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嫌家中吵闹,徐庆向张羲和宋夫人提出,自己准备搬去醴泉寺读书,那里安静,利于复习。
张羲夫妇见儿子如此刻苦,十分欣慰,就答应了。
征得了父母的同意,徐庆便带着灵巧儿出发了。
醴泉寺处在深山之中,干扰很少。
一天晚,徐庆正在诵读,忽听窗外一个女子称赞说:“公子读书很勤快啊!”徐庆心想,这深山中哪来的女子?正在疑惑间,女子已推门进来了,说:“很用功啊!”
徐庆惊讶地站了起来,这女子穿着绿衣长裙,生得美妙无比,徐庆不觉红了脸。
徐庆问女子是哪里人,女子说:“何必寻根究底呢,我叫碧娘。”
徐庆心中对碧娘颇有好感,就没有赶她走。从此,碧娘时不时的过来,徐庆读书,碧娘就在他身边陪伴着,一会儿倒水,一会儿研墨;空闲时,两人又谈天说地。徐庆对碧娘一直以礼相待,碧娘总是天刚暗就来,徐庆就寝前才走。
过了一段时间,一日,碧娘示意想和徐庆欢好。
其实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徐庆已经很喜欢碧娘了,于是说:“我对你是真心的,想和你长长远远,娶你过门。”接着,就将张羲和宋夫人的名讳以及家中的具体情况向碧娘说了一下,又再三追问她的家住哪里。
见徐庆逼得紧,碧娘不高兴起来,说:“你要再问,我就走了,不再过来。”
徐庆怕碧娘真的就此一去不返,不敢再多问。心里又实在喜爱她,便和她一块睡了。
碧娘的腰细得不满一把。天快亮时,碧娘轻盈地走了。这以后,没有一天晚不来。有时还会带些糕点给徐庆,滋味分外甜美。
一晚,两个人一块饮酒,碧娘谈吐间很懂音律,徐庆便说:“你的声音娇柔细弱,如果能唱一曲,一定让人消魂。”
碧娘笑说:“不敢唱,怕消了你的魂。”徐庆执意要她唱,女子说:“我不是吝惜,是怕被别人听到。你一定要听,我只好献丑,但只能小声唱。”接着碧娘用脚尖轻轻点着拍子,唱了一曲。声细如蝇,刚刚能辨听清楚;而仔细一听,只觉宛转柔滑,动耳摇心。
唱完,碧娘打开窗户察看外面,说:“提防窗外有人。”又出去绕屋子转了一圈,才进屋来。
徐庆说:“你怎么这样疑惧?”碧娘笑而不答。
这样甜蜜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徐庆满心满脑都是碧娘,一心想等科考结束后,就带碧娘回家成亲。
但一天碧娘来后,忽然很不高兴,说:“平生的缘份,难道到此为止了吗?”
徐庆忙问缘故,碧娘说:“我的心跳动不安,只怕是祸将临头了。”
徐庆安慰她心动眼跳是平常的事,碧娘才稍稍高兴了一点。
第二天天快亮时,碧娘披衣下床,刚要出门,犹豫了一会儿又返了回来,说:“不知什么缘故,我心里总是怕,你送我出门吧。”
徐庆便起床把碧娘送出门外,碧娘又说:“你站在这里看着我,我走远后,你再回去。”
徐庆当然答应,看着碧娘转过房廊。
徐庆正想回去读书,只听传来女子急切的呼救声。
徐庆奔跑过去,四下里却并没有人影,听声音像在房檐间。
徐庆抬头细看,只见一弹丸大的蜘蛛,正揉弄着一只绿蜂,绿蜂正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叫声。徐庆悟到原来碧娘就是这只绿蜂,他连忙挑破蛛网,除去缠在绿蜂身的网丝,但绿蜂已是奄奄一息了。
徐庆捧着绿蜂回到房中,放到案头。过了好一会儿,绿蜂才慢慢苏醒过来,开始爬动。它慢慢爬砚台,用自己的身子沾了一身墨汁,出来趴在桌,走着划了个“谢”字,便频频舒展双翅,然后穿过窗子飞走了。
这天以后,碧娘再也没来过。
失去了碧娘,徐庆伤心欲绝,整日垂头丧气,还大病了一场。亏得身边有灵巧儿,天天妙语安慰,才得以有些排解。
眼见考期临近,徐庆却依然迟迟不肯动身,总想再等等碧娘,或许有一天她还会再来。一直待到实在挨不过了,才勉强启程。
一路,他是浑浑噩噩,心思沉郁。
由于去的晚了,金陵的客栈都已满员,于是徐庆就借住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