，压低了声音，“你该庆幸我丢出的不是刀。”

“是刀我就躲开了，枕头就无所谓啦，我不介意的。嘿嘿，你的武功可不如我。”窗外的人笑得没心没肺的，揉了揉鼻子，“唔，虽然木枕头有点疼，为什么睡木枕？你是在苦修吗？不像你呀？”

我手的手轻轻抚摸身旁熟睡中的小女孩，她哼唧几声，翻了身，但还是紧紧握着手中的东西。

窗外的人撑着下巴：“她睡得像头猪一样，你还怕吵醒她不成？”

我没好气得冲她翻个白眼，我靠，谁允许你随便说我家女儿是猪，要不是手边只有女儿枕着的最后一个枕头，我一定要再给他一记“爱的暴击”。

嗯？丢飞刀？那可没必要，那小子确实武功比我好……对！要不是打不到我早就丢了！

不过有些苦恼，这家伙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上头有任务派给我了，可我已经答应过女儿明天好好陪她的……也不知道天亮前能不能回来。

“好啦，别墨迹了，我们快点走吧。”外面的人笑得很开心。

“滚出去，老娘现在要换衣服。”我瞪了他一眼。

“换吧，我不介意……”他看见我拿起来旁边的飞刀，然后默默关上了窗户。

嗯，还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

“你刚刚哭了？”他几分幸灾乐祸地说道，“真是少见呀。”

“没有，闭嘴。”我没好气的说道，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你为什么不教你女儿摄梦呢？或则其他的什么，你这一脉就此断绝可不好呢，师傅他会不开心的。”

听到他说这话，我心中一沉。

“连武功都不愿意教她，你是不想她入这一行？”

“……”我沉默了。

“如果是如此，你应该将她送走。”他微笑着说道。

我摇摇头，叹息一声：“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是的，处于对她的爱，自私的爱，明知道送她走会更好，但我还是留下了她。

我需要她，她是我的救赎，黑暗中呆久了，我需要一束光明。

但她在这黑暗之中长大，她……也会被困身于此吧？谁又能来拯救她呢？

旁边那人笑眯眯地说道：“那就当为了保护她，让我来教她吧，总比别人教要好。”

“你？”我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能教我女儿什么，行吧，你的武功确实不错，但我怕你把她教成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心中却有了一些动摇。

我很信任他，把自己女儿托付给他，应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咳咳，我哪里像混世魔王了。”他很委屈的样子。

“偷鸡摸狗的事情你没少做？我记得以前你趁师傅睡觉的时候，把他胡子剪了，头发也剃掉了一半，事后被吊了三天三夜，然后还把……“我开始细数他犯下的事，还没说完一件，他就叫了停。

“咳咳，停，那样不真好说明我很厉害的好吧？而且师姐呀，你这话有失公正，你不也是个混世魔王吗？以前不是你带着我……好好，我不说，嗯，话说我长得很帅吧？不如等你女儿长大后，把她嫁给我？”

我果断拔刀，这家伙立刻举起双手投降，我冰冷冷地说道：“不要对我女儿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她的，师姐呀，你不想有一个人为你女儿出生入死吗？定个娃娃亲如何，我也是个娃娃呀，我还没成年呢。”

“不想，滚，我能一直保护好她的。”我恶狠狠地说道。

“呜呜呜……”

我改变了主意，可能是因为那个梦，让我觉得不安，我能陪她多久，我们这一行的人，很少有活过三十岁的。但那邪门的法术就不让她学习，武功倒是可以教给她，反正她一直吵着要学，还自己扎马步啥的，也确实是个好苗子。

……

“我可以学武术了吗？！”女儿握紧了小拳头，然后撇撇嘴，指着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可为什么是他教我呀，娘亲你不教我吗？”

那个家伙微笑着“温柔”地捏了捏我女儿的脸：“我的武功可比你娘亲强呢，快叫师傅。”

“呸，我娘最厉害的，我才不要大叔教我呢！”

“什么大叔，叫哥哥！呸，叫师傅，我现在是你师傅。”

我默默看着他们闹。

那个家伙花了几分钟把我女儿哄好，终于让她叫了一句“师傅”。

“嘿嘿！”他笑得很开心，“对了，你觉得我帅吗？”

“帅！”我的女儿吃着糖果说道。

我很无语，怀疑自己女儿能被人随随便便能用一块糖骗走。

“好嘞，那你想不想要这么帅的一个人一直保护你呢？”

“嗯！”

“好，保护你一生嘛，这样的关系就是……”他说到一半，看了我一眼，读出了我眼中想要杀人的信息，改口道，“就是贴身侍卫！”

“那我需不需要给你发工资呀？”除了吃，女儿第二关心的就是钱。

“不用不用，要不要拉一个钩，拉钩后我就会当你一生的贴身侍卫了。”他道。

我道：“没必要吧，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会保护好的，这样的约定你没必要许吧。”

但他们还是拉钩了。

算了，管他呢，我自己能保护好她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怕我不是君子。

但……我和他都食言了……

……

“师姐，你可记得我的名字。”

“……”

“我叫……”

我听不清……

但我想起来，为什么我给我女儿起这个名字，只是为了让她活下去。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