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罗家小姐罗裳的怪病好了，但却有了一个怪癖，喜欢一个人自言自语，还显得特别开心。有人猜测罗家小姐是魔障了，可罗裳天资聪颖，论作文歌赋，就是连素有才子之称的罗希也不及她，且罗裳体态玲珑，肤如凝脂，容貌俊俏，所以那所谓的魔障之论渐渐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罗裳的才名和美名。

罗家之女渐渐长大，十五时那求亲之人快要踏破门槛，可罗裳未应一人之求。

是夜，罗裳拎着一坛子酒爬上了屋顶，澈珀看着拎着酒的罗裳有点吃惊。罗裳喝了几口，将酒坛子递给了澈珀。

“会喝酒吗？”罗裳问。

澈珀沉睡了很久，忘记了很多的事情，所以他不会喝酒，可看着罗裳失落的样子，澈珀也有点难过，澈珀没有拒绝，拎过酒坛子大口喝了起来。

罗裳喝醉了，她轻轻地靠在澈珀的身上。

“澈珀，我今年及笄，父亲问我可有中意的人，父亲说我很快就要嫁人了，可澈珀，我如果嫁人了的话，就不能找你说话了，不能和你一起看天空上的星星了，更不能和你喝同一坛酒了。澈珀，怎么办呢，我应该怎么办呢？”罗裳絮絮叨叨地说着。

澈珀温柔地将罗裳抱在了怀中，“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地笨呢，我是神物啊，罗裳去哪，我就可以跟到哪啊，幽冥地府我去得，转世轮回我也寻得到你啊。罗裳嫁人了，我就在罗裳的新房子上栖息啊。”

罗裳看着澈珀眼中的温柔，那里有九彩流光，是独属于澈珀的光彩，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了。

“可是，澈珀，那不一样，那不一样了啊。”罗裳喃喃着道。

最后罗裳醉了，澈珀温柔地抱好罗裳，撑起屏障，不让寒气蚊虫伤到罗裳。

澈珀的手轻轻地拂过罗裳的面颊：“真是个笨孩子，澈珀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啊。”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着，罗家之女眼高于顶，拒绝了将军之子的求娶；罗家之女贪色，言必要有一等一容貌的美男子才配得上她；罗家之女好贪富贵，扬言富不敌国便不可求娶她；罗家之女言寻不得如意郎君宁可入庙为尼；罗家之女言只嫁这世间待她最好之人。

罗家之女虽有好颜色，好才华，求娶之人却越来越少。

罗望对着罗裳苦口婆心地劝慰，“世间难有十全十美之人，你不应太过苛求，或是裳儿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爹照着你的期望为你寻一夫君，如何？”

罗裳看着爹爹，有些无奈，“爹爹，女儿知爹爹为女儿操心，可女儿实是不喜那些男子，爹爹不要逼迫女儿可好。”

罗望看着女儿，无可奈何。

“可裳儿，你已二十了，与你同龄的姐妹都已成亲，母亲在你这年龄已有了你哥哥。”罗夫人也急了。

“娘亲，裳儿令你和爹爹烦恼了，可裳儿真未有意中人。”罗裳的眼眶微微泛红。

罗夫人看着女儿这副样子也有点无奈，挥手让罗裳离开了。

仲夏之夜，澈珀施法带罗裳到了一片草地上。草地上零星地盛开着薰衣草，一阵接着一阵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有成片的萤火虫在起舞。

罗裳站起身，俏皮地在澈珀的跟前转了个圈，“澈珀，你看我，你看我，我美吗？”

澈珀的眼中含着笑，“美。”

罗裳理理衣袖，“我近日刚学了一个舞蹈，我为你舞一曲可好。”

不等澈珀的回答，罗裳便自顾自地舞了起来。一片片的萤火虫随着罗裳的舞姿而动，罗裳是这处最美的精灵。

一曲舞毕，罗裳眼含笑意地立在原地，她在等待着澈珀的夸奖。

“美，跳得太美了！”澈珀还未言语，一句喝彩便从阴影处传来。

罗裳睁大眼睛望着那阴影处，她未察觉出有人可以理解，可澈珀竟也未察觉出有人。

阴影处走出的人一身黑衣，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间皆带着贵气。罗裳想或许是哪家的公子爱这风雅之地，所以在这游玩，想通后，罗裳镇静下来，微微俯下身见了一礼，“公子谬赞，小女子愧受了。”

那男子哈哈一笑，就地坐在了草地上，同时对罗裳发出了邀请。罗裳心中讶然，凡是有些地位的男子，都会自恃地位，不愿随意行事，更不会如这男子一般，席地而坐，邀请一个不相识的女子。因着心中的这份好奇，罗裳也一扫衣摆，坐了下来。

月色凉凉地洒下来，罗裳发觉这真是一个有趣男子，诗词歌赋，民生人情皆懂，且又幽默风趣。罗裳很为男子的风采折服，却又有一点点的失落。

在离罗裳和男子将近一米的地方，澈珀躺在地上，闭上眼，似是睡着了。

“时辰已晚，我需得回了，可在下还不知小姐的名姓。”男子唇角含笑，温声问道。

“罗裳。”

“原是罗家大小姐。”男子语中的笑意更浓。

罗裳低下头，微微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年因嫁娶之事，罗裳的名字传得挺响的。

“罗小姐，恕在下冒犯，你所提的条件可是当真？”

罗裳有点发愣，但又迅速反应过来，“那公子看罗裳可是那贪财贪名之人？”罗裳不回反问。

男子真就依言打量起罗裳，“不像，姑娘可更像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错了，罗裳正是那贪财贪名又贪貌之人。”罗裳微笑着看着男子说。

男子不置可否。男子站起身，伸出手，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罗姑娘可愿在下送你回家？”。

罗裳未接男子的手：“实是抱歉，我是与人相约而来。”

“那好，在下就先离去了。”

罗裳没有看男子。

那边，澈珀已经醒来，他一步步地朝罗裳走来，罗裳的眼中已容不下他人。

澈珀牵起罗裳的手，他们一步步地往家中走去。

“裳儿，你心中的如意郎君是英俊潇洒，能给你无上尊崇地位的男子吗？”

罗裳看着澈珀，想说，不，不是。可话到口中，却变为了：“是，澈珀心目中的夫君必是才貌名俱佳。”

澈珀笑得温柔，她的手轻轻地抚过罗裳的头顶：“裳儿的夫君自会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罗裳的心中失落，澈珀牵着她的手行走在街道上，可一眼望去，只有罗裳的身影。

澈珀只存在于罗裳的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