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像归心似箭的游子一样,飞跑着来到冯青青给的客房前。
轻拍了几下,冯青青的高跟鞋声已响起。门无声打开,方正呆住了。
眼前的冯青青一身白色抹胸短礼服,大片的雪白肌肤衬得她瀑布般的长发黑如夜空。原来刚才视频里看到的,是她盖着被子遮住了礼服。只见低胸的领口上山峦起伏,蝴蝶骨深锁,极短的裙摆下修长的双腿踩在一双水晶细跟高跟鞋上。她眉梢疲惫而冷峻,挑起的桃花眼帘还泛着酒意。
方正看得如在梦里。这哪是人间的女子,就像从画里走下来一样。
“天啊,青青,你穿成这样去参加旅游业的酒会?”他一边问一边反手关上门,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那得多少男人蜂拥上来围住你?”语气又生气又紧张。
她冷然挑起眉梢,“外套挂在衣柜里呢。”
他皱起眉,“喝了很多?半天了还这么重酒味。”
“嗯,追来碰杯的男人太多了,没完没了。”她想起下午,漠然一笑,“我出去透透气,想着无聊,就开车去机场了。”
“青青,”方正情动不已,一把将她推倒玄关柜旁边的墙上,压在手臂里,“让我看看都喝了什么酒。”
“哪还能看得出……”冯青青还没说完,方正的吻已深深封住了她的唇。
“唔,是人头马XO。”男人紧紧把她压在墙上,“尝起来还不错。”他抱起她放到床上,那双悠长得如海岸线一样的腿性感无限,脚上还勾着淡银色的细带高跟鞋,“青青,告诉我,你是为我来的。”
“我只是突然有点孤独了。”
“不许否认。”他摸着她的长发,“从现在到你上飞机之前,你都是我的。每一寸领土都是我的。”
“仅限今晚。”她仰起头,咬着唇还在嘴硬。
“总之回去以后不能再穿这身裙子,哪个男人能抵得住诱惑。”
“包括你?”
“对,包括我。”他邪肆地笑了,长吻滑了开去,“以后出门的打扮都要经我过目。”
这是三个月以来,从他在办公室抬头第一眼看到她穿着弗朗明戈长裙走进来,到现在那么久的日子里,第一次真正的笑。过去种种不堪和痛苦,让他连低头吻下也珍而重之,如敬神明。在他以为彻底梦碎的这个周六凌晨时分,他忽然来到了万里平畴的大地,任他狂吼着奔纵欢腾。
这次再不用赶在天亮以前作结,他们交织在一起,肆意地看着凌晨的星空,清晨的朝霞,以及重临的黄昏。每一次他抽完一支烟,又迫不及待要把她搂回怀里。
床头已灭了半缸烟蒂。她在他怀里沉沉而睡。电话响起了。
唯一不得不接的来电。
“凌先生。”
“周末打扰了。何清华急着今晚要见我。”
“他还是要签黑力集团那份对赌协议?”
“对,而且就要我今晚给他一个结果。约了9点维多利亚。能来?”
“要迟一点。”
凌霄微微奇怪,他吩咐的公事方正从未迟他半分钟,想起上个星期小树林里那一拳,不禁眉头一皱,“怎么了?你他妈的又不争气去了北京?”
“没有,”他搂紧怀里的女人,低头吻了吻她头发,嘴角得意微扬,“她在我床上。”
凌霄差点整个跳起来。
“保密。晚上送她登机就赶回来。10点航班,9点登机。”
“行,你是人生赢家,想多晚就多晚,”凌霄嘿嘿一笑,“看来何清华只叫他自己的女人就行了。”他啪的挂线了。
霞色漫天,楼下的妻子正与娥姐忙着上菜,温柔地呼唤声传到耳来。凌霄轻轻叹了一口,不可思议。电话那边活色生香的情景和匪夷所思的兜转,让他急于见到妻子。
“怎么还在露台发呆不下来?”
沈小斐跑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和谁谈电话了?”
“方正。”
“噢,”她脸色微微一变,以为两人在谈旧墟项目。黑力集团入股旧墟改造的协议要在今夜厘清,何清华很快要困在网里了,“对他下手轻一点,差不多就算了。”
“我心里有数。”
“如果他以后要诚心忏悔挽回呢?”
“鼎峰随便他挑个小项目拿去。”
名下资产多就是霸气。“方正知道你的计划吗?”
“怎么可能知道。他以为我与赵榷一样,拒绝去签。”
“啊,”沈小斐转到他面前,睁大了眼睛,“何清华心心念念要签,你一次次表态反对,原来是为了支持赵榷的立场,让他们二人分道扬镳?”
这大人物的云橘波诡,远超乎她小女人的认知。明明听得他电话里多少次对何清华说不愿引狼入室,这时才知道是要让何清华入局入得死心塌地。
凌霄把她抱到腿上坐下,搂着她的腰,眼光温柔,“是的,旧墟改造我一点也不想碰,黑力要拿,我乐得顺水推舟送给它。推进海豚湾只是为了你高兴。忙完海豚湾的启动,我就足够了。”
他装作迎合政府心意介入旁边的旧墟项目,也不过是为了吸引何清华投钱进来。最擅长旧改的世界级机构黑力集团一定会闻风而至。
“那份对赌协议你是欲拒还迎?”
“对,签下来达不到黑力的要求,我拿一笔钱出让剩余股权就可以离场。别人看我亏了,其实我空手靠这份合约赚了几个亿。旧改项目让越大的集团做才越好,整个海豚湾一片兴旺,有利于快速培育卖方市场。我何必万事都揽在身上,做好自己的那份就是了。”
沈小斐佩服得五体投地,眼前这位果敢杀伐的万锦集团最高权力者,真的不是浪得虚名。他看着夕阳的眼神深邃坚定,黑沉沉的眸色里烟霞迷离,嘴角边轻扬着淡笑,任何女人都会为之倾倒。
她一片粉红少女心升起,看着他的轮廓痴痴出神。
“怎么?爱上我了?”他轻佻地挑起她下巴。
沈小斐脸上微微一热,扭过头去。长发掩映着她的脸,不知是晚霞还是羞涩,泛起美丽的绯红。
他想起方正,此时那个曾经卑微到尘埃里的男人正春风得意地搂住他梦寐以求的女人;也想起了廖美儿,终于如愿以偿地等来程朗入夜以后去为她换药。所有凡尘的爱情都已经渐入佳境,前晚听到程朗的伤痛前事似乎也因廖美儿的努力而淡然……唯独他,好像已有整整一个星期久违了爱情的味道。
沈小斐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想站起来,“我们下去吃饭吧。”
“不。”
“乖,别发小孩脾气。”她拉着他两只手,想把他拉起来,却一把被他强而有力地搂进怀里。
“唔,小斐,你好久没要我了。”
她失笑挣扎,捶打着男人宽厚的肩膀。可是他心意已决,幸福个个相似,唯独他的妻子美得独一无二。趁着着艳丽晚霞,他不再去想旁人的故事,不再关心人世的悲欢,只把头埋进妻子的颈窝里。那里是幽深的花香,是无穷的温暖,是他杀戮场外的温柔乡。
“傻瓜,饭菜要冷了。”
“我不管,我就要。”他的唇覆盖下去,任性得像个淘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