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铮在距离蜀地京城不远处停止行军,这里是一片平原,令将士们都停下休息。高嘉伍诧异道:“怎么竟没有守军?咱们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洛黎擦了擦汗:“刘显太托大,自信有蜀地天险,耶律彪又虎视眈眈,大人不会南下,置荆州于不顾。如此正好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原乔:“洛先生说的是。兵贵神速,我们就不要休息,立刻攻入王都!”
他转向燕铮:“大人,咱们走哪条路?”
燕铮正在看蜀地堪舆图,闻言道:“走谷山北的小路。我们声势浩大的来,刘显必然以为我们人多,只能走大路。如此一来既能调开主要兵力,又省下两军交锋的损耗。”
原乔与姜妩都赞同,高嘉伍一声厉喝:“出发!”
荆州军即刻起行,前往蜀京。
——蜀地——
刘显气的掷下了案桌上的香炉:“废物,都是废物!秦军就要到城外了,才知道秦军进攻的消息!是不是朕不提,你们要等到秦军冲进宫里才肯告诉朕,啊?!”
臣子们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只有三朝老臣中书令顾恒还镇定:“陛下息怒。臣以为,应当立刻遣将军前往,将秦军截杀在京城外,以护陛下与京城百姓的安危。”
刘显喘了口气:“对,你说的对,传朕的旨意,淮王刘旭,郡王刘武率两万人护卫京城,大将军周忠率四万大军出城迎敌!”
宦官领命下旨,刘显泄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说臣子还是说自己:“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燕铮的两万大军行军至谷山北,依旧没有见到任何敌军。这时距离蜀京只剩下二百里,他派侦察兵四处查看,令荆州军原地扎营休息。
燕铮四人聚在帅帐里,商议攻打蜀京的具体计划。
原乔道:“我们两万人到此,蜀京不可能毫无察觉,刘显派出的人究竟去哪了?”
洛黎道:“他们自然是走了大道,想必此时已经到谷山东了。”
燕铮指着堪舆图:“刘显为了将我们拦截在京城之外,至少应当派出一半驻军,那就是最少三万人在外。如果罗平青没死,应当可以猜到我们的路线,但是现在蜀京无将可用,无法判断我们的去向,一时半会会留在谷山东。因此我们现在攻打蜀京,只需要应对三万人。”
高嘉伍道:“万一城外蜀军返回,我们就会受到联合夹击。不如兵分为二,两路挺进。”
洛黎道:“不妥。我们深入敌营孤立无援,要么胜要么死。不可分散削弱兵力。”
燕铮点头:“洛先生言之有理。谷山北易守难攻,我们留下五千人镇守,剩下的人只带三天粮草,全力进攻!”
他略作思考就下定了决心:“原乔留下,镇守谷山北。其余人都跟我走。”
高嘉伍与原乔都是燕铮自荆州招徕的猛将,高嘉伍勇猛,原乔善谋略,因此留下原乔独当一面。荆州军拔营而走,高嘉伍为先锋,领三千先锋军,直冲蜀京。刘显无道,不得民心,荆州军所到之处蜀军节节败退,甚至不战而胜,荆州军士气大涨。
沿途无守将,直到蜀京之外两里地的安定桥上,燕铮与刘旭刘武狭路相逢。
荆州军一路奔袭,蜀军人数既多,又以逸待劳,即使高嘉伍一马当先,然而左冲右突,荆州军死伤惨重,依旧毫无进展,僵持之下只得后退。
“燕铮!!”
洛黎声音尖利,听起来有些男女莫辨,高嘉伍寻个空隙看去,原来燕铮冲在最前,蜀军放箭时正中他的胸口。虽然燕铮有意识的闪避,但箭的巨大推力依然将他从马上推下,洛黎飞身从混战的士兵头上掠过,接住了燕铮。
高嘉伍擅武却不会谋略,见此情景大惊,战意泄了七分,不由自主大喊传令官:“鸣金收兵!”话音未落怀里就多了一个人,耳边是洛黎带着风声的嘱咐:“照看好大人!”
冲在最前的秦军目睹了燕铮中箭,正是心神动摇的时候,传令官哆嗦着手正要鸣金,忽然手中一空:太守心腹洛黎夺走了他的鼓槌,大力的击起鼓来!
击鼓进军,后方酣战的秦军听闻鼓声不明所以,以为安定桥头大获全胜,正是发起总进攻之时,于是奋勇向前,喊杀声震天。
高嘉伍一个晃神,燕铮已经清醒过来,吹哨呼唤自己的马,飞身冲入敌阵。高嘉伍见状勒马回身,也冲入敌阵之中。秦军一瞬间气势大振,反而杀的蜀军四散奔逃。安定桥已破,刘旭刘武见形势大改,逃回蜀京城中。
燕铮防火烧城门,刘显匆忙离京,城中群龙无首,干脆打开城门迎燕铮入城。
两个时辰后原乔带兵回合,汇报战况。
原来周忠在谷山东久等荆州军不成,便带兵探寻谷山北。原乔在谷山北设伏,与周忠力战,大败周忠。周忠深知谷山北难以攻破,因此从大路赶回蜀京,正赶上安定桥上刘旭父子与荆州军的混战。
“难怪打的这么艰难,原来是周忠这个老东西在后夹击!”
高嘉伍下令鸣金收兵,差点坏了大事,现在正是忿忿不平的时候。
燕铮不以为意,挥了挥手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早点休息。不要放松警惕,夜里以三倍的人手巡逻,免得刘显以为他还有希望。”
高嘉伍与原乔洛黎齐声道:“是。”
燕铮打进城蜀京,刘显和一批官员早就跑了,几乎没受什么阻拦就占领了蜀京。他没有住在宫城里,而是住在了蜀京的京兆尹府。
夜还未深的时候,洛黎走进了燕铮的房间。燕铮肩膀上缠着绷带,正伏案写着什么,绷带上还有些许渗出的血迹。
洛黎快步走过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什么大事非要你现在就写?你看看这一身的血,快躺着去。”
燕铮从善如流的放下手中的笔,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洛黎:“你还说我,我听着你的嗓子都哑了。是我不好,今天吓着你了吧。”
洛黎噎了一下,没好气的道:“是啊,你还知道吓着了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有高嘉伍做前锋将,我不知道你冲的那么靠前做什么,作死么!”
燕铮今日简直是不同寻常的平和,他很轻柔的说:“是我错了。下次一定惜命,绝对不冲这么前了。”
洛黎简直有些惊讶:“你今日怎么这么好脾气?应该说自从咱们来了荆州,你就再也不狗了,你现在都这么体谅人了!”
燕铮把椅子转过来,面对着洛黎的脸,认真的道:“今日在安定桥,我清醒的很,只是一时被伤了心口,所以不能动。”
他的眼睛极亮,眼里有洛黎看不太明白的情绪:“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感觉到你抱着我,那时候我意识到命和建功立业都重要,我不是个孤家寡人,我死了必然惹你伤心。”
他的语气真挚,洛黎不自在的清清嗓子:“然、然后呢?”
燕铮笑了笑:“然后,在没有娶到你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