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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之季,龙云山上便有凉风扫落叶之凄凉,山上气温总比西京城內要低上些。即便常年宿于形弓山上,池引也不免搂紧双臂,加快了前行的步伐。黑色布鞋踏在泥泞的山路上,留下一路浅显脚印,向西延伸。

广袖中的手指正反复推演计算,照日程女君连同师傅,应在晌午便能到达城门口。但在城门口,他驻足许久只见归来仪仗,却未有师傅及女君身影。

询问后方才得知,师傅同女君在途中改以快马,先行回宫。可刚从紫宸宫来此,池引深知宫内未有二人任何消息。心生疑虑的他,便独自踏上通往平江方向唯有道路。

平江,原名黄渡坡。但近年来,一到暑季便洪江河泛滥,洪水肆虐,不少百姓收成毁于一旦。

女君闻之,颇为心忧。便与天师商讨,更名为平江,愿江河所经处,风平浪静,不再受洪水围困,百姓安居乐业。

可天降不祥,又岂会是如此改名便可消灾。于是今年洪水依旧而至,百姓们谣言四起,说乃天惩纪国,王位失德。不得已在前几日,大水蔓延时,君主携天师赶往平江,祭祀镇洪。

池引思绪被远处传来的马蹄混合车轱辘声打断。难道是师傅和君主?狭长的凤眼中焕发出光彩,脚步不由焦急加快。天启宫内有太多事需以期望早日迎回师傅,共商整治瘟疫良方。

纪国这几年不止天灾,人祸亦是不断,且又位于四国的最东端,其右临,均为海洋,时至曲女君登基前,从未有过在海边发生瘟疫,离崇国较近的磁州倒是常有瘟疫横行。然近年来,江陵如此富饶之地均发生灭族的惨状。家师为此夜不能昧,食不能安,经常查阅医书古籍至深夜。

“借问小哥,西京城可是这一方向?”池引抬头,见一容貌消瘦,却气度不凡的妇人,束发结一金簪,正掀帘问路。

“正是。”原是此车前行之声,他颇为失望地收了视线,继续赶路。

马车徐徐从他身边经过,山间的风漫不经心地卷起车门帘,却有一把刀鞘映入池引眼帘。这,不是曲女君随身佩刀吗?他豁然回头,疾步将马车拦下。

“敢问夫人,可有见过身着黄色锦缎长衫一男一女?”期许的目光隔着车帘投了进去。

车帘稍有晃动,又探出刚才那名妇人,她眼微眯,却脸带几分笑意,客气道:“小哥识得凌天师?”

池引心中稍定,上前一礼:“正是家师,敢问夫人何时见得?”

车内妇人寻着眼前人目光,汇向车沿处的剑鞘:“原是天行长,多有失礼。方才见得母皇甚为欣喜,一时忘形。母皇还将此剑赠我护身,却未曾想途中颠簸,丢了剑身。她已与天师一同快马先行回宫。”

母皇?曲女君此生只得一女,便是十年前和亲往虞国之静雪公主,难道......

“敢问夫人可是曲氏静雪公主?”

回答他的,却是车内响起困顿稚子之声:“母妃,可是皇宫已达?”

“天行长见笑,此乃吾儿陆基。虞国大乱,想必纪国已有耳闻。广陵宫被屠,迫不得已投奔至母皇处。”说着便以袖拭泪,低头欲泣,楚楚怜人。

“既是如此,不若小徒为尔等引路前往紫宸宫,小徒亦有要事寻得家师。”既然公主刚与师傅他们会面不久,或许其回宫另择他径。

晃动的车厢内,池引左右细辨对面安静端坐男孩,此等剑眉龙眼,天宫开阔,地阁方圆,实为一副大富大贵之好相貌。

“此儿许留于虞国才更为适宜。”他悠然叹息。

“天行长何出此言?”曲静雪不明所以地询问。

“这孩儿一脸贵气,直冲命宫,堪为一国之主。”相言三分,池引只可止于此。

车轮渐缓,停至紫宸宫,沿五排连座紫薇桥,一路行至宫殿内。曲静雪却泪不住地挂落,十年了她终于回来了,伸手摸去这十年来的心酸,用力握住手中那把刀鞘,狠厉的目光紧紧追随这紫辰宫的一砖一瓦。

内侍们将一行人带至偏殿,福身回禀道:“君主未归,还请稍等片刻。”

“还未归?不是说先行回宫了?”池引蹙眉,难道路上有何意外?

曲静雪也略显焦急,却全然一宫之主姿态:“天色已晚,不若天行长在此等上一日,或许明日便有消息了。”

“谢公主美意,天行宫内还有要事,就先行回宫了,告辞。”

天启行宫内,李筱对着刚梳好的两股辫子,摸了又摸,红色的绳线将头发分成一股股,她还不时将垂于两旁的辫尾扯到眼前,侧眼端详。

真有意思,她居然还能变回孩子的模样,不知道这李筱长大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早知道,当时就该多了解立问,也不至于现在,他的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呀呀的细微哭腔传来,李筱忙转头,只见塌上的小人,乌黑的眼珠正提溜乱转,似在找寻着什么。她的心瞬间软化,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在后世生这样的疾病呢?

拿起一旁奶娘用来逗他的琉璃杯,晶莹剔透的红黄两色,格外吸引塌上孩子的注意。很快他便不哭了,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物件,小手不停挥舞以示他的高兴。

“啪”有力的小拳头一把将琉璃杯打向地上,一旁的李筱慌不择乱地想去抓那坠落的杯子,不料还是慢了一步,人向前一个踉跄,手撑着地上的碎琉璃渣,滑行了半人的距离。

鲜红的血珠,从皮肤内渗了出来,一阵眩晕从脑中袭来,撑于塌边的扶手渐渐无力地垂落。地上的血,怎么会这样?她以前并不怕血的。

池引刚回到天行宫,便见小女孩晕倒在地,他忙上前两步将她抱起,放于塌上另一边。

女孩摇晃着头,刚梳好的辫子又松了开,口中不停嚷着:“血!”

难道是晕血之症?他游历之时亦见过此症。从袖中取一人丹,喂入女孩口中,狭长的睫毛终于不再颤抖,缓缓睁开,眼前还是那张酷似唐毅的脸:“我是不是晕血?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遮盖一下?”

“已包扎妥当。”将她重重包裹的小手抬起给她看。

……古人还真是不环保,一个创可贴就能解决的事,搞得像断了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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