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朝玖紧张地起身将床帐合上，回身看着沈云睿，一脸气急败坏，“你疯了！大半晚上爬我的床！让人知道了……”

“让人知道了又如何，”沈云睿抢道，“你是我的娘子，谁敢置喙半句？”

夜朝玖蓦地一哽，绷着脸不露笑容，靠着床头抱起腿，低声道：“你来找我干什么？一个贪慕富贵死性不改的女子，哪里配得上你沈大将军……”

沈云睿眼神微变，凑上前去，压低声音，“我那时气急了，所以口不择言，小娘子原谅我可好？”

原谅？这哪里是原谅不原谅的事？那时她与明锋决的异样如此明显，只要他对她存了半分信任，肯上来检查一眼，就能发现真相，但他没有。

他走得那么决绝，旁人三言两语便能挑拨彼此的关系，试想往后几十年后，他们若是成亲，每日朝夕相处，倘或随便来个人说上两句她的不是，那她是不是随时都要担心自己会被抛弃？

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子，她过不了。

“沈云睿，”夜朝玖道，“我们之间，是有问题的。”

沈云睿脸色难看，他勉强扯起嘴角，长臂一伸，来了个熊抱，将夜朝玖整个笼紧怀里，而后道：“没有问题，小娘子，这个世界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我们怎么会有问题。”

夜朝玖将他的手扒开，苦笑道：“有问题的，若是没有问题，怎么会如此简单就被挑拨？你今晚来做什么，是不是猜出了来龙去脉，才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不是一开始就相信我？”

沈云睿无话可说。

“你看，你默认了，”夜朝玖无奈地看着他，“云睿，没有信任的感情，太不稳固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诽谤之言数不胜数，人活于世，耳边总有不同的声音，这些声音的背后都有着自己的目的，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若没有一颗坚定的心，没有一份坚定的信任，他们如何走得长远？

沈云睿是懂的，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我……”沈云睿的声音蓦然沙哑，“我承认，我嫉妒他。”

夜朝玖眼帘一抬。

“就像上辈子，我嫉妒徐琮。”沈云睿又抱住她，用不容拒绝的力道，“我嫉妒一切引起你注意的人和事，我嫉妒当我与他们站在一起时，你的目光总是会被移开，不能一直放在我的身上。”

沈云睿咬了咬牙，死不悔改道：“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不喜欢你不打招呼就去了我保护不到的地方，更不喜欢你遇到危险时，保护你的人不是我……我还有很多缺点，我没有想要的包容完美，甚至也不打算包容和完美！”

夜朝玖：“……”

“但你是我的娘子，”沈云睿突然将她压在枕头上，恶狠狠道，“只能是我的！”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慢了，沈云睿屏住呼吸，夜朝玖却许久没有给他反应，就像他上次离开时那样沉默。沈云睿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终于受不住黑暗中那凝视自己的淡漠目光，坐起了身。

然而他手臂才刚打直，人却向着反方向躺了下去，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墙上。

夜朝玖按住他的肩膀，淡然的眸子里慢慢燃起笑意，迷人的潋滟色彩再度涌现，还透着些机灵。她跨坐在沈云睿身上，得意洋洋地笑道：“早这么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沈云睿半晌没反应过来。

夜朝玖俯下身体，轻轻在他额间一吻，忍俊不禁，“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这样对我，我可就再也不原谅你了，知道吗？”

沈云睿笑了下，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她，双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惊异道：“你诳我的？”

“诓你？”夜朝玖冷笑，“不过是给你个教训罢了。本姑娘嚣张跋扈了一辈子，你真当我是受欺负的小媳妇了？竟敢对我甩脸子？嗯？”

“你……”沈云睿又气又笑，心中酸甜苦辣竟揉成一块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紧紧抱住她，“小娘子啊小娘子，从来也只有你敢设计我了……你真是，唉，让为夫怎么办才好。”

夜朝玖笑了笑，“怎么办都好，你先松手。”

沈云睿没动，。

夜朝玖笑容渐淡，脸颊却红，用力推他一把往后退去，羞红了脸，“你出去！叫人看见像什么话！”

沈云睿暧昧地笑了笑，支起大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怕什么，你是我娘子。”

夜朝玖气急，“还有两年呢！”

沈云睿似笑非笑道：“早晚的事。”

夜朝玖咬牙，伸手拿起枕头往他头上砸了过去，“你快出去！我要睡觉了！”

沈云睿将枕头抱在怀里，摸摸鼻头，“要不，我们一起睡吧……”

“沈、子、庭！你、给、我、马、上、出、去！！”

咆哮声打破夜晚的宁静，小阮在睡梦中打了个激灵，愣了愣，突然穿上外衣走进里屋，惊慌道：“小姐，你怎么了？我好像听见你又叫姑爷的名字了！”

什么“又”啊，夜朝玖瞪着窗户外头还抱着枕头眨眼的人一阵脸红，咳了两声道：“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你休息吧。”

小阮哦了声，又看了看她，奇怪地嘀咕两声，打着哈欠走了。

夜朝玖蒙头盖上被子，沈云睿心情大好，抱着枕头翻墙而走。

黛色枕头还留着女儿家身上的香气，还有夜朝玖一身香甜的点心味道，沈云睿好似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似的将之抱回了将军府。

左诸葛正效仿先贤月下独酌，笔墨纸砚背了一堂，一句“明月几时有”还未出口，神出鬼没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

左诸葛好险没有失了仪态，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惊叫声吞下去，硬生生换成了一句，“啊……将军，这里毕竟是将军府，咱们毕竟还没到退隐田园的时候，不开布庄，也不卖枕头。”

“想什么呢，”沈云睿拍着他的肩膀笑，“我的大军师正是越来越幽默了。”

左诸葛猛地打了个寒战，抄起自己珍爱的笔墨纸砚调头就跑，边跑边道，“将军见谅，左某家有贤妻，着实不能接受龙阳之好啊！”

沈云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