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睿顿了顿，忽而又想起一个疑点，“董珊买凶杀人，太子包庇，公主不想着乘机将董珊逐出太子府，撇清关系，却还利用她继续为恶……为何？”

“这也正是我们不解的地方，”明锋决双眼一沉，“父皇厌恶外族，宣明聪慧，怎么可能不明白？但她还是一意孤行，难道真的有万分把握此事不会被发现？”

明重看看几人，有些迟疑地开口，“我在想……宣明会不会还在想着……”

明锋决倏然握紧拳头，“你是说她借机让我与太子与外族攀上关系，还是为了皇位！”

齐阁老脸色一凉，越加让人看不清想法，沈云睿与夜朝玖却是微感震惊，夜朝玖诧异道：“宣明想当皇帝？”

这怎么可能？抛开她女子身份不便不说，她在朝堂上并无势力啊！

沈云睿也万没想到宣明公主还有这份心肠，然而再想起翠玉轩曾发生的事，往日的不解终渐清明，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他往日，的确是将这个女子看得太浅薄了。

“漫说女子摄朝，就是她身为皇族与外族有所勾连，便没了这份资格！”齐阁老将茶杯重重一放，“这位公主的心太大，依老夫看来，她已经不适合再留在皇宫了。”

明重看向他，“阁老的意思是……”

“眼下羲赫虎视眈眈，边境岌岌可危，”齐阁老慢悠悠道，“南诏国倒是和平得很，兵力虽弱于东明，但也算是兵强马壮，若能在此时与之联姻，想必羲赫也会有所忌惮，对东明是有利无害。”

众人默然，公主和亲历朝历代都是寻常，但就这么将她推出去，明锋决和明重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南诏瘴气广布，”明锋决道，“且我听闻南诏人体内多毒，外族女子嫁入南诏，至多只有十年寿命，阁老……”

“决三王爷！”齐阁老沉声，“皇室不稳，朝臣必乱，上不行而下难效，彼时国将不国，羲赫踏我国土将如秋风扫落叶。一国之于一女，孰轻孰重，您自有分晓！”

齐阁老的意思很明白，他是未来的东明帝王，就一定要懂得取舍。

明锋决沉默，许久未言，他将目光扫像明重、沈云睿、夜朝玖，那三人都不见神色异样，可见他们都是支持的。

“……好吧，”明锋决只能无奈点头，“明日早朝，我会让兵部尚书上奏，还请阁老旁敲侧击，为我助言。”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夜姑娘，若是宣明怂恿董珊继续动手……”

“他是我的娘子，我自会保护好她，”沈云睿淡淡道，“不劳王爷费心。”

明锋决笑了笑，明重挑眉，咳了咳，道：“一味防守并非万全之策，沈将军统战沙场，想必明白，有时候最好的防守，其实是进攻。”

沈云睿没有多想，几乎下意识就要拒绝。夜朝玖抬眸，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道：“身负血海深仇，你若要让我躲在你身后祈求平安，旁观一切，我做不到。这也不是我的性格，只有奋起反击，旁人反倒不会觉得奇怪。”

她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压抑的情绪找不到发泄点，她会疯的。

沈云睿见她如此坚定，到底也不好阻止，只是目光有些担忧，“你若要做，为夫自然应你。”

夜朝玖牵起嘴角，笑了笑，她知道，沈云睿懂她，所以不会阻止。父母虽然已经亡故，但她并不是一无所有，有了他，也就够了。

“那么……”夜朝玖看向明重，“我该怎么做？”

明重也松了口气，让夜朝玖主动自保，其实也是为了让夜朝玖与明锋决牵上线，挂住沈云睿，否则没有万全的保证，这最后的夺位之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明重沉吟片刻，道：“夜姑娘可知道东明的文试大会？”

四国的文试大会由来已久，而东明的文试大会又别有不同，因为东明的文试大会有一个特殊的奖励，可以一跃成为朝堂客卿的奖励。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东明的文试大会从无第一之说，但有十个名额，敕封为京都十大才子，不分男女老少。只要入围这十人，便能成为朝堂客卿，更有机会成为正是朝臣。

而客卿，尤其是才子客卿，虽然只是虚衔，在重才重德的东明却最为让人敬重，若对这客卿出手，任你有天大的权力，哪怕是皇帝，也要为天下悠悠众口所抨击。

明振要保住太子位，就不能对她动手，董珊为护明振，自然也不能动手。至于宣明，自身难保，已经要被迫去和亲了，怕是每日都会想皇帝哭诉哀求，如何有心思去管明振的事？又有何惧？

但因此，上奏和亲必须举办文试大会必须同时举行。

“时间早了四个月，文试大会应该是在六月方可举行，”明锋决思量良久，“为今之计，若与上奏宣明和亲同样的理由，或许可行。”

国事紧张，以文试大会调动众人激情，更向羲赫表明东明尚且游刃有余，无惧尔等侵犯。若是能从中选出治国之辈，在这乱局当中，不是更添东明助力？

况且朝堂之上却也需要一批新人，若是太子让位、战事爆发，或者皇帝如今身体不济有了不妥，那么得到天下人赞誉的文试才子新人不是更能助他快速稳定朝局？

如此一举五得之事，当可为！

“甚好！”细细一想，齐阁老方才沉郁心情顿时一空，看向夜朝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座金山，闪闪发光的，“夜丫头，你若是能得到才女客卿之名，老夫当倾尽一切保你平安！”

“若是觉得力有未逮也无妨，”明重笑道，“我们自有办法瞒天过海，让文试名额空出一个。”

两人大喜，唯有明锋决与沈云睿不露喜悦，因为他们知道，要取得才女客卿之名，便是要她抛头露面，将会面临更多危险处境，尤其文试当场必定人多繁杂，他们更没有完全把握保她无虞。

夜朝玖却是一笑，潋滟瞳眸中露出一缕精光，眉眼间的艳色几乎要沈云睿再度失神。

“才女客卿？”夜朝玖站起身，“我夜朝玖必定会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