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武士们得到割下耶律德光鼻子的圣旨,将他按住,一名武士拿着刀,对着他的鼻子。一名武士端着托盘,在底下接着。
耶律德光无语,紧紧地闭上眼睛。
“且慢。”萧迭里得大叫:“霸主陛下,不要割我主的鼻子,我主没了鼻子,回国后如何面对臣民?请割我的鼻子。”
“割你的鼻子,你如何面对同僚与百姓,难道你不后悔?”
“身为臣子当为国主尽忠,生命在所不惜,何惜一只鼻子。只要放了我主的鼻子,就是杀了罪臣也不后悔。”
“好,朕看你忠心耿耿,就成全你,放了你主的鼻子,割你的鼻子。”
武士们放了耶律德光,按住萧迭里得。
萧迭里得两膀一晃,甩开武士,怒瞪圆眼,挺直胸膛,大喝:“不劳武士扶持,尽管下刀。”
“慢。”慕容云珠对拓跋辉道:“霸主陛下,本王看这萧迭里得虽是一介武夫,却是忠君之人,性情刚烈忠勇,无愧契丹第一勇士。他是本宫擒获的,本宫就求求情,请霸主陛下也放了他的鼻子吧。”
“好。”拓跋辉点点头,“既是女王娘娘求情,朕就放了他的鼻子。”
萧迭里得道:“谢霸主陛下,谢女王陛下。”
拓跋辉对慕容云珠道:“放了耶律德光的鼻子,又放了萧迭里得的鼻子,他们君臣进犯我国,不割他们的鼻子,何以立我大夏国威?”
慕容云珠道:“割掉战俘的鼻子,本王觉得不人道。本王建议:从咱俩这开始,就废除劓鼻的刑罚吧。”
“好,朕也不赞成割掉战俘鼻子的陋习。”拓跋辉高声对契丹战俘道:“你们都听见了,女王娘娘求情放了你们的鼻子,又建议废除劓鼻的刑罚。从今以后,各国征战,都不得对战俘割鼻子。”
耶律德光道:“罪臣谢霸主陛下。”
拓跋察哥出班启奏:“霸主陛下仁义为怀,罢弃割掉契丹君臣鼻子的刑罚,但称臣纳贡,呈进降表,进献公主却不能免。”
拓跋辉对耶律德光道:“契丹主,左相所提三项条款,你可听清楚?”
耶律德光回道:“罪臣听清楚了,一定遵旨照办。”
“好,就这么定了。”拓跋辉看看耶律德光,“因你上次不守信誉,出尔反尔,这次不能放你回国,待三项条款完成后,方能放你。”
耶律德光低下头,“罪臣遵旨,定进献长公主耶律燕哥。”
拓跋辉又下旨:“萧迭里得等战俘,无论将校军兵,一律放还。”
“谢霸主陛下。”萧迭里得等人磕头谢恩。
静悄悄的皇宫,静悄悄的御书房。一道娇小的身影闪过。
拓跋辉一愣,放下手中的书,刚要喊话,只觉得一道寒光飞来。他机敏地闪身,寒光从胸前飞过,插在屏风上。
“有刺客,保护霸主陛下。”
侍卫都统呼喊着冲进来,侍卫们将拓跋辉围在中间。
“霸主陛下受惊了,微臣有罪。”侍卫都统对拓跋辉深施一礼,又对侍卫们急令:“你们几个保护霸主陛下,其余的人跟我来。”
过了一会儿,侍卫都统带领着侍卫们回来,跪在拓跋辉面前:“禀报霸主陛下,没有捉到刺客,微臣有罪。”
“朕没事,你起来吧。”拓跋辉对侍卫们摆摆手:“今天的事不要泄露出去,加强警戒就是了。”
侍卫都统施礼:“遵旨。”
明月高悬。四周一片岑寂。
御书房里静悄悄,烛光闪动,香炉中烟霭袅袅。拓跋辉躺在床榻上,进入梦乡。
突然间,蜡烛的火苗晃动了一下,“噗”地熄灭,房间里黯淡下来。窗外金灿灿的月光,流水般涌进来。皎洁的月光中,一个白色的娇小身影,如一缕月光忽地飘落到拓跋辉的床前,一把利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拓跋辉惊醒,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横眉怒目地瞪着他。
拓跋辉仍然躺在床上,没有动,也没有喊人,淡淡地道:“你又来了。”
女子压低了声音,狠狠地:“你知道我要来吗?”
“我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只是早晚的事。”
“你杀人如麻,知道我是哪个仇家?”
拓跋辉看了她一眼,“我虽然看不见你的面容,也不用多想,只看你美丽深邃的双眼,就知道你一定是那个人。”
女子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宝刀,“你知道我是哪个人?”
拓跋辉看着她的眼睛:“凉宵烟霭外,三五玉蟾秋。”
女子恨恨地:“对,我就是夜落玉蟾,与你有杀父之仇的回鹘公主,现在来取你性命。”
拓跋辉平静地:“你要杀我还不下手,过一会儿我的侍卫来了,你就没机会了。”
“好。”玉蟾公主扯掉面纱,“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我就让你仔仔细细地看看我的容颜,让你死个明白。”
“好美,无怪乎你父王对我说你有沉鱼落雁之容,具闭月羞花之貌,你父王没说错。”拓跋辉看着玉蟾公主:“能死在美丽公主的刀下,我做鬼也风流。请公主动手吧。”
拓跋辉说完,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只要我的手轻轻往下一落,你的命就没了。本公主决不枉杀无辜,让你死的心服口服。”玉蟾公主逼视着拓跋辉:“在你死之前我问你:我父王看你是少年英雄,践行前言,欲为你我完婚,你也当众答应了,为什么使诈将我父王害死!?”
“公主所言错了。”拓跋辉睁开眼睛:“兵不厌诈是兵家常用的计谋,两军阵前,我怎么知道你父王是真心嫁女还是使用美人计?再说了,我没有杀他,是他自己自杀的。”
玉蟾公主再也忍不住了,激动地大喝:“父王国破家亡,妻女被掳,无回天之力,岂能苟活!”
这一声呼喊犹如静夜霹雳,震得御书房飒飒作响。侍卫们呼啦啦冲进来,将玉蟾公主和拓跋辉围起来。
侍卫都统下令:“将刺客拿下。”
“你们退下!”拓跋辉躺在床上喊了一嗓子。
“霸主陛下!”侍卫都统对侍卫们摆了一下手,焦急地道:“陛下命悬一线,臣岂能退下。”
拓跋辉指着侍卫都统和侍卫们,怒吼:“退下,谁不退下,立即军法从事!”
“霸主陛下……”侍卫都统见拓跋辉恼怒,只得躬身道:“遵命,臣等退下。”带领侍卫们退出,守候在书房周围。
玉蟾公主心中一颤,“你为什么不让侍卫抓我?”
拓跋辉淡淡地:“因为你不会杀我,我为什么要抓你。”
“我不会杀你?”玉蟾公主握刀的手颤抖起来,咬牙切齿地:“我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杀你的!”
拓跋辉平静地道:“你人来了,心却不让你杀我。”
玉蟾公主的心又是一颤,“你说,我的心为什么不让我杀你?”
拓跋辉看着玉蟾公主:“两国交兵必有胜负,不是我死就是你父亡,是他选择了死。我虽然将你母女押解来,怕部下伤害你母女,恩养于宫中,我对你母女也没有失礼之举。请问公主,你忍心杀我吗?”
“你……你……”玉蟾公主的心像被刀刺痛:“我……我……”
“如果公主认为我该杀,就请动手,我决不食言。”拓跋辉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
玉蟾公主看着拓跋辉,浑身颤抖起来,握刀的手也颤抖起来。她试图用力将宝刀砍下,宝刀却不听她的使唤。身子向后一歪,将手中的宝刀扔掉,跪倒在地上,对着西方大哭:“父王,你让女儿怎么做?杀他,于心不忍。不杀他,对不起你。长生天,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拓跋辉对侍卫们道:“你们听清楚,从今往后,玉蟾公主无论是去紫宸殿,还是来御书房,任何人不得阻挡,违者杀无赦!”
“遵旨。”
“散开,让玉蟾公主走。”
“遵旨。”
玉蟾公主慢慢站起身。“唰”地一声,将宝刀插入刀鞘中,抑郁地看了一眼拓跋辉,转过身去,迈开莲步。
伴随着她的倩影,缠绵悱恻、催人泪下的歌曲《情债未了》从夜空传来:
夜苍苍,云渺渺,大千世界,为什么让我遇到你,是赴千年之约,还是情债未了。仇与爱,都离乱,泪痕千点。龙凤烛,鸳鸯帐,月满窗,良宵与共,却被恨牵动。莫言对错,或许是,须悔过。凭谁问取抉择,能与君同?忍恨离别,只恐情缘未绝,茫茫人海,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