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出监护权的。”邹浩铭咬牙切齿,“若妍这婊子真的欺人太甚!”
“来不及了,现在你是无业游民,自身温饱都解决不了,法院不可能把邹延判给你的。”邹诺摇摇头,叹了口气,“还好,邹延以后都不会被你拖累了,他可以有自己的美好未来。”
邹浩铭听完她的话,直接冲过来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接着又要打第二下,邹延破门而入,邹诺回过头,她看到邹延奋力地拦着邹浩铭,但邹浩铭一扬手,邹延就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去。
邹诺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她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转头冲出了家门。
她飞快地奔下楼梯,楼梯一层又一层,狭窄漫长,台阶上积着一层尘垢,墙壁上是模糊的涂鸦,她跑,像是一只被追逐的小兽,逃命一般地跑,急促的脚步声和胸口剧烈的心跳声汇聚在一起,那些楼梯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一层连着一层,一圈连着一圈,她听到了楼上有人喊,“姐!”
邹诺冲出楼道大铁门的时候抬头朝着楼上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那样的光芒,仿佛是在黑暗与黎明最后交接的刹那,在地平线上最后翻滚燃烧着的金黄夕阳,心里沉甸甸的,好像是聚了一千只乌鸦,在她的心脏上放肆地踩踏。
黑压压的一大片。
已经是晚上了,还在焦急地四处寻找邹诺的邹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邹诺发给他的。
——我在新华书店楼下。
邹延赶紧坐公交车去了新华书店,书店下的步行街上有非常多的行人,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小吃的香气,路边的音像店里,刺耳的音乐声响个不停,邹延拨打邹诺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焦急地问道:“姐,你在哪?”
“你到琴行来,就是书店下面的那家琴行店。”
“你在琴行店里干嘛啊?”
“你快来。”
邹延一口气跑到琴行店,一推开门就看到站在柜台前面的邹诺,琴行老板笑容满面地对她说着些什么,邹延气喘吁吁地走过去,“姐,你在这里干什么来了?”
邹诺转头把一把吉他递给邹延,“你试试,我给你买的。”
邹延愣住了,“姐,这很贵的。”
“我知道,我刚付完钱。”
邹延惊愕地看着邹诺,“姐,你疯了?”
“你才疯了呢。”
步行街上依旧是嘈杂的音乐声,来往不断的行人,一个乐队正在演奏着激昂的重金属音乐,他们穿着再普通不过的T恤和牛仔裤,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扯出了“皮卡乐队”的横幅,无论有没有人在看,他们的演奏依然激昂热情,激烈的音符震荡着这条街上混合着小吃味道的空气。
邹诺买了一大杯关东煮回来的时候看到邹延抱着他的吉他坐在花坛上,他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激动,手指不时地小心从吉他琴弦上拨过,吉他在他的手指间发出很好听的声音,邹诺走过去,把关东煮递到他的面前,“你也别太兴奋了。”
邹延抬头看看邹诺,邹诺坐在他身边,邹延说:“姐,你给我买了这把吉他,那家里还有钱吗?”
邹诺点点头,“有,你放心吧。”
邹延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她用竹签在杯子里插了一个鱼丸,吃到嘴里去。
邹延继续拨弄着琴弦,邹诺插了一块热腾腾的白里脊喂给他,,邹延一心顾着看自己的新吉他,他低头卖弄着琴行送的那本乐谱,“姐,你自己先吃吧。”
“你说过关东煮要两个人抢着吃才好吃呀。”
“哦。”
邹延拿过竹签子在杯子里找邹诺最喜欢的贡丸,邹诺紧急地阻挡他的行径,两个人在杯子里打了一场竹签大战,最终还是邹延抢先插中了杯子里唯一一个贡丸,他笑呵呵地把竹签子举起来,“姐,我赢了。”
邹诺把眉头一扬,做出不屑的样子。
但邹延把插着贡丸的竹签举到了邹诺的面前,“姐,给你吃。”他把贡丸送到了邹诺的嘴边,邹诺张开嘴吃下贡丸,香菇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着,眼前的邹延一脸明亮的笑容,在路灯下分外的漂亮。
“抢着吃的东西确实味道比较好吧?”
“嗯。”
邹诺捂着嘴转过头去,故意把目光移向了对面的那个乐队,重金属音乐猛敲着她已经四分五裂的心,她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直到眼眸里涌过的温热一点点退去,她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邹延。
邹延全神贯注地研究着他刚刚拥有的吉他,他期盼好久的礼物。邹诺默默地看着他,“邹延”,这个声音是从她的心里发出来的,她长久地看着他,直到眼眸里一面热泪弥漫。
他和苏哲一样喜欢乐器,喜欢音乐,他和苏哲一样是个优秀的人。
白天与黑夜的变幻,光明与黑暗的转折,左心房永远盛满了温暖的期待,一如爱的血液,从未枯竭,我愿意缝补你残破的时光,就像是你可以填补我曾经的永殇。
终于有一天,才发现,原来我是你的倒影,一切都源于我和你有着相同的悲伤,但我不能让你拥有和我相同的命运,你应该有更好的,更灿烂的未来,邹延。
邹诺拿出手机,把之前就编辑好的短信找了出来,对准若妍,按下了发送键。
“姐,你给谁发短信呢?”
“没谁,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买点别的?”邹诺从花坛上站了起来,笑嘻嘻地看着邹延,“你以后要是出国读书了,可就没有中国这边这么热闹了,我听说美国很多地方人烟稀少的,物价还高的吓人。”
“姐,你……”邹延顿住了。
“我太自私了,我不应该阻止你的,你值得更好的未来啊,邹延。”邹诺拍拍他的肩膀,“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但是你一定要记得我这个姐姐啊!”
“那一定啊,你是我姐哎!”
“那就好,邹……苏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