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午睡,其实南浮歌将这段时间都用来修炼了。
回宿舍之后,便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沐浴,打坐结束后,南浮歌这才有了闲暇。
自来到温学后,南浮歌更是深切的感受到自身的不足之处。
预料之中,但还是让南浮歌多少起了一点认真的念头。
沐浴结束后,南浮歌又换上了熟悉的一身红袍。
之前的脏衣服则被她丢进了浣洗机里进行粉碎工作。
平时这机器都是用来洗衣服的,不过现在破成这样,南浮歌自然不会想着去缝补之类的。
温学在每个人的房间里安装了全套家居自动装置,他们虽然倾向培养学生的自主动手能力,但那高昂的入学费用也不是白交的。
像南浮歌这样通过推荐进来的学生,一年的学费可以抵上普通人毫无波澜的突破至元婴期。
温家可不会做亏本生意。
不同的是,温家跟南家的关系,亲密到直接将南浮歌当做温家的嫡小姐看待。
如此亲密的关系,南浮歌过来求学,自然不需要付出什么费用。
早上的那一场切磋,让花游道多少心软了,因此他给大家放了一个下午的小假。
南浮歌从房间出来时,禹泊晚和辛司佑鹿还在屋子里修炼。
院中一片寂静,竹叶沙沙吹响。
女童在这片不大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院门前。
宣卯宛的院门很普通,南浮歌站在门墙边,右手比划在脑袋上为自己测量身高。
之后脚步一退,视线中的右手依旧停留在前天刻下的高度。
不知为何,新年过后,她的身高发育的越发缓慢了。
女童盯着与自己等高的刻度,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她计算过家人的身高,通过一系列的计算预测出自己将来的高度。
虽然已经明白这是正常人族孩子的身高发育趋势,但一直停留在差不多的身高还是让南浮歌有些在意。
她驻足了一会,随后才走到院中心开始了锻体的过程。
南浮歌修炼的锻体功法是她对比了笺晋天自古以来的所有通天法则,最后选取其中心概念,并根据自身条件重新编纂出来的。
由于赤九雷霆时不时的暴走,南浮歌锻体时更多的是偏向于对肉身的锤炼和刺激。
她现在肉身太过脆弱,因此会时不时的通过药浴淬炼身体。
南浮歌锻体时喜欢调动赤九雷霆,在底线上通过锻体动作来更彻底的达到理想效果。
来院子里就是以防赤九雷霆的暴走,如果暴走的话她那个小房间可承受不住。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温学的一条规矩。
大意是不得毁坏建筑,不论什么原因,最后都要负责亲自重建房屋,并视情况决定罚扫某区域一个月。
可以的话,南浮歌并不是很想打扫一个地方一个月。
为了以防万一,每次动用赤九雷霆锻体的时候,南浮歌都会到院子里来锻炼。
她有着自己的一套训练表,结束锻体后是扎马步之类的基础积累。
这些基础动作不算多难,即麻木又枯燥,但南浮歌对这些看的很重要,一天下来,这些基础就占了大半。
在温学的日子刚开始还算新鲜,时间一久就变得乏味无趣。
对于南浮歌而言,课堂上教的内容只需看一眼就懂,甚至大部分都不需要特地去看,琢磨一下就能举一反三。
这很大程度的消磨着南浮歌对学堂的兴趣。
为此南浮歌又列出了一点训练内容,比如现在的神识凝练。
这项训练一般只在两种情况下进行,一是在课堂上,二是在扎马步的时候。
上年的交流会结束之后,她的叔父南崇江送了她一份礼物。
礼物是一盘围棋,棋盘和棋子的用料上很讲究,制作上更是精巧的令人惊叹不已。
来温学之前,南浮歌将这盘棋温养在了自己的识海里。
虽然有棋子,但既然要锻炼神识,自然是选择用神识凝练出棋子里进行双手博弈更为有趣。
南浮歌擅长一心几用,并且一直有意识的进行训练中。
禹泊晚出来时,南浮歌正扎着马步,眼睛盯着地上的蚂蚁。
每每出来,看到主上在用功时,禹泊晚身上的压力就会更多一分。
南浮歌现在已经筑基中期,用不了多久就会迈入开光期,这还是在她有意压制之下。
天赋这东西本身就带着不公平的意思,如南浮歌,就算每天什么都不做,这个时候照样会自然筑基。
他们宿舍安排在较为偏僻的小森林中,彼此宿舍又挨得近,禹泊晚很快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嗬哈声。
笺晋天的天才最不缺的就是勤奋。
笺晋天有着三界划分,每一界地广天才多,想要在笺晋天中出名,光靠天赋可不够。
有的时候一个疙瘩角落里都能蹦出一个天赋和气运高到吓人的家伙,这种情况经常出现。
不想屈居人下,成为陪衬,只能加倍再加倍的努力。
今天午饭用的早,就算睡了个午觉,也才未时一刻,刚进入下午没多久。
温学不提倡安排学生的课余时间,花游道和周虞极也从不会插手学生们的生活,除非他们惹麻烦了。
为此,大家平日里都是遵从着自己的安排进行训练。
每个人修炼的方向都不尽相同,这还是头一次在同一个时间,集体出来训练。
等到辛司佑鹿出来时,南浮歌还在蹲马步,而禹泊晚则在一边练着身法。
白衣少年发梢上还坠着水珠,他先在院子里漫步一圈,随后开始改进设置在院子里的阵法。
先前南浮歌在院子里转,同样是观察阵法。
宣卯宛中的大大小小所有阵法,都出自辛司佑鹿之手。就如同隔壁的温泗欢一样,不放过任何进步的机会。
“主上,我又改进了几处,麻烦您等会帮忙看一下。”
辛司佑鹿起身,伸着懒腰说道。
这句话每日一例行,见南浮歌抬了一下眼皮,辛司佑鹿便知道她听到了。
他们这位主上,勤奋的可怕,除了在修为上一直保持无所谓的状态,其他方面杂七杂八的都在学。
不仅学,并且朝着深奥的方向不断前行。
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辛司佑鹿就没见过南浮歌是闲着的。
之所谓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南浮歌说过学习要张弛有度,白天绷得那么紧,也就睡觉那点时间能够放松。
今天的下午让辛司佑鹿有些新奇,因为大家不约而同的开始了训练。
往常听到的都是分散的声音,这会儿全都聚集在一块倒显得特别热闹。
温学分配的院子并不怎么大,将将让这些孩子有属于自己训练的那一小块而已。
淮陵这边春冬季节很短,位于中央的飞星玉露则更短,时至二月中旬的现在,已经是烈阳高照。
温泗欢说这是进入夏季的前兆,等过了这最热的几天,之后天气会降下去,然后回温。
对此最为难受的就属溱素商,她是海国人,种族原因加上自幼的生长环境让她很不喜欢高温。
也只是不喜而已,如果将他们一班子扔进沙漠去,活的最久的反倒是溱素商。
当头上多云散去,炙热的太阳烤的地面可以用来炒菜。
这可跟在鹰涧时的训练可不一样,在鹰涧时的热是藤生先生施展幻术,只要不被幻术欺骗就不会更受到热意。
而飞星玉露的热毒的很,加上之前消耗的体力,很快就会熬不住。
南浮歌忍了忍,没多久就跟随辛司佑鹿进了大堂。
她一直计算着自身的极限,再晒下去她一定会直接昏过去,因此现在还在院子里的就剩下了禹泊晚。
一进大堂,就能感受到阵阵凉意,这是辛司佑鹿刚刚布置的降温小阵法。
南浮歌进去后,便拉着凳子,跟辛司佑鹿一块坐在门口,看禹泊晚在那儿神色如常的挥舞着。
禹泊晚走是轻巧的路数,因此此刻说是在训练,视觉上更像是在舞蹈。
院中那少年灵根属冰,很快他的脚下便泛起一层薄薄的冰。
一度看的南浮歌和辛司佑鹿想将他叫进来,让他代替降温小阵法为她们驱散屋里的余热。
两人体质不好,就连降温驱热都只能用降温小阵法,不然身体会承受不住过那冷热交替的变化。
隔壁溱素商悲惨的喊叫逐渐降低,耳朵清净后,这降温小阵法倒也显得够用了。
“说起来,温泗欢有说过这天气什么时候变正常吗?”辛司佑鹿问。
南浮歌稍微想了想,“没有,不过大概过个三天就好了。”
她回答的依据是脑中近千年来,淮陵气温的大数据,南浮歌一度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东西也会被塞进她脑子里。
虽然是淮陵的数据,但飞星玉露位于淮陵的中间,计算一下也能得出结果。
南浮歌既然能说出结果,那她口中的大概也就是一定了。
“居然还要过个三天。”辛司佑鹿望向天空,太阳灼热的让他立刻收回视线,“我感觉太阳大了几分。”
听他这么一说,南浮歌也抬头看了一眼,“确实,大约是受金酒十千的影响。”
金酒十千之所以在众妖城中脱颖而出,最大的原因便是它们城中的镇城法器。
那东西没人知道是什么,只用过一次,仅为一次的使用也只为世人留下强悍的印象。
人们只知道那一夜太阳再度升起,炙热将广袤平原烧为沙漠,起因无人知晓,法器更是没见过。
那一夜之间,金酒十千闻名于笺晋天。
至此以后,金酒十千作为半尺知素的邻居,定居于无色艮。
时至今日,那件事被人为淡忘,因此现在谈起金酒十千,只知晓他们有一个很厉害的法器,仅此而已。
金酒十千煞费苦心,把拿东西藏的特别好,就连生而知之都没个准确的信息。
生而知之建立在天道确认和认肯的基础上,如果那法器没有在天道那记名,南浮歌这也不会知道相关的信息。
任何东西包括生命都需要在天道那记名,留下存在的名字,否则笺晋天不会将未记名的列入本界生灵范围内。
不列入本界范围,将意味着不能享受任何权利,除了呼吸和行走,就连灵力都无法吸收。
但那东西既然能大范围的使用,就说明那曾经就已在天道那记名。
只是成长后的使用和威力却被隐藏了起来。
对于南浮歌来说,生而知之还没有露出全貌,当她真正驯服生而知之这天赋时,大道三千没有她不知道的。
可是现在她还未驯服,因此很多东西还需要南浮歌自己根据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
比如现在天上大了几分的太阳。
金酒十千是半尺知素都处于无色艮,说是共同体都不为过。
因此得到南浮歌的回答后,辛司佑鹿便不再多问。
“说起来,这是第二次吧。”南浮歌突然说道。
辛司佑鹿怔了怔,随后牵起独具他个人风格笑:“对,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并肩而坐是在两人初见时,地面在南浮歌家里的马场。
初次见面,辛司佑鹿并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对象,她们的话题总在少年的一句话下结束。
南浮歌突然想起曾经的一个问题,那时候她问为什么来做她的下臣。
但现在,南浮歌问:“你觉得你能当我的下臣当多久?”
没问什么你认不认可我做你的主上之类的话,反而问了这个问题。
辛司佑鹿笑出声,“没多久,就一辈子吧。”
在南浮歌的预料之中,红衣女童挑眉,嘴角的那丝笑意被她压了下去。
两人一直看着禹泊晚在院中的身影,明明是毒热的下午,不知为何多了一份岁月静好的平静。
时间流逝,当禹泊晚走过来时,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过了很久了。
这时又一次响起溱素商和闻相争执的吵闹声,随后是两个院子的人拉架的絮叨。
紧接着陈折北那个院子里的人也开始出来劝架,禹泊晚眨眼,颇为头疼的扶额,“又打起来了,有病吗?”
南浮歌微笑,辛司佑鹿则侧过身望向禹泊晚的身后大门。
几个眨眼之间,院门被推开,南浮歌刻下的横线被大门遮挡。
推门的是陈暮伯,少年黝黑的皮肤在太阳下特别吸热,不过现在他可管不了这些。
因为闻相跟溱素商已经抄着家伙打起来了。
陈暮伯身后是闻相他们的院子,此时对面大门正开着,一声轰隆过后,隔绝闻相和陈暮伯院子的墙塌了。
“哈,她们完了。”禹泊晚坏笑,丝毫没有同学间要友好关爱的正面想法。
这回不需要陈暮伯多说,南浮歌便站起带着三人一道走进对面院子。
她们过去的时候,事态已经发展成了武器跟法术齐下的场面。
其他人不敢接近,怕一个没留神加入到两人混战中。
入眼便是一片狼藉,南浮歌淡淡扫过,从中捡出一个完好的小矮凳,然后坐到阴凉的地方。
当闻相和溱素商从陈暮伯院子打回来时,正好打到南浮歌跟前。
红色雷电一瞬间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感褪去后,赤九雷霆也刚好被南浮歌收回。
女童垂眸,她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面上是平淡的微笑:“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