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刘期病逝，立儿子刘显为蜀地王。刘显没有子嗣，刘显之弟大将军刘平请立皇太弟。刘显不同意，镇北将军罗平青与太仆吴当上书，也请求立皇太弟。刘显怀疑他们二人与刘平私下里勾结意图不轨，于是诛罗平青与吴当三族，把刘平贬到边疆，刘平羞愤自杀。

宣和五年十二月，秦帝因荆楚为国之西门，户口百万，地势险阻，得人者中原可定，失人则社稷可忧，遂命燕铮为镇西将军，都督荆、司、雍、益、梁、宁六州诸军事，领护南疆校尉、荆州太守。

燕铮随意的把敕牒印绶都扔在书桌上：“你之前不是问我遗憾个什么？你看，这不就来了。我父母皆亡无牵无挂，偏偏一时错漏让我占了这么一个地方。京中没有可以威胁我的亲属，那就只好通过嘉奖来拉拢我。”

他轻蔑的笑了一下，好像觉得京中这道指令很有意思。

姜妩拿过敕牒看了一眼：“富贵险中求嘛。镇西将军又兼都督六州，如此一来就构筑了西境防线，方便你统一调配兵马，就是真的要打仗了。不过你是镇西将军，周兰是征西大将军，这封号重复，不知道你们的职务有无重合。”

燕铮想了想：“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们出击蜀地，周兰在后方镇守，刚刚好。京中应当没有下定决心要攻打蜀地，只是先前刘期昏了头，和耶律彪结盟意图南北夹击大秦，引起了朝中的警惕罢了。只是预先准备着，说到底是不准备打。”

他提起笔写奏报：我来催一催他们好了。”

燕铮写完之后交给秦浩发出，又道：“你将奏报送到驿站之后，把原乔和高嘉伍给我叫来。”

秦浩走后，姜妩道：“这份奏报送到京城约摸需要一月，跨马加鞭的话半个月。算上朝议的时间和我们收到回信的时间，两个月只怕都过去了。原乔和高嘉伍都是荆州军的分统领，你现在就要调兵？”

燕铮道：“等他们做什么？又要为我能不能攻克蜀地吵上十天半个月，等朝廷命令下发到我手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搞什么奇袭？”

他神色肃然，嘴角却带着笃定的笑意：“你怎么想呢？”

姜妩假装正经的想了一会：“没有朝廷的文书就出兵听起来有点狂妄，可是正值蜀地大将军叛乱被诛，刘显最志得意满最骄狂的时候，错过太可惜，这种机会简直是十年难遇。”

她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万死不辞，全心全意追随大人！”

燕铮一把拽她起来：“再开这种下跪的玩笑，你就留在荆州吧！”

半个月之后晋京

姜清吉站在文官队伍之首，听着身后吵吵嚷嚷。谢卓的声音最刺耳：“竟然一声不吭就出兵，简直是欺君罔上！他燕铮眼里还有没有法纪纲常，还有没有尊卑上下！”

姜清吉摇了摇头。谢卓又是扣大帽子，上来就套一个最大的罪名。那又如何，反正燕铮人都已经走了。山高皇帝远，就是你谢卓立时气死，也不能拿燕铮怎么样。要不是场合严肃，姜清吉已经笑出声来了。

孙挺接着道：“谢大人此言差矣。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燕铮既已出兵，那便等他回荆州再行处置。如真能收复蜀地，也是一件大功劳，也可将功抵过。”

姜清吉：这话还算像样。他与燕鸿永往来甚密，为了避嫌，今日如非必要就不打算开口了，专心的当一个看客。

袁望之出列陈诉，端的是痛心疾首：“蜀地地势艰险，路途又遥远，荆州不过两万余兵马，如何敌得过蜀地七万大军？只怕攻蜀不成，反折荆州！”

姜清吉：屁话。小王八蛋刘显荒淫无道，乱杀谏臣，蜀地早就不是刘苍，刘期那时候的蜀地了！就你这乱说话的嘴，要是在蜀地，刘显早就把你砍了，幸亏你是在大秦，你还不知道呢。

袁望之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还算是有序的朝堂轰的一声炸开，一些保守派大臣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死了爹娘，好像蜀地已经打进了大殿一样。还有一些人中立不语，暗中观察姜清吉的脸色。

等那些哭的也哭完了，姜清吉已经不耐烦，正要开口，身边站出一人，是姜凌风。

姜凌风神色如常，芝兰玉树的站在一旁，举着手中的玉笏：“诸位大人请听我一言。”

之前那些唱念做打的人正需要这样一个打住的理由，于是纷纷用袖子擦擦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姜凌风。

姜凌风道：“诸位不必如此忧虑，依我看此次攻蜀必然可成。”

他还没说完，谢卓就道：“侍郎不必为燕铮开脱！你怎知未来事？”

姜凌风脸上全无被打断的愠色，修养良好的道：“请大人听我说完。我年少时居于京城，也与燕铮宴游过几次。席间流行押注的小游戏，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成，非一定能赢绝不出手。此番他既然敢出兵攻蜀，必然是十拿九稳，才敢有此一举。请大人不必过分担忧了。”

就算是姜凌风舌灿莲花，说服不了的人就是说服不了。不过燕铮已经出兵，无论胜败都只能等待。因此众人吵嚷不久，也就散了。

下朝之后姜清吉与姜凌风同去，狐疑的道：“凌风，你比燕铮大五六岁，现在你都有妻有子了，燕铮还未及冠，你何时和燕铮一起玩过押注？”

姜凌风整整袖子，坦然道：“说说而已，朝中多的是德高望重的大臣，几个少年到底玩没玩过谁知道。”

姜清吉心中已有猜测，但见姜凌风这般理直气壮，还是有些说不出话，半响道：“你这小子！”

——荆州——

燕铮命原乔领两千精兵为先锋，自小道潜往蜀地，自己率领两万大军随后。姜妩与高嘉伍随行，王宿泽与李年留在荆州镇守。

刘显仗着蜀地天险并不设防，燕铮一行人长驱直入，已然到达了蜀地都城不远处的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