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太子与兵部尚书在东宫彻夜长谈。
长烛下,身穿一袭青衣便服,腰带嵌有明晃晃的玉带子,光是这大腹便便之势就足以让对方抖上三抖。
此人便是兵部尚书文岳,他的独子乃是圣上所封的才子客卿,只罢如今还未某得一官半职,他甚是担忧,虽他小儿生得与他一般的相貌,气概差之千里不说,光是爱舞文弄墨这一点他便不喜。
文岳攀附东宫也望有朝一日太子能提点他的独子罢了。
再者,先皇后对他族人有恩,此恩不可不报,遂拼尽全力也要助太子一臂之力。
文岳好大喜功,但缺乏实战,以为手里头有千万兵权,定能与那银狼拼上一拼,故这一战他早已想证明给天下人瞧瞧,传说中的银狼军也不过如此。
这战虽凶险,却有胜算!
不料,太子殿下却选择了最无胜算的一招。
“太子殿下三思,若如此布兵,我方胜算则会消减一大半啊!”文岳跪地,又道:“那银狼军常年在外征战,这等小伎俩,怕是轻沈便能被他们识破不说,我方定难以突出重围。”
“无须再多说,按本太子吩咐的去做即可!”
说罢,明振差人送客,又命人剪了长烛灯芯,独自一人外出。
他去的便是先皇后之陵墓。
“母后,儿臣辜负了母后的教导,”太子跪地磕头,神情凄苦难忍,“这太子之位,儿臣定竭尽全力守住,可若是守不住,母后也莫要怪儿臣了,是儿臣没用,儿臣太累了”
三日后,皇上携带太后,皇贵妃提前回京。
东宫信子来报,皇上带着大批宫女侍卫,离京城只不过数百里的距离。
太子立于宫门,不再身穿一袭明黄色的袍子,而是换上了铁甲戎装,面色肃然,两鬓竟一夜染霜,似有一统天下之势,又或许是连死也毫无惧怕,众人皆看他与平日判若两人,只道是太子幡然醒悟,不再甘于平庸。
太子身旁立于同样戎装在身的太子妃董姗,发髻上无一朱玉翡翠,竟让人看得有些英气逼人。
明振侧身道:“宣明在否?”
董姗摇头,“这几日臣妾皆未看到过公主。”
“那就好,”太子心里总放心不下这个妹妹,“许是因为害怕,那便不要牵扯到她罢了。”
若是侥幸成功,宣明便不用再去南诏,若是不成功
明振不敢想下去
“报!”
一穿戎装的小兵上前,“太子殿下,皇上的车马已抵达京城,正往行宫赶来。”
“好!吩咐下去,各方军队听令!守住宫门,小心埋伏!”
这几日,皇宫上下皆被太子控制,为的就便是今日在宫门截下皇上,若他能识时务退位于他便能留得一命,若不能,在宫门处便立即绞杀,夺得东明皇帝宝座。
常言道,行军打仗皆需天时地利人和。
而太子明振注定今日将战败!
兵部尚书手上虽得千万兵马,可人心涣散,宫门处面对只不到两千银狼军便已有招架不住之势。
红女尚未出兵,轻言蔑视道:“这京城军队实在让红女拔不出剑来。”
“不可小看!这宫内有多少人马我们尚未可知,你小心为上。”肖勇拔剑冲入战场。
刀光剑影,角鼓争鸣,血红色的腥味弥漫在宫门之外,霎时间,宫门外血流成河,几千兵马皆被银狼军控制,那些将士尸首堆积如山,不过是皇室争斗,便是要千万无辜之人陪上性命,这皇位竟是踩着如此多的人头,一步一步走上去来的。
宫内。
三王爷明锋决携带一批皇上秘密培养的宫廷御卫前来控制太子明振的兵马。
此批宫廷御卫便是明锋决也是前两日才得知。
原是明锋决提前告知圣上,太子恐发生兵变,让皇上稍作回京。
不料想,皇上竟差人送来一块明黄色的虎符令牌。
而这块令牌便是能差使宫廷御卫之利器。
沈云睿只看过两眼便知,那御卫之实力并未差银狼军几分。
这话倒是让明锋决心有戚戚,果真,能坐上这皇位之人绝非等闲之辈,父皇虽有意退位,但仍然贪恋权谋之事。
“太子,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明锋决剑指明振道。
“无话可说。”太子似料到有今日之举,满脸镇定,“三弟,父皇快到了吧?”
忽地,明锋决心中暗叫不好!太子定提前控制住了圣上的马车!
片刻,太子令人打开城门,众人皆见天子所乘六驾马车缓缓走入宫门。
马车周围被太子之人全然控制,只道任凭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太子哥哥,你收手吧,别再执迷不悟下去了!”
谁也没料到,从马车上下来之人竟是当今宣明公主!
“宣明,你为何?”
太子显然没料到,宣明竟然会反噬他一口,虽董姗从未说过这谋反之事是宣明的办法,但他自知董姗是绝不可能想出这般大的计谋,宣明此举意在何为?
不仅太子,董姗见此场面更是双腿发软,扑倒在地。
她手指着宣明方向道:“宣明,你”
“混账东西!身为太子竟然起兵造反,来人,给我绑了!”
皇上,薛皇贵妃在沈云睿,夜朝玖的保护下,从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
皇帝面色涨红,怒目而视,被气得全身颤抖
太和宫。
太子与太子妃跪在圣上面前。
外面已一切太平,仿佛这一场逼宫从未发生过,百姓们依旧在集市上做买卖,酒楼的掌柜仍然不停地在打算盘。
太子自知难逃一死,“父皇,谋反一事是儿臣一时糊涂,无论接受何等处置,儿臣皆无怨言,”太子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儿臣临死之前,望父皇放过太子妃,她是无辜之人。”
皇上怒气未减半分,反而增长,“一时糊涂?朕只道你是资质平庸,做事虽冲动了些,可你从小良善,如今却干出这等龌龊之事,你还有何脸面让朕饶恕你的太子妃?”
“父皇,此事儿臣一力承担,不应牵扯她人,况且”太子磕头不起,闷声道:“况且董姗她已不是儿臣的太子妃。”
众人皆望向地上二人不语。
董姗泪如雨下,摇头道:“不,父皇,不是的,太子妃一直都是我董姗,从未改变过。”
任是她再蠢笨,她也知晓,太子此举是为了保护她而已,可逼宫一事,原本便是她挑起的,她今后怎可苟活?
不,除了她夫妇二人,还有一人更让人憎恶,那便是宣明!
“父皇,儿臣死不足惜,可这一切宣明也脱不了干系,是她,是她蛊惑儿臣偷了太子的金印意图造反,”董姗起身,直指宣明又道:“太子先前根本就不知晓,更无谋逆之心,是儿臣逼他,他才如此。”
宣明立在皇上身旁,面对董姗的控诉不为所动。
“身为太子竟然能被一女子撺掇,何以继承大统?”
薛皇贵妃愤愤道。
此话确实不假,太子本该是以大事为重,如今却能被太子妃三言两语就哄骗到起兵造反,这可了得!
皇上斜眼看了一眼宣明,又道:“宣明乃是不远万里,跑到避暑山庄救驾,并且不顾生命危险,替朕上了马车,你且又说她是蛊惑之人,朕怎可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来污蔑朕的皇儿。”
宣明消失这几日竟是跑到山庄里通风报信去了!
连明锋决一行人都大为吃惊,这宣明确实是背叛东宫无疑!
大殿内平静如水。
宣明终于掩面道:“宣明本只是一介公主,怎可有起兵造反之意?且宣明与太子哥哥一母同胞,看到太子哥哥此举确实不妥,宣明为了能阻止哥哥继续错下去,才会上山禀报父皇啊。”
她的推辞无一人可以挑出漏洞,连明锋决都觉得,若宣明是男子,那才是他的劲敌
皇上安慰宣明,“宣明不愧是朕最疼的公主,你的太子哥哥若有你半分便不会做出如此之事。”
“若父皇真的疼她,又怎会把她送往南诏?”
直至今日,太子仍对此事郁郁不平,全然对宣明背叛他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宣明有些诧异,她看着太子喃喃道:“太子哥哥”
“够了你且担心你自己罢,宣明和亲一事不可改变。”皇上怒道,又命莫无声把宣明带到公主府。
宣明怔在原地,莫无声请求多声她才缓缓走出大殿。
董姗心里那才叫一个苦,她手上并无宣明的证据,更不可能把她做之事再向皇上坦言,到了了也皆是她害了太子而已,她又怪得了谁呢?
“皇儿,”皇上对明锋决道,“当初那铸造假箭之人,是否是太子所为?”
明锋决上前抱手,“回禀父皇,正是,且那铸造假箭之人本已逃到羲赫国,是宣明助儿臣一臂之力才得以擒获。”
如今说出此事真相才是最恰当的时机,因只会让太子的境地更雪上加霜,而皇上也多了由头处置太子。
“还有一事,”明锋决继续道:“东宫陷害夜朝玖之时,逃跑的敌国奸细已被儿臣抓获,那人竟是东宫太子妃的一个奴才。”
“哦?皇儿,那事可有蹊跷?”
“回禀父皇,是东宫的奴才并不会让人惊讶,惊讶的是那人的真实身份竟然真是敌国奸细,且代替夜朝玖的女子,已被那奸细毒死。”
董姗并未想到真正的阿全何时已经变成如今殿上的那个奸细了!
连太子也未料到,自己的东宫竟真的会混进来赫兰一族之人,可如今他百口莫辩,任他说烂口舌也难逃皇上的怀疑。
罢了,无论是董姗之所为,还是宣明之所为,他皆认了。
“父皇,那人儿臣是知晓的,陷害夜朝玖也是儿臣所为,如今证据确凿,儿臣只求一死。”
“父皇,儿臣身为太子妃,也愿随太子一去。”
两人双双跪地行大礼,此时才有夫妻情深之意。
曾经,也是这般场面,皇上皇后坐在高高在上的帝后椅上,看着太子与太子妃喜结连理跪地拜谢皇恩,可如今两人双双做出此等枉顾常理之大事,皇上心中一时难免会有些唏嘘。
薛皇贵妃见状便道,“皇上,太子与太子妃犯下此等大错,已生二心,这日后”
“没有日后!传令下去,太子明振,太子妃董姗以下犯上,押入水牢,择日处死。”
皇上说罢狠心离去,许是不想再看见太子,他坐在这把龙椅上,便是皇上,其次才是太子的父皇。
薛皇贵妃的提点皇上自是明白,太子已生二心,便不可再担任太子之位,而为了日后永绝后患,给世人一个警示,他必须得死,因觊觎皇位者皆该死!
太子与太子妃听罢并不惶恐,两人互相紧了紧对方的手,任那侍卫都无法分开,也便作罢,一同被带了下去。
夜朝玖看到此幕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世人皆说夫妻本是同夜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太子与太子妃在外人而言素来皆是感情不合,为何到了如今临死之时,却为了对方愿意把这砍头的罪责皆揽在自己的身上。
情这一个字,该如何是好?
沈云睿把她揽入怀中,如今她的大仇得报,心中的石头也暂且落地。
“云睿,你说的教我骑马可有时间了?”夜朝玖松了一口气道。
“明日便教你可好?”
“不好,那你不要让我再吃那些玩意了行不?”
夜朝玖一想到那些灵芝草药便是觉得难受,眉头皱得紧紧地,似是受了满腹的委屈一般。
沈云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小娘子的身子骨太虚弱了,若是不补一些,怎可驾驭得了马儿?”
夜朝玖只想翻一个白眼于他,谁说她的身子骨弱了?
今日丫鬟还取笑她,竟然上月给她缝制的衣服便不能穿了,可前几日都还能穿,今日却紧了些,这不明显她已经变得丰腴了,可把她苦恼坏了。
她从他怀里站立起身,围着原地转上一圈,“你哪里瞧见我弱了?”
任是她这轻轻转上一圈,沈云睿便看得是神魂颠倒,她本身就生得极其漂亮,若是眉目有轻微的表情便真真是国色天香,让人移不开眼。
夜朝玖见他眼神有些动容,便灵机一动,语气糯糯道:“夫君,那些汤药真苦,以后我再也不喝了可好?日后我定好好调养,身体不日便会恢复了。”
沈云睿实在受不了小娘子这般甜糯的声音,只好无奈答道:“也罢!”
东明国百姓只道皇宫酷刑千百种,说出来无一不让人害怕,断不知还有一水牢之地。
水牢顾名思义便是与水有关,藏在这皇室最隐秘的地宫之处,此地靠近水源,又是浑然天成的极寒之地,饶是血气方刚的将士走进来,皆觉得全身阴凉难忍,刺骨难耐。
与民间所传之阴曹地府并无区别。
而这水牢当初是由东明圣祖皇帝建立,原是为了关押皇室犯人,东明存在数百年来,自当今圣上登基,还未曾关押过犯人在里面。
没曾想,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竟成了第一例。
领路的小太监摇摇头,果真,世事难料啊!
曾经意气风发的太子爷,如今却要忍受如此酷刑,进了这水牢之地,即便是不被处死,那也会被里面的阴寒之气所伤,命归西天是迟早之事。
太子爷犯了滔天大罪也罢,皇上竟然不顾父子之情连死都不给太子一个痛快,可见恨毒了他。
伴君如伴虎,此言不假!
小太监走着走着便打了个冷噤,原是到了这水牢附近了。
“太子,太子妃,奴才便送到这里了。”
说罢,小太监便跑得飞快走了。
宣明再次回到空无一人的公主府,她躺在装饰着华贵宝石的罗汉榻上,双眼无神。
那罗汉榻正中心还有一颗璀璨耀眼的东珠,是她太子哥哥亲自命人打造送来的,只因她随口一句便赠予给她了。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宣明似魔怔了一般,嘴里叫喊着太子,全然不知有人靠近。
明锋决与明重见此幕皆心里一颤,他们的妹妹宣明曾经是何等的耀眼聪明,便是他明重也时常羡慕宣明有过人之姿。
可她身为女子,又是东明国最受宠的公主,偏偏她不该有存那些心思,父皇也皆不会容不下她,若是她懂得进退得益,何以逼得父皇要她去和亲。
或许,宣明早就知晓自己难逃一死!
“宣明,我已命人往公主府送来些丫鬟奴才,你待会儿挑挑看?”明重不忍道。
而明锋决却一字未言。
宣明并未抬眸,眼神暗淡无光,似被人抽去了魂儿。
“宣明你何苦”明重本欲再劝诫几句,被明锋决拦下。
明锋决上前,“三哥全部知晓宣明的所做作为,但三哥有一事不明,你与太子一母同胞,为何要如此对他?”
宣明听到太子二字,终回神道:“三哥,太子哥哥曾答应要一同跟宣明共赴黄泉,他定不会食言的!”
“宣明,你疯了!”
明重急言道。
明锋决脸色一沉,“宣明可知,太子一心为你着想,你却害得他家破人亡,连带着他心爱的太子妃一同上路,这便是你要的结果罢?”
忽地,宣明坐立起身,眼中不可置信般盯着明锋决,道:“那蠢女人不可能是太子哥哥心爱之人,她不配!”
此时的宣明就如同民间怨妇,身穿华丽衣锦,却毫无公主当日风范,脸色狰狞,牙尖嘴利。
“若不是那女人抢走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也不会赶宣明走,对宣明不闻不问!”她五指握紧,鲜血霎时涌现,“本公主便要折磨那女人去斗,斗死了方才解恨!”
明重一向不管宫中之事,倒不知曾经那个可人儿的妹妹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若不是他们做哥哥的疏加看管,宣明心里也不至于扭曲到如此地步。
一时心里五味陈杂,鼻头发酸。
为何?为何他们竟都变成这般!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皇室子弟?
“那铸箭之人是你送我府上?那敌国奸细也是你安插在太子妃身边?宣明,你一步一步下棋,为的就是把我们全部困在里面?你可知你这是在自我毁灭?”
如今,全部皆已真相大白了,宣明并未否认,她只是大笑,笑道所有人皆是傻子罢了!
她从答应和亲开始便从未想过再去寻得这帝王之位,所有人皆可抛弃她,但只有一人不可,那就是她的太子哥哥!
可他的太子哥哥为何对那蠢女人如此伤心,连自己的亲妹妹皆一概不顾,不行!她太子哥哥永远不可以抛弃他,所以他得跟他一起去死方才能达到目的,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明锋决身子有些无力,兄妹残杀的画面竟如此真切,难道这就是帝王权谋?
明重委实觉得太子冤枉,便道:“宣明,你可知,临死了,你太子哥哥仍在护你,他把罪责皆拦于自己身上,他并未抛弃过你,可你这番做法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
宣明怔住,大殿上的那一幕她永生难忘。
随后,公主府里的宣明,发痴,发狂,发癫,时而大笑,时而大哭,时而谩骂,不日京城便传出宣明公主已疯迷的消息,全城皆唏嘘不已。
水牢中的两人自是不知外面世界如何。
两人从小便是过得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能忍受得了这种极寒之地,不出一日,董姗便病倒了。
明振把他抱入怀中,“姗儿”
董姗嘴唇发紫,面色惨白,只留一双眼睛还有些神气,“太子姗儿大约不能在陪伴太子身边了。”
人之将死,董姗再也不顾那些世俗礼仪,她知自己善妒,又听信宣明挑拨,否则她也不至于落入这番田地。
“太子,姗儿这一生从一开始便是错了,身为太子妃却从未给你带来过荣耀,反倒是像个民间妒妇,”董姗扯动着嘴唇一笑,全身发抖又道:“倘若当初我遂了太子的心愿,同意娶她夜朝玖,如今也不会步步错了。”
明振悔不当初,又把她抱紧了些,“我已并非太子,我们如今只道是平常家的夫妻,姗儿便叫我明振罢!”
董姗语气逐渐微弱,“明振”
明振身体抖了抖,不知是因寒气逼人,还是董姗的缘故。
他又笑道:“你可真傻,那夜朝玖便是我想娶便能娶的?那时我只当是气你而已,没想到你竟当真了,是为夫的错罢了。”
“是吗?”
“姗儿,事到如今,我只恨未向你早日坦白,当初我心仪夜朝玖,并非是因为她美貌惊人,而是因她的眉眼有几分像你。”
董姗大惊,张嘴却不知该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