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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二日一早,便有宫内驶出的仪仗和车马来接这些新晋的宫嫔。

其仪礼之浩大,排场之喧沸,倒叫宗族衰微,见不到多少皇威的余猗娴开了好大一番眼界。

余府众人整整齐齐跪拜在门口,以见嫔礼恭送余猗娴离府。

余猗娴已封了位分,赐了宫室,名分上,就已是皇帝的人了。

君臣,凌驾于父女之上。即使心中再怎么有微词,也不得不俯首贴地,恭敬送行。

婢从们往马车上堆放箱笼的时候,余猗娴穿着单衣立在空地上,浅紫色的裙裾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她的眼睛跟着风的轨迹,装作不经意的淡淡的往人群中瞟了一眼。

以前跪着甘小娘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想必,和侧院有关的一应人等,该处置的,都已被处置了。

老太太一是雷厉风行,手段了得。平时瞧着敛眉垂目,一副祥和模样。

可一旦老太太用上了心思,凭着祖孙多年的相互了解,余猗娴就知道,凭甘氏的手段,即使只是囚在了庄子上,困在老太太手里,她多半也翻不出更多风浪。

她放心的转了目光,目光复杂的看向她的父亲。

余耀德……瞧着还有些萎靡,神色蔫蔫,但瞧着人是精神了些,多少有了几分气色。

余猗娴心中喟叹一声,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内侍碎步走过来,低头请示,余猗娴被绮菱扶着,转身上车。

待她坐定后,她微侧了头,用一只手轻轻挑起车窗的纱帘,最后看一看这座,她待了十五年的府邸。

下一次再看到,就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马车行至宫门的时候,渐渐慢了下来。

余猗娴提着裙摆下车,就看到周欢和阮琝已经在侧门口候着了。

她缓步走过去,与她们并挨着站好,眉眼微动:“两位姐姐安好。”

阮琝点头示意,周欢则动了动身子,挨得她近了些。

她用很小的声音轻轻问余猗娴:“你知不知道,自己被分到了哪个宫室?”

余猗娴摇摇头,也压着嗓子小声回到:“路上问了,内侍嘴巴紧,什么都没说。不过一会儿咱们就会知道了。”

很快,人就都到齐了。

有几位衣着统一的宫人为领着她们,在前面走。

后面,她们几个人则领着婢女亦步亦趋跟着。

她们的行李都已被另领到别的道上,被另一波宫人收整了。

稍晚一些,就会整理好给她们妥妥贴贴的送过来,并配上内务府根据位分另配的摆件用具一起拾掇过来。

她们本是堆在一起走的,很快就在路途中被一个个的分开,被宫人领着去自己的宫室。

最后,只剩下余猗娴和周欢两个挨在一起。

她们对视一眼,继续跟着那领路的宫人走。

走到一处宫宇,宫人便停了下来,面目沉肃地垂首致礼:

“两位小主,这座昭华殿,就是您二位以后安住的宫室了。”

“奴婢奉皇后娘娘懿旨,传递凤喻——周宝林居主殿,余宝林居偏殿。”

“里面基本的陈设,都已备好了,二位小主可先进去休息片刻。”

“等一会儿,内务府就会遣来人,帮您们收拾箱笼,并配来分好的婢女黄门。”

“您二位还有什么存疑的,尽可问了就是。”宫人规规矩矩的候在一盆,等着询话。

余猗娴和周欢心情都尤为不错。她们都对彼此的观感很好,这样住在一个宫室里,既有个说话的伴,也有个照应。

余猗娴上前几步,打量着这座昭华殿。

满目雕梁画栋,秀丽端庄。这是一座修葺的很精细的宫殿。

院子很宽敞,主殿和侧殿之间也有距离,不逼仄又恰到好处。

前院有个小荷塘,八尺见方的大小,莲苞还没长出来,若是夏日,定会绚烂多姿。

荷塘不远还有两棵石榴树,此时已探出了宽大的新叶,摇摇曳曳着,待至秋日一定有好味道。

其余花草也有不少,春风和暖,瞧着怡人极了。

余猗娴心中落下了块大石。好歹不是那偏僻冷清的院子,还有许多盎然生气,能解解闷。

她与周欢互见了礼,“周姐姐,今日舟车劳顿,你也辛苦,晚些我再去拜会。”

她与绮菱进了屋,绮菱大大的眼睛忽闪着,压不住好奇:“小姐,这就是咱们以后要住的地方吗?”

余猗娴点头,也亲上前去抚摸这些已经打好的器具:“内务府很用心,都用了好木料,雕纹也都是吉祥纹样,没有错漏。”

绮菱已哼哧哼哧搬了小凳到廊下,拿抹布拭净了,又转身回屋拿了掸子亲去扫尘:

“小姐,你先出去坐一会儿。内务府派的宫人还没到,奴婢得打扫打扫这些精细的地方,惶恐出了纰漏。”

“这里头尘味重,也难免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您别在里头站着,碰身子可不好了。”

她这头话音刚落,便已听到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余宝林是对咱们内务府的事务有什么不满的吗?由得您的婢女来置暄?内务府是归皇上管的,您这样出言犯上,其心为何呀?!”

是内务府的公公,领着侍候她们的宫人和物件过来了。不早不晚,刚刚巧。

片刻间,余猗娴打量着领头黄门的脸色和姿态,已琢磨出来者不善。

不知背后之人是谁,不过若是别人给她递来了刀子,那她拿着刀子借势往回一捅,何乐而不为?

绮菱诚惶诚恐,慌忙放下手中掸子,行了礼就想辩解。

余猗娴余光瞟见,手在背后轻轻一摆,止住了她的话头。

她轻轻掸一掸衣袖,缓步踱至黄门面前:

“这位公公,”她柔声细语的笑,“我并无对陛下不敬的意思,只是刚刚实在慌张。”

“您说内务府已经除扫干净了,我们自然是慢心都是欢喜,就等着物件送过来等着住呢。”

“可……”她话锋一转;“刚刚有好几只硕大的守宫,忽然就从床缝里窜了窜了出来,唬了我好大一跳。”

她泪眼涟涟:“不瞒您说,我打小就最怕这些东西,刚刚险些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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