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南华学宫来了一个大人物——怀王傅砚。
远远地就能听到马蹄声阵阵,直到一个英气的少年闯进画面,一袭深红色锦袍,鬓若刀裁,整个人意气风发。发丝因风飘起,更见洒脱。
看到学宫门前早有人候着了,傅砚勒了勒马腹,甩镫下马。
动作潇洒利落,连带着袍角也被连带着飘起。
“顾况。”少年声音响亮爽脆。
“参见怀王殿下。”众人齐呼。
“起身吧,你们这些读书人啊,最是重这些繁文缛节,”怀王说着还摇摇头,眼底却是带着笑意,朗声道:“你们哪,我次次来都这么说,你们每次都不改。”
听到傅砚的话,两位文士还有顾况,笑容晏晏地陪同着他进了门。
“顾况,你让这两位文士忙去吧,你陪着我随便看看就行了。”
傅砚因为年岁不大,仍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这几分洒脱与稚气,一是因为梁帝的宠爱与保护,另一方面,大概源于他的少年感。
这学试近在眼前,南华学宫一向由怀王总管,平日里再是帮着其他事务,到了这个时候,也应该来抽出时间来看看。
一来是为了防止学试当天出纰漏,二来,这南华学宫这几年也帮怀王笼络了不少人,提前来看看有哪些可用之才,总不会错。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书房,顾况为怀王斟上一壶清茶。
傅砚拿着瓷茶杯晃了晃,望向顾况,淡淡笑着说:“父皇前些日子赐了些雨后龙井,赶明儿我让人给你送来。”
“我一向对这些东西都没什么讲究,殿下还是留着吧。”顾况谦辞道。
傅砚把茶送入口,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今年学宫里可有什么好苗子。”
顾况稍一思索,微点了点头。
这倒让傅砚吃了一惊,这么多年来,南华学宫虽然源源不断地为朝中输送人才,但是,让人眼前一亮,大放光彩的倒是许多年不见一位了。
“楚缺,想必殿下也听说过他的名字,果真名不虚传,很是才华横溢。”顾况不禁一笑,赞道。
怀王撇了撇茶杯里的浮沫,点点头,扁扁嘴笑着说:“他的名字可算是如雷贯耳了。
前些年他整日游山玩水,游赏完便算了吧,回了家还要写一篇游记。
父皇每次都让我背默,旁的也就不说了,他之前写过一篇《邀月亭记》,本王可是背了一个月,结果默写的时候还是错字连篇,挨了好一顿训。”
听着怀王抱怨,顾况也低低地笑出了声。
茶香幽幽,俩人气氛融洽。
“还有一位,也是博通经史子集,对于政论也独有建树。”
“何人?”
“玊准,虽不像楚缺名冠天下,但才识绝不在他之下,我有几次经过讲学堂,他的策论颇让人惊艳。”
傅砚听的认真,点点头,暗自记下这些人名。
他还是信得过顾况的。
毕竟顾况文思斐然,他能看上的人,必不会差。
“武科那边也有两位,一位宇文错,另一位名叫东槐。
这两人颇有些性情,尤其是宇文错,性格冷漠,平日总以白纱遮面。东槐不是大梁人,自北烈而来,俩人都寡言少语,但我听说身手都是一等一的高妙,点武场上也表现极佳。”
“除了这几位,我听说东方世家的世子也赴京了?”
傅砚虽很少到学宫来,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学宫的事一无所知。
跟太子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查不清楚,早就在皇权之争中灰飞烟灭了。
“是东方朔,”顾况微微顿了一下,面露难色地说道,“不过那位公子各方面都不算出众,但倒也都说得过去。”
“是吗?那倒可惜了东方世家的老祖。”
傅砚只是淡淡地感叹了一句,旁的就没再说。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随意聊着,怀王倒不像是来视察,反而像是与故友谈心。
“只是可惜应尧丧身火场……”
顾况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傅砚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可惜的,他,到底纨绔子弟一个,指望不了他什么,”又有别有深意地幽幽长叹一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在书房里小坐了一会儿,俩人又随意在学宫里逛了逛。
此时讲学堂里坐满了人,老夫子在堂上讲得忘乎所以,热火朝天。
顾况眼神向怀王示意自己刚刚提到的人名。
傅砚也只在门外观望了一下,稍稍留意,就走开了。
临走之前还特意对着顾况嘱咐道:“对了,这次学试与往年不同,从前都是在学宫举行,今年春色正好,父皇也久未出宫。
到那天,父皇、后宫的妃嫔还有朝中大臣都会到凌云台踏春游玩,众学子在后面跟着,到时候凌云台上,文生赋文,武生比武。
你与萧院正一同打点好便是。”
顾况恭恭敬敬地应下。
傅砚又好像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对了,魏院首的身子可还好些?”
“原本倒是调养的差不多了,前段日子后院失火,到底又损伤了些。不过,萧师兄一直贴身侍奉着,我去看过一两次,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不知道院首今年还能否登台观试?”
“这还要问过宗师,如果院首身子尚可,我与萧师兄自会尽心打点。”
顾况做事向来周到,傅砚也好安安心心地离开。
看着傅砚快马离开的矫健身姿,直到背影彻底消失,顾况才回了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