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一章 为你戴上(1 / 1)古茄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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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蕴希望自己是想多了,但是直觉一直在提醒她,纪沛川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从一开始,就很不简单。她侧过身来躺着,目光触及道梳妆台上那串红玛瑙的珠链,竟觉得这红色有些鲜艳得过于讽刺了。

·

大婚之日在即。

罗子蕴在前一天被穆青带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出事第二天穆青没有来找她,但是她也不想问,她并不在乎这些。宫里已经开始张罗起红帘灯烛,皇宫上下的人脸上都挂着笑,罗子蕴则从被带进穆青的府里就开始听那些老宫女讲规矩,罗子蕴不爱听这些,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到时候边上会有人在那边喊,她跟着做就好了。

到了晚上,罗子蕴被勒令少吃,洗了花瓣浴,她没什么耐心,早早就睡了,婚礼是明天的事,她不想今天再被迫做什么没必要的准备。

躺在榻上,她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抗拒,好像还有点期待去董国后的日子,但是想到罗家的人,她又觉得遗憾。他们终究,是看不到她欢天喜地嫁出去那天。

更遗憾的是,父亲手中另一块玄机盒,她还没有看到里面是什么,虽然这可能与她的母亲有那么一点关系,可是那又如何,母亲已经故去,再有什么秘密,是她非知道不可的?

不过今天她算是见到了吕信,听说她走之前会带走一个侍女和侍卫,侍女是没有了,那侍卫,应该就是吕信了。

吕信是个合格的侍卫,罗子蕴虽然常常数落她,但是吕信总是能在她冲动的时候制止他,这点对罗子蕴来讲,真是必不可少。至于吕信的武艺,她还不曾见识,不过皇家侍卫,武艺这块应该是不同寻常的吧。

想着想着她就睡去了,而质子府内,纪沛川却难以入眠。

难以想象,出了厉国要遭遇什么。没有黑刺暗卫保护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他要带着罗子蕴走,当初上面人没有跟他说还要娶她去董国,他只知道要保护她,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罗子蕴的身手他见识过,反应确实敏捷,可也就是三脚猫的水平,若遇上范围性的击杀,她又如何是好?

正此时,他听见屋顶有瓦片碰撞的声音,他迅速翻身下榻,疾步走到窗边。

窗外翻进来一只黑影,他动作麻溜地像只泥鳅,纪沛川向前一跃,一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领。他也抓住了纪沛川的衣领,两人在空中互抓着滚了一圈,最终纪沛川将他一手反扣,又迅速点了他的麻穴,黑衣人才从他胸前滑落。瘫倒在地。

“公子身手这么好,还雇我做什么?”

纪沛川闻声,立即就解开他的穴,他从地上爬起,拉下面罩,按了按脖子,脸正对着开了的窗子,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的五官逐渐清晰,是卢钊。

纪沛川不说话,站起来坐,点了灯,寝殿里便红通通,亮堂堂的。

“公子结亲,也不说声。还是大街上听闲话听来才知道的。”卢钊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坐在地上,伸手撩了撂身边的红色桌布,“我若不知道你就叫纪长夷,恐怕都不能相见咯。”

“我没说过我不是。”纪沛川斜睨他一眼,“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啧,公子这甩锅的能力真是一流,今日啊,就是来跟公子作别的……”

“作别什么?你不想回董国?”

“回董国?”卢钊像是惊了一跳,“公子要带上我?”

“说不上带……不过,我要接着雇你,不是保护我,是另一个人。”

“谁?”

“佳蕴公主。”

卢钊闻言,闭着眼睛“啧”了一声,似乎不太情愿。

“你有意见?”

卢钊摇了摇头,又点了一下头:“给纪公子办事嘛,那是愿意的,可是……”

“你不想回董国,也不愿保护厉国公主?”

“……”卢钊干脆半躺在地毯上,一手撑着自己的头,点了点头。

“就这一次,这个任务结束,你可以去厉国。至于佳蕴公主……她马上就是我的妻,你又分什么敌我?”

“那……那罗姑娘呢?”

“同一个人。”纪沛川目光转向卢钊,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呵呵……就……”卢钊尴尬的笑笑,“真是巧哈……公子别介意,我就是开开玩笑……这么说来……公子和这罗姑娘缘分还真不浅啊……”

“嗯。”纪沛川随口附和了一句,并不在意这件事,“总之,回国之路颇为凶险,你到时不必管我,必要时,保护她便是了。”

“包我身上!”卢钊笑了一笑,站起来,又戴上面罩,向窗外奔去,临跳起时,向后扔了一粒石子,桌上的那盏灯瞬间熄灭,寝殿立即恢复黑暗。

·

采礼前日已备好,迎亲队伍已经在外等了三个小时,罗子蕴穿着沉重的吉服,依次给皇太后,皇帝,皇后行礼,又向长柳贵妃——穆青行礼……先在大殿与纪沛川拜了堂,还有一部分礼节要留到董国去行……最后仗仪在前面开路,罗子蕴坐着轿子出了宫。

送亲之伍,最前为是仗仪,还有一行穆家军,两边是前几日来送聘礼的董国军队,中间是罗子蕴与纪沛川的轿子,后面又是两国的军队,而吕信,被允许走在轿子的左侧,随时护卫。

接下来就是一路走到董国去,中间这条将近七百里的路,算是一场盛大的游街了。在这期间,罗子蕴都戴着沉重的凤冠,穿着沉重的婚服,在轿子里坐上两三天。包括纪沛川。

千里红妆,万民祝福。

隔着轿子她都能听见轿子外的百姓的欢呼声,她却置若罔闻,她喜欢被追捧的感觉,但不是这样的被追捧的感觉,以牺牲个人情感完成民族大义而受到的追捧。

即使,这是她做出的选择。但是相比于此,她更宁愿承认自己对纪沛川,有那么一丝的好感。

“纪公子!是他啊!原来他是……”罗子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却只见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更高一声的欢呼:“是佳蕴公主!”人群难掩骚动,都要多看一眼这位佳蕴公主的美貌。

吕信忙道:“公主,快放下帘子。”

罗子蕴放下帘子,这才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李家的小公子,李星文。

真巧啊,在这里碰见了他。

罗子蕴想着,不自主地伸手去触碰脖上的璎珞项圈,很精致,比母亲的那只更加精致华贵,走路时发出的碰撞声也更清脆悦耳。不愧是皇宫里的匠人,手艺精巧得没话说。

天色渐晚,送亲队伍不知到了哪里,只觉得轿子外的声音越来越少,轿子里也变得越来越暗,这时队伍停下了,纪沛川下了马,来掀了帘子。

今天的纪沛川很不一样,他平常都是以白衣着身,今日这大红色的婚服衬得他更加肤白胜雪,唇间的一点微红也显得意外妖冶,他伸出手,请罗子蕴下轿。

罗子蕴没有牵他的手,只自己跳下了轿,纪沛川的手落了个空。

驿站戒备森严,罗子蕴与纪沛川并排走进去,两边的侍卫前后排了三排,罗子蕴觉得不大自在。纪沛川却忽然来握住她的手腕,罗子蕴碍于面子没有挣开,纪沛川便一路“牵着”罗子蕴进了房间。

进了房,他才松手,往后退了一步,道:“冒犯了。”

罗子蕴摆了摆手,反正只是做做样子,她没有这样介怀。但是最令人忧心的,是睡觉问题,

按规矩来,他们应该睡一间房。

纪沛川倒是无比自觉:“公主睡榻,我睡地上。”

罗子蕴觉得这不太好,便指了指外面,想说自己去跟外面人说一说,给他们两间房,纪沛川却直接拒绝:“这不合规矩,还是按我的来。”

说罢他转身就去柜子里找铺盖,果真里面还有一套,他将铺盖往地上一放:“我便睡这了,今天游街有些累了,公主还是早些歇息罢。”

纪沛川的动作麻利得不得了,好像打地铺睡觉是件常事,罗子蕴出了门,沐浴去了。

其实罗子蕴根本懒得去,但这也是规矩。

在到董国前,她必须每日沐浴,确保在见到董帝时有一个完美的形象,另外的……就不必详说了。

她还是带有婢女来的,不过这婢女她不认识,只是她贵为公主,出门时一定要带上婢女照顾的。

驿站边上有间浴室,在罗子蕴来的前三天,宫里的人就已经将浴室包下了,一是为了舒适,二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但罗子蕴却颇为天真的认为,现在已经没有人可能对她有戕害之心,她不认为自己得罪了什么高人,安全一事,她没有放在心上。

沐浴毕,婢女拿了一只木盒,将她的首饰一并装起,给她披了件雪白的狐裘,一路送回驿站,罗子蕴进了房,见纪沛川竟已经睡下,脚步就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罗子蕴准备睡下,却见桌上有只小瓶子,多了一壶热水,壶口悠悠地冒着热气,待走近,才发现是治嗓子的药丸,她这才想起今天忙碌了一整天,都没有吃药,没想到纪沛川还记着。

她倒了杯热水,抿了一口,水温刚好,于是尽数喝下,干涸的嗓子瞬间如过清泉,瞬间变得润泽而舒畅,她服了药,又连着将壶中的热水全喝下了。

她朝纪沛川那深深望了一眼,纪沛川身子侧着,眉间蹙起,眼睛紧闭着,似乎睡得并不安心。罗子蕴走过去,蹲下,感觉他身边气是冷的,便拿下身上的狐裘,披在他被子上。

地上冷罢,应该是因为这个。

呸,逞什么能。

罗子蕴站起来,去将窗子关严了。再轻手轻脚地回到榻上,沉沉睡去。

·

“这一瓶还是放在我这,免得你又忘了。”纪沛川将药瓶放入怀中。

也是。罗子蕴觉得不无道理,也没有拒绝,婢女来叫她梳妆,纪沛川便出门去了。

梳妆到最后,罗子蕴忽然想起那串珠链,好像昨日就没有看见了,不对,从纪沛川府里出来以后就没在她那了,难道还在纪沛川那?可不能落在宫里。她小跑着出了门,下了楼,纪沛川站在驿站门口,门外吵吵嚷嚷地,似乎都是女子的声音。

罗子蕴没心思管这些,见纪沛川站在门外,便急急跑过去,将光秃秃的手腕给他看。

珠链哪去了?

纪沛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门外的女子都忽然不讲话了,似乎是都注意到了罗子蕴,见佳蕴公主这番清冷而艳丽的气质,似乎又觉得他们才是最登对的,人群里的声音慢慢从吵闹变成了唏嘘,罗子蕴这下是真急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平日不是一点就通的吗,怎么就不说话了!她还不想被当成傻子。

见她急了,纪沛川笑笑,便从袖中拿出珠链,给她戴了上。

四周唏嘘更甚,罗子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他刚刚,干,干了什么?

她飞快地奔上了轿子,纪沛川则是笑笑,翻身上了马,仗仪继续开路,送亲队伍又一次启程。

罗子蕴再次脸红到了耳根子,一想起纪沛川刚才那几分调笑的眼神,她就脸颊发烫,心跳剧烈,加上那时四周的少女朝她投去的艳羡的目光……罗子蕴以手捂脸,这算什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纪沛川倒是莫名地兴致高涨,笑着驾马在前,偶尔跟四周的百姓点头,罗子蕴刚才的反应,是纪沛川从没见过的,有慌张,有羞涩,也有那么一分——惊喜。

·

第三日。

“公主将这软甲穿着吧。”

纪沛川手里握着一件浅黄色的丝帛软甲,罗子蕴神色疑惑,纪沛川解释道:“今日会经过一段山林地段,以防有山贼来犯,还是穿上吧。”

罗子蕴接过软甲,又指了指他的衣服,纪沛川笑了笑:“公主不必担心,我有两件。”

罗子蕴放心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纪沛川只有一件而把这一件给她的话,她是万不能接受的,因为在她眼里,纪沛川的武艺等于没有,他们两者之间若要谈保护,那肯定是纪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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