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我父皇会答应的,”十二冷哼一声,笑道:“且我父皇并非是为了我,而是我因生有蓝瞳被认为是南诏国的神明化身,乃南诏国象征之子,若我不在了,南诏国的神明皆不再庇佑普天百姓。”
夜朝玖一直盯着十二的蓝瞳,默不作声,似是在思考什么。
蓝瞳,蓝瞳,南诏国王向来不把十二当做儿子,而是如信奉神明一般,可若是他没了这双蓝瞳,且与南诏国王之间并未有亲情存在,那南诏也断然不会为了他再与东明结盟,或许十二也会因此获得自由之身。
夜朝玖忽地大喜,她道:“若是你没了这双蓝瞳,你父皇定是不会再受东明的摆布,且你是个毫无用处的质子,那些人再也不会打你的主意了。”
十二眼前一亮,朝玖所言却是如此,可他又何尝不知这双蓝瞳将会引出如此多的事端,来这东明就是想找寻那蓝尾草,可是到了如今仍是毫无消息,且困难重重。
他的眸子逐渐失去光亮,暗淡了下来的,又苦笑道:“朝玖,话虽如此,可蓝瞳却并不好除,至今我还未寻得那蓝尾草身在何处。”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定要一试。”夜朝玖的右粉拳轻轻打在左手掌之上,“十二,你定要记得,不可再如此任性,不许再不吃不喝,我们曾经的十二可是这京城中的第一美男,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夜朝玖皱紧眉头,佯装嫌弃,倒是逗得十二哈哈大笑。
“好,好,我听你的便是。”十二回她。
夜朝玖将手中的包袱置于桌上,“这里有几件衣物,近日秋风已起,注意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将包袱中的斗篷搭在了十二的身上,这布料乃是京城中难得一见的,且衣帽上还有珍贵的狐狸毛。
朝玖断然不会如此奢侈,只怕这衣物是
十二不敢再想下去,谢过了朝玖之后便不再多问。
夜朝玖见此状也并未多说,现下还不是让他们俩修复关系的时候,重要的是将人救出去再说,其他以后再议。
快到午时之前,夜朝玖需得返回薛皇贵妃的芳华殿,她一路踩着莲花步快走,却在芳华殿外的宫门不远处撞见了明锋决。
应当不是说撞见,而是明锋决显然刻意在等着他罢了。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明锋决看着她道,“一起走罢。”
进了这芳华殿,夜朝玖才得知薛皇贵妃早已得了空回来,却不见她的踪影,现下正四处寻找于她。
“朝玖拜见薛皇贵妃。”
夜朝玖急急跪道。
薛皇贵妃见她与她的皇儿一同出现,这心中的怒气也减了半分,“快快起来罢,朝玖,方才我还叫嬷嬷去寻你去了,可真是吓坏了本宫。”
定是要吓坏的,这人若是在她的芳华殿中消失的,皇上一问起来,她倒是脱不了干系,且宫中如今住有外戚,出了差池,她可担当不起。
夜朝玖心下不好,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皇贵妃不怀疑,都怪她方才她忘了这芳华殿竟如此之远,一时间与十二多说了些。
明锋决上前立于薛皇贵妃身旁道,“母妃,都怪儿臣的不是,先前儿臣忘了与芳华殿的姑姑说罢,便带着朝玖去了宫中四处转转,让母妃担心了,儿臣心中甚是惶恐。”
夜朝玖心中舒了口气,这太子方才大概就是在殿外等着她罢,幸亏太子有先见之明,不然她当真一时半会想不出有什么措辞可糊弄过去。
“当真?”薛皇贵妃挑眉道,似是不信。
这母子二人皆是聪慧得令人防不胜防,若是一个放松,便不能轻沈蒙混过去了。
此话虽是对太子所说,但薛皇贵妃的眼神却有意无意看着夜朝玖。
夜朝玖打起精神,低首回道:“皇贵妃,是朝玖的不是,朝玖甚是喜爱牡丹,先前便知御花园的牡丹花是东明开得最好的,太子看在云睿的面子上,且宅心仁厚,今日便带着朝玖在附近转了转,让薛皇贵妃担心了,朝玖心中委实难安,求薛皇贵妃责罚。”
此话便是与太子撇清了关系,薛皇贵妃本知沈云睿是立于太子一头的,而夜朝玖又是他的小娘子,此事也不算过分。
“罢了罢了,你们二人说得倒是让别人觉得本宫甚是严厉,不过是去赏个花,记得回来陪我用午膳就好了。”薛皇贵妃拍了拍明锋决的手,又笑道:“今日托得朝玖丫头的福气,这太子才会来我这芳华殿,平日里忙得连人影子都不见了,倒是让母妃委实心疼。”
自明锋决当了太子,虽册封典礼还未进行,但已是众人皆知,且他近日忙于搬到东宫去住,一时疏忽了他的母妃。
今日确实是因朝玖要来他母妃此处,他才想起此事,一时间觉得对母妃委实不孝,心中愧疚不已。
“母妃,儿臣今后得空了便来见你,你可不能烦儿臣。”明锋决语气竟如孩童一般道。
母慈子孝,当真让夜朝玖眼睛皆是微微泛红,去年今日,她还能像如此一般在娘亲身上撒娇,今年竟变成了这般光景。
“你如今都贵为太子了,怎还像以前长不大似的。”薛皇贵妃嗔怪道,虽是指责之意,这脸上却笑意满满,又道:“快用午膳罢,方才见你来,嬷嬷又吩咐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菜,朝玖,你也过来。”
“是。”
夜朝玖跟在二人身后,喏喏道。
这心中不甚感慨,只觉得位高权重者,气势当真与以往有所不同,不知薛皇贵妃当了皇后又是如何之姿。
午膳过后。
夜朝玖向薛皇贵妃告辞欲出宫回府,薛皇贵妃赏赐了一些稀奇玩意便允了。
太子也因要出宫回府安排搬入东宫之事,便借此送夜朝玖。
两人并排行走在青石地板之上,却并未有过多的交流,明锋决深知因紫珞一事,夜朝玖自是不会待她如从前一般,但这心中知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事了。
他们到底还是越走越散了!
明锋决用眼尾的余光瞟了眼夜朝玖,她应当在思索着禾伽那事,眉间略略皱起,坚挺的秀鼻,朱唇粉嘴勾勒出了最美好的一面。
在翠玉轩初见她时,他只道是个勇气颇佳的小女子罢了,没料到后来,他竟把自己隐藏在内心的心意挖出来了再也无法收回了。
他早知紫珞并非真的是倾心于他,但他还是妄想在紫珞身上找寻夜朝玖的影子,只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这样做。
明锋决这些时日虽然有多次动过那般心思,但是他皆一一忍下了,他身上担子以及自小师傅的教诲让他不能做强取豪夺之事。
夜朝玖立于太子一旁,她仍是在想如何找寻那蓝尾草,这东明之大,若是能立刻找到固然能解此一局,可若是找不到,又该当如何处理?
不过,皇宫之中藏有众多稀世珍宝,或许,这里头有一株也未尝没有可能?
“殿下,朝玖有一事求问。”夜朝玖侧身低身道。
明锋决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问,这波光涌现的眸子还来不及收回,“你说。”
夜朝玖此时并未想多,她一心扑在如何寻找这蓝尾草之上,便直直说道:“你可曾听说过东明长有蓝尾草?这宫中是否存有?”
蓝尾草是夜朝玖只在古医书看过一次,一般之人甚少了解过的,且如今是都绝迹还未曾得知。
“蓝尾草?这名字甚是熟悉,但未曾听过宫中有栽植此物,”明锋决想了许久也不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便觉得定不是宫中随处可见之物,于是又好奇道:“你问此物有何用途?”
夜朝玖知晓此问也是白问,心中的惆怅之情油然而生。
宫中断不会栽有此物,且这是稀罕之物,即便是告诉了明锋决,他或许也没有办法。
“此物是用来治于十二的蓝瞳,若是蓝瞳治好了,那南诏国王便不会因为十二而受制于东明。”
夜朝玖把此事告诉给明锋决,也就代表了她相信他,这一点倒是让明锋决心中不甚欢喜,便一口应下此事,“朝玖,我会安排人找寻蓝尾草的下落,只是那蓝尾草的模样我一概不知,可有作图参考?”
明锋决正说在点子上了,不过还好夜朝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把那蓝尾草的样子全部记在了脑中,回去便画于给他。
蓝尾草,顾名思义便是蓝色的,就如同十二的眼睛那般蔚蓝,夜晚会散发出幽蓝的弱光,此草一地只生长一株,甚是高傲。
且蓝尾草的外形是较为较弱的,无花无粉,不受风也不受虫子困扰,总之,若是要找寻那蓝尾草,夜里去正是合适的。
传闻说蓝尾草需要有缘之人才能找到,天选之人才能摘得,得此草者能治世间任何疑难杂症,也包括十二的蓝瞳。
“若是此草如此诡异,且王子是在南诏得知此草,”明锋决停下脚步,顿了顿,又盯着夜朝玖道:“或许有一人知晓此物!”
话已至此,夜朝玖与太子明锋决便由小黄门引着去了一处地方。
只不过,若是二人贸然前往,被皇上的人发现便更棘手,遂夜朝玖想出一法子,方可脱险。
此法子就是夜朝玖扮做太子的随从,而后方可不被人发现面见长老。
那机灵的小黄门本就不过十四十五余岁左右,与夜朝玖的身材相似,遂替她准备了一灰色衣衫,以及乌青色的发冠。
夜朝玖换好衣衫出来,又理了理发冠。
太子眸中一亮,随后又恢复平常,倒是那小黄门喜笑颜开道:“夫人果真是天资,即便是穿上此等下贱衣衫,也是惊为天人。”
夜朝玖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之肌被衬托得越发雪白,若她真是个随从,倒是让那些宫女们心花怒放了。
她咳了咳,笑道:“你身在宫中着实有些可惜。”
夜朝玖跟在太子的身后,小黄门在前边领路,这一路山上确实有不少宫女在窃窃私语。
“太子身边的那个俊俏小厮可有谁知道?”
“我我我,方才我看见了,那脸啊就跟女子一般,啧啧,水灵灵地能掐得出水来!”
“你们这群人真不害臊,一个奴才就把你们的春天给勾起了?还不提着脑袋干活去。”
夜朝玖心怀忐忑,每来一拨人给太子殿下请安时,她便要紧张一次,吓得她连头也不敢抬。
“参见太子殿下。”
阁内的一奴才极为眼尖,见明锋决来了,急急放下手中之事迎了上来。
夜朝玖稍稍打量了这阁中约摸有数十人左右,一个个身强力壮,眼带精光,定是皇上所派之人。
因太子把府中之人皆安排在了南诏王子周围,皇上的心思比太子要谨慎得多,这长老也是个关键之人。
“平身。”明锋决回道,看着他又言:“本宫来看看长老,你们各自忙去罢。”
那奴才弯腰点头,拱手恭敬道:“太子这边请,奴才便不再跟着了。”
说罢,往太子身后的夜朝玖多看了两眼,又打趣道:“太子身后的这位随从奴才见他长得这般俊俏,极为眼生啊。”
夜朝玖心中暗叫不好,这人委实太多事儿了!
她又把头低了低,生怕被人认了出来。
不过,小黄门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家伙,他冲着那奴才大声道:“大胆奴才,太子身边之人你也敢造次了?”
“不敢,不敢,太子殿下恕罪,奴才只是多说了一句。”
那奴才虽嘴上认错,但跪下之时又盯着夜朝玖看了一眼。
“罢了!”
明锋决不逊与他过多纠缠,便领着夜朝玖前去内阁之中。
此处因小黄门的功劳,也将阁中众人皆已驱散,现四下无人,夜朝玖终于得以深呼口气了。
她把发冠取下,额间的碎发已被浸湿,紧紧粘在额头上,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足以见得方才她有多么紧张。
明锋决盯着她不眨眼,忽地,有些觉得好笑,“以前从未见你这般,”
随后,咳了咳,正经道:“我就在此处等着你罢了,那长老知我与南诏王子有些嫌隙,定是不愿在我面前说那些事,若有危险,记得大叫,我定会前来救你。”
“嗯。多谢太子。”夜朝玖点头道。
她推开大门,便见一老者盘坐于床上,紧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一动也不动,叫人难以打扰。
“长老。”夜朝玖试探喊道。
那南诏长老终于肯睁眼见她,但一双鹰眼却极为吓人地看着她,道:“夜姑娘穿成这般来找老朽是为了何事?”
“长老好眼力,一眼便识得朝玖,”夜朝玖立于他面前,缓缓道来,“且今日朝玖前来是想问长老关于蓝尾草一事。”
夜朝玖将自身的注意力皆放在了长老脸上,此人并不简单,他能让南诏国王听命于他,除了长老之责以外,定是有别的功夫。
果不其然,南诏长老沟壑四纵的平静脸上终于有了些反应,可很快便稍纵即逝了,他笑道:“老朽活的这数多年来,不曾见过姑娘所说的蓝尾草,姑娘问错了人罢。”
不曾见过,但未必不知此草!
“朝玖寻这草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长老心中也知若是要让十二消除那蓝瞳,必须用此入药,事态紧急,请长老告知如何才能寻得此草,朝玖感激不尽。”夜朝玖急急道来,她现下几乎可以肯定,南诏长老定是知晓些什么。
“休得胡说!禾伽乃是我南诏天赐之人,那双眼睛便是证明,岂可任你一东明女子说除就除,笑话!”
长老虽气得发怒,可朝玖并未退缩,今日她便是想尽法子,也要令长老开口,便也再不顾礼仪,斥责他道:“长老之言才是笑话!若禾伽因此殒命,若南诏国因此灭亡,这双蓝瞳还会被南诏子民认为是神明化身么?”
长老气急败坏,双眼怒视着夜朝玖,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
但夜朝玖却不以为然,又续道:“既然长老说不出答案,那朝玖就代为回答,”夜朝玖直视着他的脸,顿了顿,又言:“届时长老与禾伽皆会被人认为是南诏灭国的祸害,而这一切皆是因蓝瞳在世的原因导致!”
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夜朝玖的声音,围绕在整个屋里。
任凭是长老再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落败之色。
良久长老长叹了口气,悔道:“作孽啊!这都是作孽啊!”
“长老”既然今日说到这份上,夜朝玖也把心中所想的一概说了出来,道:“长老可知,十二一直受着蓝瞳的折磨,他比这世间任何一人更想拥有一双平凡的眼睛,就因为这双蓝瞳,他的父皇从未将他视作儿子,甚至整个南诏国人皆是如此。”
从十二的口中,夜朝玖得知,他在南诏国从小到大真心不怕他的蓝瞳,把他当做平凡之人看待的只有两人,一人是长老赠予他的随从元晋,一人便是面前的长老。
当初若不是长老救下了十二,十二便一出生就被生生活埋了,故十二对长老就如同亲人一般,此次他不能独自逃走,也皆因长老被困于宫中。
长老挺直的背也逐渐佝偻下来,再无以往精神抖擞之姿态,仿佛霎时间老了许多,沉吟良久他终说道:“他出生之时,我曾看过那夜的星象,竟是世间罕见的五星连珠,他在此时出生便生来就是大吉之人,帝王之相,且他一出生便生有蓝瞳,更加证实了此人一生皆不平凡。”
“那长老为何说他是南诏神明的化身,而不直接说他是南诏国最有希望的继位者?”夜朝玖不解。
“若是老朽当时不那样说,他必定会因蓝瞳而受到国王的处死,倘若我说了他是继位者,他是幼子,母妃出身不高,最终仍是不能活在宫中。”
长老的眼睛有些浑浊,似是在回忆当初做的那些事,有些唏嘘。
他是南诏国子民万人仰仗的长老,身上的担子便是护得南诏子民一生皆平顺安康,而十二同样身为他所庇护的人,那孩子除了生了蓝瞳之外,比其他王子却聪慧了许多,因他的身份,国王并非限制他去看望十二。
他对十二极为严苛,每每来看他总会叫上许多师傅,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各种本领,而十二也终不负他的希望,成为了南诏国最有能力的继位者。
就算南诏国王并未传位于他,以他的能力而言,那国王之位定当不再话下。
夜朝玖心中替十二觉得幸运,他虽有蓝瞳,可身边并非无人关心他,长老是一直护着他的人啊!
“长老,可是现如今,东明要用十二去要挟南诏国王为他所用,不仅仅如此,南诏也会因此陷入危险之中,若是蓝瞳消除,让南诏放弃十二,此事便有了化解的办法,还请长老点知一二。”夜朝玖恭敬地向她行了一个君子之礼道。
“罢了,万般皆是命,倘若他不要,那我便为他做上这最后一件事罢!”长老深吸了口气,又沉沉落下道:“那蓝尾草我确实并未看过,但我曾听闻一隐居于世的高人说,蓝尾草长于极寒之地,仅在东明的最北方才有,而种植蓝尾草的是一个古怪高僧,额间有一粒肉痣,至于这其他便一概不知了。”
极寒之地,最北方,古怪高僧,肉痣
长老所说的这几个方面其实已经尽可能的详尽了,且最北方离东明的京都并未远到遥不可及,若是骑上快马,不出一日便能到达。
夜朝玖再一次向长老拱手道:“今日多谢长老,得此消息,朝玖需快马去寻得,便就此离去,请长老顾好身子,方才能见十二。”
“小丫头,若你们真的能找到那蓝尾草,把他救了出去,我的任务终得以完成,便不再见他,烦请转告。”长老言语清冷,不似玩笑,又从怀中拿出一枚晃眼的金叶子,递于给她,道:“看在你如此助他的份上,我把这平安叶赠与你,或许能派上用场罢。”
夜朝玖小心地收好之后,便沉重地戴上发冠向长老告辞。
出了这阁中,夜朝玖才如释重负地深吐出了一口气,在心中又不免鼓励了自身,如今迫在眉睫,她今日便要回去收拾行李,明日出发寻找蓝尾草。
夜朝玖还未来得及与明锋决说上此事,他便被皇上召见过去,应当是南诏那边来了消息。
临行之前,太子让她在原处等候,因这小黄门也被一同带走了,夜朝玖的这副行头无处可换。
不过,她也不是个安份的主儿,如今身穿小黄门的衣衫,便能自由行走在这宫中,如此甚好。
这宫中大得让她难以想象,这大大小小的宫殿有七十多座,房屋九千余间,甚是雄伟,若是个糊涂人儿进了这宫中没有迷路,那可当真是厉害之人。
夜朝玖晃荡着肥大的袖子,感慨着这座戒备森严且令人无法的呼吸的皇宫大殿,不知不觉便不知走去何处了。
许是对蓝尾草有了些眉目,夜朝玖今日的心情比以往几日要开阔许多。
这一走,倒是让她偶然遇见了正要下朝出宫的夫君。
原来,她竟走到了前殿,幸好她未再往前走,不然穿成这般模样,皇上难免不会治罪于她。
夜朝玖转了转眼珠,有了!
她一路跟在沈云睿的身后,片刻之后,便觉得着实有些劳累了,以往不知他竟走的如此之快,原是为了她。
不过,沈云睿又是何人,这等跟踪人的小把戏,他又如何不知。
只见,他忽地停在原地,四周皆无一人,只有默默跟在他身后来历不明的小黄门。
夜朝玖把注意力皆放在了自己的脚上,她不断加快步子,竟未注意前方之人已停下,生生撞在了他宽厚坚硬的背上。
“嘶好痛。”夜朝玖皱着一张可怜脸,一只手抚在额上揉了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