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傅对于天下苍生的大爱。”空缘解释道。

空灵子点头，不知道空缘要说什么，便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师傅是超脱凡事的神，不是有着正常七情六欲，尝遍酸甜苦辣的凡人，也未曾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的小爱。”

“师兄的小爱是什么？”空灵子好奇的道。想着其实师兄也没经历过啊。

那时候方寸山的女弟子不少，空缘身高八尺，相貌英俊，眉目间自带着一股英气，人也八面玲珑，处事滴水不漏，当是方寸山的一把手，老祖确实懒得管山里，名义上磨练弟子。但唯独在感情上总是让很多姑娘心痛，因为向空缘表白心迹的没一个成功，全被一口回绝。一点也不委婉。

为此闹出不少事情，闹得最大的一件事是，一个仙子的告白。

旁边池里的池水清澈，开出不少并蒂莲花，那仙子娇滴滴的，又害羞的不得了，终于在脸色堪比夕阳红的时候，糯糯地道“:师、师兄…我，我喜欢……”

话也不说完，就那样盯着他，本来也身段柔软，声音甜美，姿色美丽，是个男人被这样看怕是都脚软。菩提老祖门下的不管男弟子还是女弟子，可没一个歪瓜裂枣。请不要质疑猴王的容貌，虽不说绝色倾城，但也不是那些一般的名门世家公子比得了。美猴王这个称呼，可是虚假之名？

也因此，很多地界的仙家名门基本都有送过自家相貌姣好的子弟儿郎来求学拜师。一来，菩提老祖道法高深，可以拉拉关系；二来即使是个只空有一副皮囊的假人，在菩提老祖门下也能学出点能耐；三来被菩提老祖收入门下，自然姿色过关，也是非常有面子。除了菩提老祖性格古怪，爱记仇外，没什么不能接受。故而，三界之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惹哪位神仙也别惹到菩提老祖，这老头不单是关系户，背景也大的令神咋舌。

回到正话。可这空缘，偏就面不改色，心不跳，认认真真的听完，认认真真地道:“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对面仙子一愣，眼神瞬间变化，又在0.1秒内恢复如常，“师兄…喜欢的是……”

空缘垂下眼睛，“我不能告诉你，会影响到他。”

仙子失望却并不死心，后来几次明里暗里对着空缘各种“狂轰滥炸”、示爱，无果。

空灵子正抖着老祖的拂尘，经过前面的五角亭，看那仙子又拉着师兄，他觉得自己上去也没什么用，估摸帮不上忙，就乐得一旁看热闹，那仙子气的厉害，突然一把拽过空灵子，吓的空灵子连拂尘都掉到了地上，对着空缘质问道:“你到底喜欢谁？所有人我都问遍了，难不成你喜欢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空灵子被那仙子拽着摇来晃去，脑袋发晕，空缘本还神色如常，突然就变了，眼神一暗，像是大型猫科动物准备猎杀小羔羊一般，危险极了，一把拉过空灵子，道:“滚。”

空灵子站不稳身子，差点摔倒，也火大，他就看个热闹，招谁惹谁了，一个两个把他当不倒翁摇，还让他滚，正准备骂人，突然一看地上，心里一凉，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死定了！老祖有洁癖……

本来真的气的想骂人，止不住的火，顿时感觉被一盆冰水从头上浇过，什么火也没了。扑上去捡起拂尘，又是痛苦，又是委屈，想要控诉，结果抬头一看面前两位，一个比一个气的厉害，觉得惹不起，就抱着拂尘跑了，自觉在老祖屋前跪了三天三夜。结果还下了两天雨，屋漏偏逢连阴雨，人家的屋子是漏雨，他直接露天，心底把那两位骂了千百遍。

后来怎么了他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仙子气的回了族里，空缘……关他屁事？一直以来他还一口一个师兄，明明对他那么好，被罚时还主动替他挨罚，结果竟然骂他滚。可能是被宠惯了，现在一句骂格外让他受不了。

双腿跪的七天走不了路，只坐在床上，伤心的很，望眼欲穿却等不到空缘。

后来才知道，那仙子回了族里，直接叫来自家的几个兄长为自己讨个说法，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打开了。那天正是老祖布道之日，看那几位在天上飞来飞去，打的不可开交，下面听道的本来听得昏昏欲睡，这会儿看着打斗大呼精彩，菩提一向眯着的眼睛，这会儿露出了一条缝，便是一拂尘摔过去，打斗的几位全从天上掉了下来，集体受了罚，包括听道的，一人五百遍《道德经》，仙子直接被逐出师门，空缘被那一拂尘挥的半身残废，支持着走回去，却看到空灵子跪在雨地里，瘦弱的身子几次支撑不住的倒地上，又爬起来。

菩提道:“心疼了？”空缘说不出话，觉得心里堵得慌，可以说空灵子现在的处境，是他间接造成的。

“有错？”

“是。”空缘跪下身。

“哪里有错？”

“错在不够强大。”

菩提笑道:“一半。”空缘抬眼。

“若是你足够强大，是否要来打本尊这个害的他痛苦的人？”

“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便绝不会让这件事从开始发生。更不会让他有受到伤害的可能。”

“绝对的力量只会让人迷失自我。

什么才是足够的力量？若是天要亡他，你要破了这天吗？”

“师傅……”

“我不该，不能待在他身边吗？”

“呵呵。”菩提淡笑，转身离开。

“痴儿，去重涯塔吧。为师等你出关。”

重涯塔，为上古时期巫神蚩尤亲手所建造，又耗费数万年时间同九黎壶炼化，后来黄帝同蚩尤大战，蚩尤无不靠重涯塔大胜黄帝，只后来，重涯塔被盗，蚩尤这才不幸败落。其中造化不足为外人道。后来落入圣人之手，炼化为修行之所。

重涯塔共有十三层，古往今来却没有上得了第十层的，连菩提老祖也都只是进的了第九层。下四层是鬼、魔、妖、怪，再上四层是人、地、天、道，第九层是心，第十层是境。至于后面，无人知晓。

空缘不舍，但是他不能停留，拖着伤残的身子进了重涯塔，至此百年，不曾出关。

再见到空灵子已经是两百多年后，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明明是思念的目光，却不敢触碰，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伸出手，空缘一把握住空灵子的手，空灵子却一颤，整个人颤抖着，有些不知所措，泪水挣扎着涌出眼眶的那刻，猛地一下扑倒在他怀里，以前肉乎乎的小手也变得骨节分明，长高了一些，也长成了一副更加瘦弱的样子。

空灵子半天说不出话，只抱着他呜呜的哭，空缘心疼地紧，抹着空灵子的眼泪，几次张了张唇，才终于发出声音来，

“小灵子，师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