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验尸(1 / 1)沐一少一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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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良竹不料卿魅话题转的如此快,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内宫有女卫巡逻,想是凶手担心撞上,玉液池离殿宇甚远,又有八个望亭可见,因此不曾安排人手。”

卿魅又问:“这八个望亭是一直有人的吗?”

“是。”戚良竹没甚好气地道:“内宫望亭以单双号分为两班,交替着两个时辰轮班。昨夜子时到寅时正是单号轮班,我已询问过值班的女卫,她们并未发现异样。”

“可尸体就是在昨夜丢进这池子的。”卿魅沉吟着转身望去。

玉液池正临女墙转角,只有西面与南面设有望亭,北面与东面有十数条小道往内宫方向去,其间有景观绿植、假山月墙等物遮蔽视野。

“凶手定是用了什么计策瞒过望亭上的八双眼睛,又或者……”卿魅说到这里,却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戚良竹。

戚良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冷着脸说:“女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千挑万选出来的,两个时辰的岗对她们而言是家常便饭。”

卿魅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视线在望亭与玉液池之间来回扫视良久,尔后展颜一笑:“把昨夜子时至寅时换班的女卫撤下来,其他四个盯好我,让她们记下我的行踪。”她说完这话,便袖着手下了望亭。

戚良竹不知她是何用意,犹豫片刻,还是依言向几个望亭打了信号旗子,自己也留在了望亭上。

卿魅下了望亭,与一直候在下方的沐怀笠打了招呼,让他取四张玉液池的细节地图来,随后便带着沐玉在玉液池四周晃悠起来。

等她将玉液池晃悠一遍往湖心亭看尸体时,在池子里打捞的禁军又有了新的发现。

“是腰带与假山石。”沐怀笠将那根湿漉漉的腰带搭在浮华的尸身上,“看来凶手是利用这两样物件将尸体沉入池塘的,看这腰带上的啃咬痕迹,像是在鱼群撕扯下腰带从尸体上脱落,所以浮出了水面。”

卿魅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他的看法,又回头去看凉亭外半人高石块,蹙眉问:“这样的假山石宫中多吗?”

“多如牛毛!”沐怀笠翻了翻白眼,“玉液池附近却是没有。凶手大老远把尸体搬到这里来,还要回去搬这么大一块石头……”

话说到这里,他自己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神色古怪地望着那坨石头:“浮华至少百斤往上,这块石头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内宫多是太监宫女,寻常无人能同时搬动这两样东西,除非凶手不是一个人!”

卿魅甩了个敞亮的响指,笑道:“或者,宫里就有这样的大力士也说不定。”

沐怀笠望着那张笑脸微微拢眉,眼角瞥见戚良竹从竹廊上行来,丢下一句:“我去查查。”随后溜之大吉。

戚良竹领着三名女卫入了亭来,卿魅便让她们各自画出刚才自己的行踪,随后将四张图纸重叠起来,在四人未曾着墨的区域中,寻到了一片重合的地方,正是北面栽种月桂之处。

她随即便往那地方去。

只是可惜,玉液池四周的花花草草早被打捞的禁军践踏了不少,即便凶手留下什么痕迹,也辨认不出来了。

卿魅轻轻一叹,目光随即沿着羊肠小道望了出去,问随后跟上来的戚良竹,“这个方向有哪些宫殿?”

戚良竹道:“棠红路通往宛妃娘娘的棠红馆,半道分出章华路通向玉妃娘娘的玉章殿;竹径通往昕嫔娘娘的竹里馆,另外这条章宏路通向章宏殿。”

“找到案发第一现场,就能揣摩凶手的意图了。”卿魅长出一口气,冲着冷面女将军扬眉一笑,说:“凶手思维缜密,很有可能将现场粉饰过,这就要靠戚统领明察秋毫了!”说完,还周转身体恭恭敬敬地长揖一礼。

戚良竹垂眉瞧着弯腰揖礼的女子,半晌后,方冷冷地道:“二小姐既然揽下了这桩瓷器活,就须得小心谨慎些,别把这瓷器给砸了。”

卿魅抬头冲着女将军笑弯了眼,“便是我一个不小心,不是还有两位统领兜着吗?”

戚良竹眉头微拢了拢,到底不再说什么,转身去了。

四下无人时,卿魅才问一旁的沐玉:“姑姑有话?”

沐玉略略沉吟片刻,到底摇了摇头,“既然大公子在场,他未说什么,二小姐所行便不会有差池了。”

卿魅笑了笑,将双手袖了起来,微眯双眼看向了半空烈日,“我毕竟是从那样地方来的,纵然万千尊贵加身,也只是表面风光,连带着相府的名声也受累。这桩命案虽然微不足道,但那么多命妇在场,我若能破解此案,多少能缓解父亲的压力。”

沐玉却更为担忧:“查案毕竟是男子的事,传扬出去对二小姐的将来也不好。”

卿魅却是笑了笑,“像我这样的人,能有当下已然不错,哪里还去想将来呢?”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收起脸上笑意,“劳烦姑姑找来纸笔替我记录。”语毕,她又叫人往内务府去寻了刀具来,自个儿往湖心亭去。

浮华的尸体就搁在湖心亭外,卿魅叫人依着亭中石桌搭了长案,又在四周围了幔布,叫人将尸体抬到案上。

“死者浮华,女,二十三岁。”

卿魅让沐玉记下,将浮华的头抬了起来,“死因是窒息而亡,死亡时间超过五个时辰。腹腔内积水较少,口鼻内无杂物,十指干净,衣衫整洁。后脑有不规则的撞击伤,首饰不见。把她衣服褪下来……”

卿魅一席话说下来,亭中只剩下了沐玉写字的声音。

亭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掀开幔帐入内,却是戚良竹拎着一大包东西进来,将东西扔在案上,‘叮叮当当’地响了一阵。

卿魅翻了翻那包东西,见里头工具尚算齐整,十分满意。那厢戚良竹已经将浮华的衣物都褪了下来,身体很洁净,因为长时间在水中泡着已经肿胀发白。

“将她的身体翻过来。”

当二人合力将浮华的身体翻过来时,皆吃了一惊。尸体的后腰上布满了鞭痕,新旧交替,看上去就像爬满了百足蜈蚣。

戚良竹道:“这是宫中的私刑。用荆棘条抽的,伤口不大但痛入骨髓,打在后腰既不会被人发现,又不会影响干活。”

“死者后腰有新旧鞭痕。”卿魅同沐玉说了一句,又将尸体翻了过来,从包中取了一把半尺长的宫刑刀来。

戚良竹看了一眼,神色变得十分古怪。卿魅却毫不理会,两个手指在死者的腹部按了按,寻了个位置便下刀。

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地割开了肿胀的皮肤,浓黑的血水涌出一点,便被戚良竹用棉布一一擦去。

血腥味、脏腑的酸臭味与汗水味道交织纠缠,形成了难以言说的味道。

“胃里有酒味,有……”卿魅用刀子从胃液中挑起一条东西,用棉布擦干了细看,“是还未消化的肉皮。”

她又在胃中翻找了一阵,确认无别的东西后,才又从包中取了针线来,先将划开的胃缝好,塞回腹中,又将腹部缝上,示意戚良竹将死者的衣物给穿上。

出了湖心亭后,卿魅就着池子里的水洗了满手血污,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蹲在竹廊下,虚眯着眼望着满池的彩莲。

身后脚步声传来,戚良竹到她身后,凉悠悠地道:“二小姐和尸体很熟呀。”

“和尸体待上十几年,戚大人也会很了解的。”

卿魅起身正色道:“死前被灌了大量的酒;没有被绑的痕迹,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尸体泡在水里太久了,不清楚是否用了药。胃里的东西还未消化干净,说明她失踪的时间并不长,至少在昨日酉时,她还活着。”

“还活着,却没有去掌灯,也没有告假,说明当时的她已经在凶手手里。”戚良竹沉吟着道:“没有被绑,说明凶手不担心她会逃掉,可又为什么要杀人呢?而且是隔了那么久!”

“凶手在丑时抛尸,完全避开了望亭和巡逻的女卫,说明他对内宫十分熟悉;他能指挥人抛尸,说明在宫中地位不低;杀人手法干净利落,显然不是仇杀,最大的可能便是杀人灭口。”

卿魅话到这里,便不再说,只是拿眼角斜着戚良竹。

深宫里的尔虞我诈,戚良竹显然比卿魅更有发言权,“若真如此,这桩案子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她话音刚刚落下,便有禁军来传,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

卿魅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微眯双眼,“一起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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