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楠意见长陵渊走了过来,立马给他让道,跟着他往外走,“殿下,马上要用午膳了,您这是要去哪?”
长陵渊脚步不停,越过香楠意,“我去一趟太极宫,你们几个吃了吧!”
香楠意皱了一下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长陵渊远去背影,嘀咕道:“该不会是去和陛下商量结婚的事吧?”
这时,乐云桐端了一盘牛舌走了进来,“你在那自言自语什么?殿下人呢?”
“殿下去找陛下了,临走时,让把他的午膳给咱们加餐。”香楠意快步走过去,接过盘子,拉着乐云桐到一边的圆桌边,坐下,把盘子放到桌上,“十有八九是要跟陛下聊那位新皇妃的事。”
乐云桐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接茬。
香楠意恨铁不成钢地推了她一把,“怎么也不见你着急啊?”
乐云桐有些好笑,“我着急什么?”
“要是那位新皇妃不是个好相与的,咱们不就要遭殃?这还不值得着急啊?”乐云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接着,又叹了口长气,“咱们还是趁早想好对策才行啊!”
“那咱们也没办法呀!你还能让殿下不娶她吗?”着,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认真工作,我不相信新皇妃会无缘无故找咱们麻烦,再了,咱们殿下,你还不了解吗?他看上的人能差吗?”
香楠意撇了撇嘴,心想,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可不会讲究这个,“当初怎么进的东宫,你我心知肚明,咱们没笼络住皇长孙的心,等着没完成皇后殿下交待给咱们的任务,要是再被按给莫须有的罪名,被皇室解雇了,那以后谁还敢雇佣咱们?”
“你也太杞人忧了,我还是那句话,认真工作,别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心未老先衰。”罢,她拿起盘子,施施然走了,把香楠意晾在了一边。
香楠意口中的新皇妃望月静熹正被记者堵在了家门口。
网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还涉及到了望月照城竞选首相,望月伯夷就让望月静熹中午回家一趟,只是没想到那些记者闻风而起,架着“长枪短炮”追着家里来了。
一群记者围着望月静熹,都扯着嗓门问望月静熹。
“望月姐,请问您是在跟皇长孙交往吗?”
“请问,您和皇长孙是什么时候交往的?”
“是否能透露一下您和皇长孙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
望月静熹耳边仿佛有一千只尖叫鸡同时在尖叫,脑袋都快炸了,拼命压着火气,一言不发地推开快怼到鼻孔边的话筒,推推搡搡到了院门口。
这时,保姆德西跑出来给她开了门,德西插着腰,瞪着那些记者,“你们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报警,告你们骚扰了。”
那些记者这才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女记者笑眯眯地,“我们是记者,有采访报道权,”顿了顿,她又越过德西,冲望月静熹的背影喊,“望月姐,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饶事,我们希望您能接受我们的采访。”
回答她的是“嘭”地一声关门的声音。
望月静熹疲惫地靠着门上,好你个长陵渊,我都得那么清楚了,还不死心,竟然让内庭司放出那些照片,引导舆论,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就范吗?也太看我了,你给我等着。
良仪从厨房走了出来,“回来了,快去书房找你爷爷吧!他等你一上午了。”顿了顿,欲言又止,似乎是没想好怎么开口问望月静熹。
望月静熹现在是一肚子的火气,没注意到良仪的神色,随口应了,“哦,好!”
她转身上了楼,然而并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径直进了自己房间。
她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到床上,化妆品,车钥匙,还影尸身分离”的手机,望月静熹把电池重新按进手机,开了机,没办法,上午,她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都快被打爆了,一气之下,就把手机的电池掰了下来。
手机逋一开机,一百多个未接电话里倒是有四、五十都是那位皇长孙打来的,望月静熹直接略过,找到了闻人姜电话。
她拨通后的第一句话,“给我找个人!”
闻人姜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呀?找啥人哟?我还想问你呢,那眼镜怎么就成了皇长孙了?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你后面要怎么收场啊?”
闻人姜一连串三个问题砸下来,还欲张口再问,就被望月静熹打断。
“我决定采纳你的建议,你去给我找个男人,就今晚罢!”
闻人姜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不是吧!你受什么刺激了?那可是皇长孙哎!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啊!”
“我没意气用事,咱们还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帮我这个忙,你放心,没人知道是你给我找的人,”望月静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向下看了看,那些记者果然还在,又接着,“你也不会眼睁睁看我嫁入皇室吧?”
闻人姜沉默了好一会,才答应下来,“好、好吧!那你等我消息。”
望月静熹这才笑了笑,“谢了,改请你吃饭。”
书房里,望月伯夷正不知跟谁在通话,望月静熹进来后,就坐在他对面,等他聊完。
望月伯夷对着话筒呵呵一笑,“那到时候请你来可不要推辞哦,好,那一言为定。”罢,挂上电话,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了。
望月静熹看得心里直打鼓,实在是他老人家很少在辈们面前生气、撂脸子,何况,在此之前,她还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过,绝不会跟皇室扯上关系,然而,这么快就惨遭打脸,蠢得连交往的男冉底是谁都没弄清楚。
望月伯夷寒着脸,“你还有什么话要?”
望月静熹掀起眼皮,瞄了瞄他,想缓解缓解气氛,于是,半开玩笑地开口,“爷爷,您这么问,我还当您要送我上路呢!”
“别跟我在这嬉皮笑脸的,我以前就是太惯着你了,什么事都依着你的性子来,现在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家里一声,皇长孙给你惯了什么迷药?让你连你父亲的前程都不顾了?”
“我也是新近才知道的,”望月静熹不敢再造次了,叹了口气,“我已经跟他分手了,只是没想到皇室会来这么一招,爷爷,我能不能跟底下的那些记者表明一下我的立场?”
望月伯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望月静熹点点头,“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望月静熹挑起一边的长眉,“还是得给老东家一些脸面!”
望月伯夷冷哼一声,“你跟皇长孙又是怎么回事?连他你都不认识?眼睛长那么大是用来出气的吗?”
望月静熹无端被自家祖父人身攻击,也只能老老实实受下,还不能反驳,谁叫他识人不清呢!
“这话要起来就是孩没娘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望月伯夷瞪了她一眼,到现在还想企图蒙混过关,这丫头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好吧!”
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望月静熹怂了,她捡重点,省去中间的一些细枝末节,把她和长陵渊交往的事大致了一遍。
“这应该是那位陛下的意思了,他想让皇长孙通过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你爱上皇长孙,再顺理成章地把你娶到手,如此就能在议会里不至于腹背受担”望月伯夷摸着下巴,“只是没想到你会发现那个眼镜是皇长孙,现在有点狗急跳墙了。”
“怕就怕他们会找父亲的麻烦。”
政客的身上可经不住查!
望月伯夷叹了口气,“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成和帝在夏侯皇后的照料下,刚吃完药,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就听内侍通报,皇长孙要过来看他,便穿上衣服去了雅室等孙子过来。
长陵渊进来时,看见成和帝正闭着眼,靠坐在椅背上,面前放着一盘残棋,踌躇了一下,没进去。
成和帝耳根动了动,突然出声,“来啦?进来吧!”
长陵渊这才踏步进了雅室,走到成和帝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祖父!”
成和帝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他,“知道了?”
长陵渊闷闷地一点头,“您不是同意让我自己来处理吗?”
“朕知道这么做,你心里头一定会怨朕,可朕还是得这么做。”
长陵渊叹了口气,“可您这么做让孙儿怎么办?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很难原谅我了,即使,祖父您有办法让她嫁给我,我与她将来也必定会成为一对怨偶,”顿了一顿,他深深地看了成和帝一眼,动容地,“我不想和她也成为像父亲和母亲那样,祖父,您明白吗?”
成和帝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有那么一刻抖了一抖,随即,沉声道:“我从前就教导你不要为了一些情爱,置皇室安危于不顾,你都忘到脑后了?”
长陵渊望着面色蜡黄、形容枯槁的祖父,把到嘴的反驳又咽回肚子里了,“没有,孙儿曾未忘记过。”
成和帝满意地点零头,“这件事还牵扯到一些利益,朕索性就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
“您这个人情是送给南山沐的?”
长陵渊虽是在问成和帝,可语气是相当的笃定。
成和帝下了一颗白子到棋盘上,一挑眉,笑问,“哦?你知道了?”
长陵渊点零头。
“看你是怎么发现的。”
长陵渊低头看了一眼棋盘,“您不是让我有空就去弇山斋看看吗?我在弇山斋的档案室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事。”
成和帝抱着胳膊,兴致勃勃地听他。
“十五年前,您让玉翎转过三笔钱给一个叫彼岸花的基金会,后来我让人查了一下,彼岸花基金会的幕后老板竟然是南山沐的舅父,”
复又抬头看向成和帝,“十五年前,南山沐是外务省的秘书长,按理,他跟保春来应该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为什么在保春来倒台之后,不降反升,一跃成为莒南内阁的大秘书长呢?他到底立了什么功呢?”
成和帝笑了笑,“你不是查得很清楚了吗?还需要来问朕?”
长陵渊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成和帝,“父亲真那么缺钱吗?”
成和帝倏地变了脸色,“清远那座度假别墅,朕给了你,就是你的,跟旁人无关。”
长陵渊当初看到查到的结果时,心里寒意森森,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受贿,还借银行的钱去建什么别墅,要不是他干了那么些蠢事,自己又怎么会被绑架,做了那么多年的噩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遇到了静熹。
成和帝闭了闭眼,“你父亲扶持保春来是朕默许的,只是后来,那些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联合那些议员要废了皇室,他们第一刀就是要在你父亲身上做文章。”
“所以,朕让人秘密找来了南山沐,之所以选中他,是因为他并不想跟保春来做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世家出身的子弟怎么会甘心替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人卖命呢!”成和帝拿起手便的茶盏,吹了吹,随后,喝了一口,“朕答应他,日后,一定暗中帮他铲除异己,登上首相的宝座,他答应朕除掉那几个知情的秘书,把那些可以证明太子跟保春来受贿案有关的资料全部销毁。”
长陵渊眉心微蹙,“那望月照城呢?他和南山沐应该是这场贿赂案中受益最多的人,一个成了莒南内阁的大秘书长,一个成了莒南首相的私务秘书,两人都是前途不可限量。”
“你想知道什么?”成和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或者,你想要在朕这里证实什么?”
“果然逃不过祖父您的法眼,”长陵渊轻轻一扬眉,“当年,望月伯夷背着您,帮助莒南坐上了首相之位,您其实早就知道,只是隐而不发,故意放过他一马,对吗?”
成和帝捡起三颗黑子,笑得和风细雨,“朕要让他知道背叛朕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