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夏怜阳才从宗人府出来,倒是魏楚魏楚一同跟了出来。
“若是考虑好,三日后魏公子就在城外等着。”夏怜阳神情淡淡,“若是没瞧见魏公子,那便就此作罢,至于小世子,也无人会亏待于他。”
魏楚点点头,没再说别的。
夏怜阳径自上了马车,这会儿路上也没什么人,是以也未曾注意到昌乐郡主是从哪里出来的。
不过一般的平民百姓不在意这些,不代表旁人不在意。
只是,看到了又能如何,她可是什么都没做。
其实那日的借刀杀人,并非只是想给呼延初然的法子,对于夏怜阳而言,亦是个好法子。
马车里面空间不大,这会子倒是显得愈发逼仄。
夏怜阳瞪圆了眼睛,瞅着自己对面的姜堰,“你怎地在这?”
方才上马车,就瞧见里头的姜堰,想着不能被人瞧着,只得硬着头皮钻进来。
姜堰笑眯眯地开口,“夏家姐姐何时变得这般胆小,难不成这几年未见,便同我生分起来了不成?”
夏怜阳清了清嗓子,“倒也不是”只是现在姜堰生得这般模样,况且瞧着也不像当年那个小团子,偏生还口口声声唤着夏家姐姐,着实有些赧然。
姜堰似乎瞧出夏怜阳心中想些什么,倏地凑了过来,倒是吓了夏怜阳一跳。
恰巧马车突然顿了一下,是以整个人向后栽去,后头便是生硬的车厢。
夏怜阳预想中的痛感并未出现,倒是被人挡了一下,后脑勺正正枕在姜堰手上,至于姜堰的另一只手则撑在一旁的案几上。若是被外人瞧见,只会觉着夏怜阳这是窝在姜堰怀中,瞧着般配得很。
也是因此,两人间的距离极近,闻得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淡淡的
夏怜阳倏地有些尴尬,慌忙从姜堰怀里出去,耳根却是微微泛着红意。
姜堰偏过头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夏怜阳,唇角向上勾起来,“夏家姐姐可有事?若是伤着了那就不若我帮夏家姐姐瞧瞧?”
夏怜阳赶忙摆摆手,“无事,总归你在后面挡着的。”
“夏家姐姐现今是嫌弃我了么?”姜堰倒是委屈得很,一时间反倒整的夏怜阳颇为不好意思。
夏怜阳叹了口气,对方不过是个小孩子,她反应这般大作甚真是生生多活了一世,对上这么个毛头小子竟还能不好意思起来。
姜堰看着夏怜阳的背影,有些单薄,拨开发丝还能嗅到淡淡的草木香
“夏家姐姐往后想嫁什么样的夫君?”
“若是没得必要,不嫁才是最好的。”夏怜阳说这话的时候,瞧不见姜堰的神情,若是此时她转过头来,定然看得到姜堰眸中的深意。
“夏家姐姐觉着我如何?”
“嗯?”
夏怜阳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理解错姜堰的意思了。
姜堰笑着重复了一遍,“夏家姐姐觉得嫁给我如何?”
这下倒是轮到夏怜阳诧异起来,“莫不是在说笑罢。”也不晓得姜堰今日是怎么回事,净说些奇怪的言语。
“并非是说笑,我想娶你。”姜堰倏地从背后抱住夏怜阳,“只是我想娶的既不是昌乐郡主,也不是夏家姐姐,而是夏怜阳。”
夏怜阳不知为何觉出些异样来,她不敢确定姜堰所说的不是昌乐郡主,不是夏家姐姐,而是夏怜阳,是怎么个意思。虽然心里不敢相信,但是有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姜堰似乎知道了。
知道了她是怎么一回事,知道了她是从哪里回来。
“姜堰?”
姜堰应了一声,他清楚夏怜阳叫的不是现在的姜堰,而是从前的姜堰,“我同你一样的。”
夏怜阳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挣开了姜堰,“虽然难以置信,但,若只是因为你同我一样,便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言语,倒是大可不必。”
顿了顿又道,“你清楚的,清楚我从前怎样。”
“若我不是呢?”姜堰语气认真了几分,定定地望着夏怜阳。
目光相撞
马车倏地停了下来,外头绿衣唤了声,“姑娘,咱们到了。”
夏怜阳推开姜堰从马车上下来,甚至还瞧出些许落荒而逃的意味。夏怜阳的确有些慌乱,她瞧着姜堰,心里乱得很。
只是姜堰又是怎么知道自己重生的事情?
如若姜堰同她一样,那么他非要去从军倒也能说得通,只是他现下又是哪般说什么想娶她?
“姑娘您怎地这般脸红,马车里边儿太热了么?”绿衣不晓得姜堰就在马车里面,作势便想进去瞧瞧。
夏怜阳一把抓住绿衣的手,“兴许兴许是今个儿日头有些大。”
姜堰好整以暇地坐在马车里头,听着夏怜阳故作镇定地解释着,倒是好笑得很。哪还有前些日子见着的那般运筹帷幄,自恃冷静的模样。
方才他同夏怜阳说得那些话,确确实实是认真的。
只是到底从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心思的呢?
姜堰其实也说不大清楚。
大约是看着一个小姑娘慢慢长成前世的模样,甚至更加惊艳,从开始时打算顺带帮着她一把,到后来发现小姑娘行事处处利落。
姜堰忽地有种猜测,既然自己能够重生回来,那夏怜阳是不是也有可能。而这种猜测更是在明琅寺那夜得到了验证,夏怜阳说出那些话,恰恰就证明了一切。
前世只觉着夏家千金不过就是生得好,只是这命忒苦了些,现在瞧着,夏家这位千金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有趣。
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单是想到梁应书把她软禁了两年,心里就不舒坦得很。
想到前世燕温纶,更是如此。
姜堰不想看着夏怜阳重蹈覆辙,若是她能嫁到自己府上来,定然是有趣得很。
与其要别人护着她,还不如自己亲自来。
姜堰明白自己的心意,而活了两世,他倒是晓得一件事,喜欢的想要的,那便去争取,错过是绝不可能的。
细想来,前世同她可不就是错过了好些回吗?
真正见着她的时候,却是站在燕温纶身旁,两人再无交集。
那一日,雪那般大。
分明都晓得夏家的罪名是无中生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可惜夏家满门忠烈,却因着帝王疑心,就此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