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站在马路前,望向李家村的方向,又望向后方的大青山,忽的跪倒在地,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捶打脑袋,直到他的脑门上满是鲜血。
他右手上抓着的骷髅参蔓延出细长的根须,疯狂地将滴落下来的鲜血吸收干净,先生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神情变幻,像是换了一个人,瞟了眼手中的骷髅参道:“咦,竟然是骷髅参,这鬼东西怎么会在大青山中?”
他随手从长袍下摆扯下一根布条将骷髅参包好,放入怀中道:“鸡肋玩意,最好不要用到。”
先生站起身来,望向身后迷雾重重的大青山,哂然一笑:“没想到最后守护这条烛龙脉的竟然不是咱老李家的血脉。”
……
大青山山脉绵延数十里,武老头当年当阴阳先生时去的村子名为下坊村,距离李家村有一条蜿蜒的山路,李秦淮快步疾行半个时辰才到达下坊村。
自四十年前出了骷髅参后,下坊村就已经荒芜,此刻杂草纵横,房屋早已成为断垣颓壁,如同乱葬岗一般。
按照先生手绘的地图来看,下坊村的祠堂中有一条密道,密道打通了后方的山脉,直通惊神舵。
李秦淮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图,迅速在杂草间辨认方向朝祠堂走去,骤然,他停下脚步,耳朵微动,东边的没了屋顶的茅草屋中有声音。
他解下腰间的朴刀,屏气凝神迅速靠近,便听到屋内的交谈声。
“喂喂,说好的羊腰子是我的?你怎么先吃上了?”
“尝尝鲜,对了,听说今晚青玄道长要纳第十三房小妾,老家伙身子骨真硬朗,这都六十了,那话儿还中用不,如果不行的话,嘿嘿嘿,我不介意……”
屋内传来火锅咕噜咕噜的声响,另一人嘴中咀嚼着羊腰子道:“别乱说话,青玄道长法力通天,指不定就能听到咱们的话,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行吧,行吧,传的那么神,也不见他有本事把舵主救回来,你说咱们舵主都被李家村那个先生抓回去三年了,死了没?”
“应该没吧,李家村的先生毕竟是舵主的亲哥哥。”
“这可不一定,话说最近一个月青玄道长和三臂佛大人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啥子大动作?”
“和咱们有什么关系,来来来,趁热吃,刚宰的羊,那股子骚气,够味。”
原来那一僧一道叫青玄道长和三臂佛,李秦淮微微点头,他身子微微一侧,一式熊蹲撞出,轻松将泥墙撞碎,“刷刷”,刀光闪过,前一刻还在吃火锅的两个小喽啰脑袋就落入了散发腥臊的火锅汤中。
两颗头颅的眼睛直愣愣地,逐渐被火锅汤淹没,灌满火锅汤的眼眶在上下沉浮。
李秦淮在两人身上搜索一番,未发现特别的信物,便走出茅草房,继续走向祠堂。
祠堂在下坊村南头,同样破败下来,不过杂草倒是像不久前被清理过,李秦淮拎着刀一步一步走入祠堂,算算时间,大概是凌晨两点了,万籁俱寂,祠堂内的墙壁上挂着两盏烛灯,昏昏沉沉。
“刷刷”,一道身影从房梁上跳下来。
李秦淮定睛一看,是一名满脸刺青的光头壮汉,他的眼神呆愣楞的,犹如门神一般守在前方的地道口。
“来者何人?”
光头壮汉吼道。
李秦淮没有言语,一刀劈向光头壮汉,这人并没有黑天尊护体,也不知是没有达到黑天尊庇佑的级别还是武老头成功了,壮汉从背后抽出一根黑铁棒,横于胸前,挡住李秦淮这凌厉的一刀之后,竟有力气再次用力一推,李秦淮一个鹞子翻身落地,又蹬蹬后退两步。
他诧异地打量起眼前的光头壮汉,用刀的时候他也用出了八极拳的发力技巧,那力气足以劈开一块石头,但是壮汉轻松地就接下这一招,力气至少是常人的十倍。
武老头误我啊,一个看大门的都有这种实力?李秦淮腹诽一句,不过倒是没有慌乱,他的六合刀法本就被长枪长棍等兵器克制,且这壮汉的力气忒大,所以他再次像对付刀马旦一样对付壮汉。
长呼一口气,李秦淮拎着刀的右手垂下,“砰”,右脚发力,踩裂青石砖,急速冲向壮汉,右手一刀劈下,壮汉举棒相迎,在将要撞上时,李秦淮手腕一拧,改劈为刺,顺着铁棒与壮汉胸膛的缝隙刺入,壮汉虽然眼神呆愣,但反应极为敏捷,他右手握拳锤向李秦淮的手腕,竟然又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但李秦淮快速丢刀,蓄势待发的左手拍向其下颌,登山探马准!
壮汉原本就比李秦淮高一头,他生受这一击后,竟仍旧横着铁棒,想要卡住李秦淮的脖子,李秦淮顺势扑到他胸膛前,双手反握住后方的铁棒,整个人翻了一圈后,两腿盘到壮汉的脖颈上。
大劈挂掌!
一掌拍在他脑袋上,壮汉动作停滞,七窍流出丝丝鲜血,但他还未死去,而是丢弃铁棒,双手猛然抓向李秦淮的后腰。
在被抓住的同时,李秦淮双手掐住了光头壮汉的脖颈,虎抱!
虽然在空中无法借力,但凭借腰腹之力,李秦淮生生将壮汉的脑袋拧了一百八十度,直至壮汉死了,他的双手还死死抓住李秦淮的后腰,在他的衣服上拧出了两个洞。
李秦淮捡起丢落在地的朴刀,两刀砍下壮汉的手,盯着他的尸体道:“还好只是力气大,没有练过,不然还真难应付,听同行者说过,有秘法能够生炼活人,让其力大无穷,这惊神舵不愧从明末传至现在,邪门歪道的玩意还真不少。”
“啪啪——”
从地道中传出掌声,竟然还有第三人在现场!
李秦淮凝神看去,就见地道中探出一个小脑袋,看面容约莫十岁,这小娃的脸上也满是刺青,尤其是他的脑门中央,刺了一个大大的“王”字,而方才击杀的壮汉额头上也不过只有个“二”字。
与壮汉不同,小娃的眼神极为灵动,浑然不似壮汉那般呆愣,看来是个难缠的硬茬。
“厉害,干净利落,阁下必然在江湖中声名显赫。”
这小娃从地道中爬出来,鹦鹉学舌嚼了句文艺话,还装模作样的背负双手,李秦淮的气息越加沉稳。
“慢着,我可是来帮你的。”
李秦淮皱眉,“为什么?”
“那青玄老头抢了我老婆。”
李秦淮骤然想到下坊村外围那两个头颅还在火锅汤中翻滚的小喽啰。
“听说今晚青玄道长要纳第十三房小妾,老家伙身子骨真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