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喊声震耳,四周血流成河......
谢韫皱了皱眉,有人扯住他的衣角,下一秒,那人变成了蒋婉,叫他:“小皇叔......”
谢韫猛地从梦中惊醒,几乎是下一秒,江风推门进来,给谢韫递了杯水。
“主子又做梦魇着了?”江风有些担忧,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他家主子总是会从梦中惊醒,每每醒来夜不能寐,现下已连续几日没好好休息过了,就连宫中老御医都没有办法。
“主子不若再寻个日子去问问慧全法师?”江风有些担忧。
谢韫摆摆手,接过他手中的水,轻轻抿了一口:“无碍,莫要担心,退下吧。”
江风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
他自幼跟随煜王,煜王年少吃的苦他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熬出头,可这身体......
走出屋子,他回身带上门,关门前看了眼依旧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谢韫,他叹了口气。
主子他何时才能过那种安乐的日子?
谢韫垂下眼睛,盯着手中的水杯出神,他慢慢闭上眼睛,梦境中那句“小皇叔”慢慢与白天那句重合在一起。
他握紧了手,看向房间里挂的一幅画,画上的人金冠霞帔,身上的林罗绸缎彰显着身份的尊贵。
那是前一世蒋婉嫁给谢窕的模样。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记了好些年。
若他不是皇室中人,或许那惊鸿一瞥随着时光的褪逝也就慢慢忘却了,可他是尊贵的煜王殿下。
他亲眼看着谢窕为了巩固地位,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他亲眼看着蒋婉无数次跪在御书房门口求谢窕去看一看他们的孩子;他亲眼看着那个孩子死去时蒋婉心灰意冷的模样……
最后,他还亲眼看着......蒋婉死在自己面前。
或许谢窕心里是有蒋婉的,可在他心里终究是权势大过于她。
他放下水杯,心里有了计较,唤来门外守着的江风。
江风进屋时谢韫已自行更衣,他微微一愣:“主子要出去?”
“备马”,谢韫点头,语气略显焦急:“本王进宫一趟。”
他要去同皇兄说求娶蒋婉,不能再等了,再过几日,谢窕就该挑着聘礼上门了。
“啊?进宫?这个时辰?”江风有些迟疑:“主子,这个时辰圣上都歇下了吧。”
谢韫穿衣的动作一顿,随即开口:“皇兄不是许了我通行令么?”
江风:“......”
通行令原是这样用的么?半夜三更?
江风没再说什么,以为谢韫是有什么急事,立刻着人去备了马。
——
三更天,承欢殿
谢之行刚将怀中人哄睡着,他看了眼怀中睡相娇憨的人,明明未到冬季,她却已经开始怕冷起来,谢之行叹了口气,若是没有当年那些事,她本该好好的。
大太监李肃轻声轻脚的进来,谢之行察觉到他的动作,在他开口之前挥了挥手。
李肃立马懂了意思,恭恭敬敬的退到屋外等候了一会儿,谢之行才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到门外,天色尚早,他皱了皱眉:“何事?”
“圣上,煜王殿下求见。”煜王殿下与圣上一向交好,且早些年前圣上特许了煜王殿下通行令,因此煜王出现在宫门口的时候,他不敢有半点耽搁,马不停蹄的就过来通传了。
“小七?”谢之行扬眉,似乎有些意外:“他怎么来了?”
“奴才不知。”李肃迟疑着开口:“奴才瞧着像是有什么急事。”
谢韫被请进御书房的时候,谢之行已经换了身衣裳,谢韫先行了礼。
“可有打扰皇兄和皇嫂休息?”
“知道会打扰你还来?”谢之行笑出声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又收敛起来:“阿韵最近是越来越怕冷了......”
“皇嫂的身体......”谢韫没再说下去。
“当初若不是楚姚,她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我和她......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些年的时光。”谢之行垂下眸:“是我对不起她。”
谢韫没接话,他虽加冠之年才回到齐国,可谢之行和齐韵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当年齐家姐妹并称明州双姝,不少公子哥求娶,姐姐齐盈嫁给了当时默默无闻的蒋权,妹妹齐韵与当时隐瞒身份的谢之行私定终身,只是最后姐姐齐盈出嫁不过七年便抑郁而终,妹妹齐韵也因为谢之行娶了楚相女儿而远走他乡,谢之行一找就是五年,等找到时齐韵已经被楚姚折腾的不成样子。
谢之行看向谢韫,突然想起正事来:“对了,你来做什么?”
“臣弟.......”谢韫抿了下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谢之行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他上前一步握住谢韫的手:“小七,还记得你刚回到齐国皇兄和你说过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什么事都有皇兄顶着呢?”
“臣弟想娶兵部尚书家的姑娘为正妃?”
谢之行点头,退回至桌边:“可以啊,煜王妃可不是一般的位置,蒋家二姑娘应该会很开心。”
“皇兄”,话未说完,谢韫打断他:“我想娶的是蒋家大姑娘。”
“咳咳......”谢之行刚喝的一口茶全部被喷出来,他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眉宇微皱:“蒋婉?”
“正是。”
谢之行深吸一口气才渐渐消化谢韫刚刚说的话,虽说谢窕是楚姚的儿子,他本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太子之位也是他一直想留给阿韵的孩子,只是阿韵身体受损,难以受孕,太子之位又不能空悬,这才先将谢窕立为太子。
可蒋婉到底是他钦赐的准太子妃,且两人自幼就在一处玩耍,若非有感情,他也不会同意谢窕同蒋婉成婚。
“你来同我说仔细想过后果了吗?”
谢韫没说话。
“你是男儿身,又是身份尊贵的煜王殿下,没人会说你什么,或者说,没人敢说你什么。”谢之行抬眼看谢韫:“可是蒋婉呢?世人会如何看她?世人会说她是祸国造孽,一手把玩着太子,一手把玩着煜王。”
“这些,你想过没有?”谢之行语重心长:“婚我可以赐,不过是让皇后和太子多怪罪我一点,他们对我的怨恨本也不少,我不在乎,只是蒋婉,强行赐婚她会心甘情愿的做你的煜王妃吗?那丫头我见过,同她母亲一个样,有骨气,我并不能保证她不会怨恨你。”
“小七啊,这些,你可得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