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五回: 火光血戟 再无飞燕(1 / 1)羊凹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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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增瑞门顶,与皇后的西暖殿只有两百米之隔。手里有把硬弓,箭鞘涂有黑火药,射程中就会自动燃起火花,只要我一箭命中靠窗的外火盆,火盆燃起帘遮,不下一炷香的时间,帘遮上的火势很快就会蔓延到屋内的数个围炉,每个围炉高燃至屋顶喷出火舌来,逼得人寸步难进。等到人们熄灭之时,整个西暖殿内的东西就都会化为灰烬。

现在还差最后一把火,火星亦可燎枯原。

今晚的风格外地来势迅猛,方向突变让人捉摸不定,不知道是要来刮跑我这长箭,还是来助我成功?我特意换了一身极简易的箭衣,按照和阿瑛约定好的那样,等到羽林卫前往东宫,我就一箭致命。

这把弓箭被我崩了很久,手心里全是捂出的冷汗,难道我犹豫了?不,我从来不会优柔寡断,皇后今晚必须死,这是母庸质疑的。

我的精准度早已被云束磨炼到箭无虚发的地步了,而且区区两百米,我要再射不中就是武者的耻辱了。

放开弓的那一瞬间,眼前猛地光亮起来,眼睛突然看不见东西,连我自己的手脚被热气喷得通红,吓得我赶忙逃走。

没想到我回宫的路上竟然被水川截住了,我视力还没恢复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

“你都干了些什么!你们把羽林卫调走就是为了让她活活烧死吗?”水川看到我一手拿箭壶一手拿弓,怒不可遏地一把抓住我的脖子,理智过后又松开了,“她真的罪不至死啊。”

“她罪该万死!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我特意射中那个离我最近离她最远的火盆,烧到她床下会有所延迟,所以才没让火势蔓延地那么快。如果皇上愿意派锦衣卫来救,她完全可以逃出生天。”我甩开他的手,现在皇后命悬一线了,水川就立马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他截然不同,难道他真的与皇后有了私情?

“常安她就是个疯子,明摆着有人利用她的仇恨,你怎么认不清局面呢?皇后一死,你们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狠狠问道:“对,我是认不清,我也被人利用,可是你呢,那你就能认清了吗?你认清自己的心了吗?你敢保证对皇后没有半点感情?”

我刚过完嘴瘾,水川已经不见了人影,隐隐约约看到了他往坤宁宫飞去。

因为被水川拖了出来臭骂一顿,也不晓得自己在什么地方。现在我完全分辨不了方向,只得摸索着前行。

我仅仅凭借一点点的风向来判断方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神秘人拉到一边。

“那边好像有人影。还是别在这了吧。”

“三更半夜的哪里有人?没事的有我在,嘿嘿。”

光听声音,只能分辨出不远处有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小內监,他们好像在做什么不轨之事。拉我躲开的那个神秘人,和我藏到了一棵小树后面。他一直拉着我的左手,湿漉漉的,偏偏右手心里也莫名其妙地全部都是汗水。

听那边热火朝天,应该不会在意我悄悄溜走,毕竟那人身上的气味不熟悉,看他穿的衣服也是夜行衣,看来不是探子,就是和我一样是杀人放火之徒,我必须赶快离开。

我刚想起身就被那神秘人反向扑倒,我倒在他身上的一瞬间,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心跳猛地停下了,可能我的唇不小心碰到了他发烫的脸,也可能我的头发刷疼了他的脸。

突然几个羽林卫见有动静便跑过来搜查,这下我才知道那神秘人是为了不让我暴露。

我和他都不敢乱动,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那些羽林卫抓到哪两个在小树林里对食的宫人,要了点贿赂就放他们走了,也没再这里多逗留。

我起过身,着急收拾扑出来的弓箭。趁他不注意想反手用袖中香迷晕他,谁知道方位不准,竟然擦边了。我与那人交了几回手,那人手法不错,可惜力不从心,依然不是我的对手。最后还是让他晕在一处林子里。

翻回到宫后,涂了点忍冬三七,再多按几遍明眼穴,眼睛基本上恢复地差不多了。照了照镜子才发现原来烧坤宁宫的时候,喷出来的热气把我的易容妆都化尽了,难怪水川能把我认出来。

大事不妙,那神秘人一定看到了我真实容貌,得赶快去林子那儿去灭口才行。不能有半点的差池,既然开了杀戒,也不在乎多一个了。

我扎上面巾,唯独露出的眼里满是杀意,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都不会有人会阻挡我了。

我赶回原地时,人已经不见,此时此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凝重。连手里的暗器都瑟瑟发抖起来,那神秘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又没看见他的模样,敌暗我明,着实令人心头发凉。

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这时候皇后到底是死是生?反正她的生死与我无关,就算她有幸活着,脸也毁得差不多了,对我再无威胁。

这时多少宫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有的宫女临时搭件广袖就出来了,还有的更小一点的吓得魂都散了,连娘娘们都失了主意,看得目瞪口呆。坤宁宫失火这么大的事,惊动了多少梦中人,眼看这火越来越大,却单单就只烧西暖殿一个。皇后还生死未卜,就有人背后议论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整个紫禁城都闹翻了天,后夜里的人哭哭笑笑,疯疯癫癫,锦衣卫一开始就在等着皇上的一声令下,不知道救就还是不救。

我趁乱,再次悄悄回宫,几番折腾下来,怕是在暗格里修炼的云束早已被我惊醒了。

“站住,你干的?”

已经被人第二次质问了,我还是这么心虚不已,甚至可以说又添了几分胆怯,“我和阿瑛合谋的。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还不错。”我想表现地轻松无负担,但这场表演拙劣无疑,自知什么歪心思都瞒不过云束,却还是硬要遮挡自己的幼稚和愚蠢。

“就算你不放这把火,她也该死了,敛冰决可不是说解就能解的。”云束毫无感情地诉说,貌似她从未来过这世上,没有感情,没有仇恨,与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想扯上一分一毫的关系。她这副旁观者的姿态,高得让人厌倦,连我都为皇后打抱不平。话说皇后的敛冰决到底是谁种下去的?这世上谁是使得敛冰决的高人?

彻夜无眠,夜长梦多,我便找常安一众姐妹一起去探个究竟。眼见整个西暖殿都烧成了骷髅架子一般,此时火已灭尽,木头板子已经炭化成灰,还是不停地向外冒着红火星,那一闪闪地竟然一时看呆了。

“浮优,你不觉得吗?这景致也甚是好看。”常安笑得如此灿烂,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河流,河里还时时出现琐碎的星光,她把脖子崩得勒出一道道青筋,就如同往日看到的烟花一般触目惊心,可惜时间太短暂了,她笑累了,河水也要决堤了。

有那么一刻我也想过常安,我的阿瑛会不会我从来就不认识她,我了解的一直都是那个聪明傲慢、软弱寡言的阿瑛,却忘了她还是那个茹毛饮血的独行者,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宽容二字。

我们一行人确认皇后已经死亡。但阿瑛表情严肃,命人再三检查,甚至连我都不相信。确认尸体这种事不会在我手中有假,而且我坚信,先前皇上并未派锦衣卫进殿,凭水川一人之力,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另外一具尸体做交换。

我还是回宫了,尽量让这也翻篇。途中有不少宫女嘀咕说,这一切都极可能是皇上下的手,皇后权倾后宫多年,一直妄想干政,这阵子手还伸到了前廷,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这人一死后,话想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往日的畏怯全都化成了口无遮拦,连我这个郡主路过,都止不住这流言蜚语如潮。

“我和郡主有事相谈。”后土正好和我迎面,但黑夜里看不清他暴怒的眼睛,只听见有人在细细地粗喘,我有种又要被人质问的预感了。

把我的婢女支走之后,我们来到一处假山洞,他一把按住我,以一种十分恐怖的语调:“你是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局吗?昭贵妃为什么让你和常安亲近却不让你和太子亲近?”

“她怕太子耽于美色?”我随口猜测,连后土也这么说我被人利用,可我真的不完全是,最后我给皇后留了活路,只是她自己没抓住,亲手丢弃了那张王牌。

“你怎么还不明白!常安害怕嫁人,不敢离开皇宫,一方面是报仇雪耻,还有一大方面是为了你啊。”后土紧紧地捏着我肩膀,希望我明白一点,哪怕是蛛丝马迹。

“但我非杀不可,她知道我是假的,还知道我想对付严家,她竟然都知道了!那天在比试上就想要我的命了,你不是没看到。”皇后确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除了长生咒和我的绝世武功。

后土又十分认真说,这次他揪着眉心,理解我不少:“也许有巧合的存在,让你觉得皇后非杀不可,但是我劝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漏什么把柄,否则你站到昭贵妃那条船上就下不来了。”

“嗯,你放心。我只是愧疚与你,我又害死了你一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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