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自从得知了沈，卫联姻的事便甚少出门了，沈稚知道他家主子是为情所困。

“我不服！”

“世子，卫小姐这是天命，无可转圜的余地。”

“我偏要逆天改命，我就不信了还。”

沈如玉纵使不愿去相信事实，但也总要面对，他决定与其看来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那日我仓皇而逃，你说卫小姐是不是很不开心？”

“世子爷，您走了人家才开心。”

沈如玉白眼道：“你说什么？本公子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

“本公子要去给卫小姐赔罪，你…准备一下。”

沈稚熟练的帮助他家主子从王府溜了出去，抄着小道到了相府。

卫施染的院子坐落在相府的东南方，卫施染素爱桃花，此时刚下过三月末的春雨，桃花沾着雨滴开的正盛，漆红的勾栏间着桃树甚似人间仙境。

“宜容，去将我的花篮取来，我折几枝桃花插在房中。”

卫施染今日着了一件淡绿衣衫，摇曳在桃树间。

“小姐，让宜容来，刚下过雨会沾湿小姐的衣裳。”

“不了，我还是亲自来，才富意趣。”

“薄罗衫子金泥凤，困纤腰却铢衣重。笑迎移步小兰从，亸金翘玉凤。”

微风徐徐，儒雅公子手执檀香木扇款款走来。

“娇多情脉脉，羞把同心捻弄。”

沈如玉轻步走到卫施染面前停住，嘴角噙着笑意，作揖道：“卫姑娘，闲扰静安。”

宜容正要作声却被卫施染拦下，“宜容，快去把我的花篮拿过来。”

“是，小姐。”

“世子殿下随意出入相府怕是不妥吧。”

“我来见我想见的人，有何不妥？”

沈如玉摇着手中的扇子，此刻竟也不那么慌张了。

“不知世子想见的人可有见到。”

对于沈如玉的到来，卫施染心中竟有些欢喜，不知为何沈如玉这个人不让她讨厌，虽然他做事总是毫无逻辑。

“既已见到，那本公子就告辞了，这把扇子便赠与小姐，算是作为上次对小姐你不敬的赔礼。”

“你怎知我会接受？”

“小姐心胸宽厚，自是会接受我的道歉。”

说罢，沈如玉果然弓着身子双手奉上扇子，卫施染眼角轻挑漠着脸却也接过。

“既如此，我便先收着了。”

“好的，卫姑娘多多保重，本公子还会再来的。”

待沈如玉走后，卫施染慢慢向屋里走去迎面差点撞上提着篮子的宜容。

“小姐，你不折花了？“

“你去吧，到时候直接将折好的花放到房中。”

“是，小姐。”

文人墨客，王权贵胄，大多都是爱花的，或许这亦是一种情怀。

卫施染倚在床榻上缓缓将沈如玉的那柄折扇展开，古朴的檀香灌入鼻中，卫施染只觉的很是舒服，和他那个人一样令人舒服。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人人都说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可他明明就是一个小痞子嘛，卫施染这样想着，明亮的眸子落在折扇的一行小诗上。

“日月居渚，且行百步。

清风浦上，不见不散。”

卫施染小声念着，嘴角不禁微微扬起，宜容恰好折了花回来，许久不见她家小姐展露笑颜也是有几分好奇。

“小姐，您这般开心，不会是因为世子吧”

“或许是，或许不是。”

卫施染难以承认，她明白她的宿命不允许她喜欢上除了太子以外的任何男子，她轻轻合上折扇仔细收好。

“小姐很喜欢这把扇子？”

“甚喜。”

“小姐难得有这样爱不释手的物件，只不过是世子送的…”

“那又如何。”

“奴婢认为，小姐还是少与世子来往的好。”

“宜容，你自小伺候我，自知我无意与太子，更是厌倦了王族贵胄之间的虚以委蛇，这么多年，我只求觅得一知己。”

卫施染起身将三两枝桃花插入白柚瓷瓶中，继续道：“而今，他已经出现，正是沈如玉。”

宜容眼中不由闪过诧异，卫施染多年来不曾多看任何男子一眼，如今却被沈如玉三番四次的骚扰夺了心，简直是荒唐。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荒唐？没错，因为我喜欢那样荒唐的沈如玉。”

“那小姐日后与太子该如何？”

“宜容认为太子是真心喜欢我吗？若不是他非姑母所生，若不是当今圣上年事已高，若不是他现今羽翼未满，他如何会费尽心思讨好卫家，他又怎会急着娶我？”

宜容第一次听卫施染说这么多话，多年来卫施染的性子一直都是冷冷淡淡，沉默多寡，自从遇到沈如玉，她就好像变了，就像是枯死的荒原被星星之火燎起火焰。

“小姐，太子殿下未尝不是真心喜欢你，世子殿下做事毫无章法，行为更是与那纨绔弟子没两样，您又何必……”

宜容随自小伺候在卫施染身边，但她真正的主子却是相府夫人叶氏。叶氏是卫施染的生母，另有一子卫甘棠，从卫施染明事理以来，她就一直命宜容在卫施染身旁伺候，为的便是刺探卫施染的心意，阻止她爱上除太子之外的男子，她的女儿必须成为首阳的皇后，不为其他，只为成为卫甘棠日后的垫脚石。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想来王族贵胄亦是无情。

“宜容，你不必再说了，明日我需要出府一趟，你是我最信任之人，务必帮我。”

一日一月，便是明日，行百步到清风浦，沈如玉会在那里等她。

“是，小姐，若是夫人那里寻不到小姐，又该如何是好？”

卫施染不由得苦笑，她这个母亲啊，从来只当她这个女儿是摆设，她即使是相府嫡女也及不上她嫡亲的弟弟。

“母亲只是有事卫施染，无事卫甘棠罢了，不必担心。”

“小姐，奴婢觉得您…变了…”

“变了么？也好。”

那个人不正是如此吗？变得和他一般，想必，他会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