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看兰夫人,而是转头深深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只觉胸腔郁郁,气愤又无可奈何。
他先是逃学,如今又沾上了赌博,我竟有些后悔于自己在他幼时没有多加看管,才酿成今日的事,回去定是要大闹一场的,恐到时父子气急,提起养生堂的事,伤了彼此,又生出一笔糊涂账来。
我叹了口气,拉着子楚下了台阶,准备离开,正街上,远远见一人,身披绛紫色斗篷,提着灯笼,冒雪而来。
灯笼摇曳,忽明忽暗的烛火,像是随时都会熄灭。那人伴着风雪走来,宽大的斗篷罩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愈发羸弱了。
不知不觉间,我松开了拉着子楚的手,站在原地,看着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的苏煜,仿佛这天地间只他一人而已。
他走到我面前,堪堪停住,抬起头,朝我轻轻一笑。
“婉儿,外面风雪大,我啊,怕你走丢了,特来接你回家。”
不知是因他语气太过温柔和缓,还是人生的好看,只这一句话,我积了满腔的怒气竟都随风散了,只余心安。
“劳苏公子大驾,风雪大,还请拉好本姑娘的手,若是滑了跤,有你好看。”
我朝他莞尔一笑,轻轻将手搭在苏煜手上,十指相扣,裹进了他那异常温暖的绛紫色银狐斗篷里。
路上,我跟苏煜说了厨子娘和子楚的事,苏煜听到厨子娘借给我斗笠时,一点也不意外,笑了笑,说了几句市井之人实在,这样也正常的话。
待听到子楚赌博的事时,也无甚波澜,只是皱了皱眉头,嘴唇轻动了动,终是没说出什么责备子楚的话来。
我看出苏煜的心思,悄悄掐了掐他隐在斗篷下的手,他现在身份尴尬,说是子楚的姐夫却名不正言不顺,如何教育,他能做的,也只是皱皱眉头。
他见我笑他,转过身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子楚,见子楚正在看别处,这才转过头来,贴近我耳边,小声说道:
“你须把我扶正,我才能管不是?你如今说着,我若是管了,在旁人眼里,便成了狗拿耗子了。”
“扶正?你又不是小妾或通房,何来扶正一说?”
我装傻。
“快到家了,一会儿你们管子楚,我不方便在,我去西暖阁等你。你风寒刚好,万不可动气。”
我点了点头,心中嘀咕,苏煜这道理,真是怪的很,在我看来,这风寒和动怒一点关系也没呀,他这是不想让我生气……纯硬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