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陈，误会啊，都是误会，你看你也没有提前说清楚。这样吧，你也给我一拳，咱们就算是扯平了。”

说完，江言闭上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噗嗤。”房间里又传来一声银铃般的轻笑，江言死皮赖脸的模样逗笑了原本在陈瞎子身后瑟瑟发抖的陈可。

陈瞎子宠溺的看了她一眼，陈可的安危是他唯一挂念的，既然陈可没事，他也不愿意纠结孰是孰非，毕竟追根溯源，还是自己迷晕他人在先。

“算了，老夫一把年纪，还能为难你个小子不成。这件事是老夫不对在先，迷晕你是怕吓着你，没想到遇见同行了，我们这也算扯平了。”

陈瞎子大手一挥，算是原谅了江言，也同时为自己的行为不露声色的道了个歉。

同行？怕是因为苍白女子的缘故，陈瞎子把江言也当成了养鬼人。

“正好借这个机会，问问他实体鬼怪的消息。”

严聪的事情，一直是江言心理的一道坎，在没有实体鬼怪的确切信息前，江言恐怕会一直茶不思饭不想，不过他现在貌似也不用吃饭了。

“老陈，给我讲讲鬼物的事情呗，尤其是鬼怪之间的力量体系是怎么样的。”

陈瞎子无视了江言随意的称呼，反而是对他的问题表示疑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一个拥有那么强力鬼怪的人，怎么连这些基本的知识都不知道。

陈瞎子哪里知道，苍白女子根本不受江言的控制，他们二人之间是契约人和见证者的关系，江言甚至隐隐还有低她一头的趋势，想从她那里得到有关的信息，怕是比登天还难。

“我看你不像别有用心的人，这些话我才和你说，切莫流传出去。”

江言深谙其中利害关系，有关鬼怪的细节流传出去，很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不知道多少家庭会支离破碎，又会出现多少起彭海这样的悲剧。

在看江言认真地点了点头，陈瞎子这才正襟危坐道：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的理解中，何谓死亡？”

“死亡？怎么问这么抽象的问题，不是要给我讲有关鬼怪的事情吗。”江言原以为这是陈瞎子的笑谈，但看到对方一丝不苟的神情后，才明白有关鬼怪的介绍已经开始了。

“嗯，死亡是生命的对立面，是一切的终点，并且是不可逆转的。”江言沉思片刻，给出了自己理解中的死亡，在他看来，死亡就是没有了，生命，希望，未来，都没有了。

在听到江言的答案后，陈瞎子摇了摇头，用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两手摊开，指向两边

“死亡是一道界限。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亡是结束，但是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死亡才是开始，是做出一切选择的起点。”

陈瞎子的话，带给江言一种熟悉感，有关死亡的选择他在虚无之地内也听冰冷女声说过，只有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人，才能做出选择。江言最后选择了活下去，作为怪谈工作室的契约人。

“原来如此，只有我经历过一次死亡，才有资格接手怪谈工作室，那么在背后安排着一切的人就很值得追究一下，看来，我有空还得去找一下季明亮。”

季明亮委托江言找车的时候，交给了江言一张他自己的名片，现在应该还在江言家里的书桌上摆着。

但是想通了第一层后，江言立刻又想到了第二层。

“那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从虚无之地回来后，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那么多的问题，江言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所谓的活下去，只是以另一种非人的身份暂存世间。

如果自己已经死了，那之后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陈瞎子看出了江言的不对劲，暂缓了他的讲述，关心起江言的精神状况。

“你没事吧？”

“老陈，你说如果人死了，那还有意义吗？”

“人的意志在死后不朽，就变成了鬼，鬼也是人，另一种形态的人。如果一个人死了，他人生的意义就结束了的话，那他人生的意义未免也太浅薄了。就像可儿虽然变成了鬼，但她还是我的女儿，这点是不会变的。”

陈瞎子不明白江言问题的含义所在，但他借由自己的亲身体验，抒发了他对于死亡的理解。正是这贴近实际的理解，一语道破关键，也点醒了江言。

“对啊，我还是我，我不会因为死亡而变成另一个人。如果能一直坚持本心，生死又有什么区别呢。老陈，谢谢你。咦，你接着说啊，死亡是选择，那做完选择之后呢。”

陈瞎子看了一眼有些疯癫的江言，有些无奈。

“鬼就是人死后的另一种选择，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变成鬼，不然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情感，强烈的情感，是自发成为鬼怪的必要条件。一个人在死前，若是能拥有愤怒、痛苦、遗憾、恐惧等等这些极致的情感，就有很大可能性会变成鬼。”

“所以遭受迫害的那些人容易变成鬼回来复仇对吗，那死前穿红衣服，红布鞋这些又是什么原理，红衣女鬼似乎很多啊。”江言虽然很不愿意打断陈瞎子的叙述，但从小被恐怖电影熏陶的他，确实对红衣女鬼的存在比较感兴趣。

“是电影里很多，穿什么并不会影响鬼怪的成型几率，只有情感才是唯一条件。人死前怀有的情感越强烈，变成鬼怪后鬼怪的初始力量才会越强，初始力量的强度同时也决定了鬼怪力量的上限。”

“不过有一种例外。”陈瞎子看了一旁懵懂无知的陈可一眼，“还有一种鬼怪是后天人为炼成的，就像可儿。这种鬼怪的初始力量只和他的炼制人以及炼制物品有关。”

听到还有一种鬼怪是人为炼成的，江言立刻想到了和阴魂木已经融为一体的罗翠花，据严聪所说，罗翠花是面具人特意炼制出来监视严聪所用。

“这么想来，犯下严家灭门案的幕后黑手必然拥有极强的实力，罗翠花初生便是实体鬼怪就是最佳的证明。”江言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草率的答应帮助严聪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么做必然会触怒那群面具人。

陈瞎子敲了敲有些走神的江言，打断了他的感慨。

“接下来是重点，认真听，因为这些知识很可能会救你一命。”

“在我们这一行里，鬼怪的力量体系分为三个阶段，念，灵，鬼。绝大多数人死后所化的都是一到怨念，没有灵智，没有意识，只是一团漆黑的，夹杂着负面情绪的能量，会在无意识的接触中对人产生危害，但是却没有自己的想法，也没有死前的记忆，他们不会存在于这世间很长时间。不是自行消散，就是被更为高级的鬼怪吞噬。”

说到“念”，陈瞎子看向还昏睡在床铺上的彭海，指着他对江言说：

“你身上的念已经被吸走了，但你朋友身上还有，活人长时间和念接触会对身体产生很不好的影响，怨念会慢慢腐蚀他的身体，还有可能招惹更加危险的东西。”

“他身上也有？”江言并没有想到彭海身上也有那种黑色的颗粒物，如果说自己所沾染的念是在虚无之地留下的后遗症，那彭海又是在那里沾染上的？他身上的怨念会不会和失踪的郁青有关系？

“没有你身上的浓郁，但是已经存在不短的时间了，我之前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急匆匆的帮你们举行驱魔仪式的。”

江言明白陈瞎子的意思，他在处于内视状态下的时候，确是能感受到身体对于黑色颗粒物的排斥感，想来这点陈瞎子也不会骗他。

“请便吧，但是希望能不要伤到他。”

陈瞎子对江言的善解人意表示感激，这种程度的念对于陈可来说，是最好的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