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噩梦(1 / 1)姬怀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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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他?

纪琴站在原地没有动。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

那门人从她刚进来时就没眨过眼,仔细瞧瞧,他的瞳孔都散了。他身后的墙上,是一片还没变黑的血迹。

“谢仪,他死了。”

纪琴感觉她的身体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她是那般平静地叙述这个事实,而她的心里则是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她不是没见过死人,恰恰相反,她曾见到十一个人相继死在去。他们在头颅落下的前一刻,都还是那么鲜活。那天的血腥味儿,浓得似一把腐朽的长矛刺进她的脑海,把她的灵魂都染成一片血红。

纪琴听到谢仪在靠近,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一股冲动从胃涌向咽喉。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保持清明:“他应该在我们来的路上就已经死了,最好找个仵作查一查。”

谢仪没有回答。他上前仔细地观察着尸体,眉头紧皱。

“今日是王府处事不周,让姑娘受了惊吓,来日必将登门赔罪。”谢仪抬了抬手,纪琴知道,这是要赶人了。她不想参和到皇室的争纷中,便转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就瘫倒在地。谢仪闻声抱起了她,带着她离开了地牢。

“得罪了。”

谢仪低头,看见纪琴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只当她是受惊过度,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唇。

也不知王爷为何会看上这个没用的妓女。

纪琴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终于熬到了玉雪楼。她一回到房间,就呕出了一口胃液。伴着强烈的头痛,纪琴几乎呕空了胃,随后便脱力昏倒在地。

——

“快跑!”

“丞相大人这是要抗旨?哦,本将竟是忘了,您早已不是丞相,不过是个叛国贼罢了。”

手起刀落。血从纪忝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溅到了正屋的窗纸上。

——怎么会……

“小琴,跟着姐姐走!”

纪琴瞪大了眼睛,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被纪姈拖着向里屋走去。

“你们两个,去找纪忝的女儿。”

纪姈闻声抖了抖,她停了下来。

“小琴,听姐姐和你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她转过身,笑着看着纪琴:

“等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也不能出声,不然你就输了。等大家都走了,才可以出来哦。如果小琴输了,姐姐会笑话你的,知道么?”

——姐姐,你笑吧,随你怎么笑!别离开我……

——纪琴想抱住她,但她却是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纪姈把纪琴藏进角落里的衣柜里,揉了揉妹妹软软的头发。她那从小就温温柔柔,被全家保护着的妹妹,绝对,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

她自己钻到外间的贵妃榻下。

男人的嬉笑声逐渐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纪琴坐在柜子里,眼睛透过柜门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

那两个禁卫军,踹开屋门,眯眼看着屋内的摆设。

“丞相的好东西就是多。”那满脸横肉的士兵走到小几子前,拿起摆在上面的夜明珠:“啧啧,这玩意得值多少银子啊。”

“赵九,这些东西都是要充入国库的!别忘了正事儿。”旁边高瘦些的士兵瞪了他一眼。

“屁事真多。咱们天天出力还讨不到好,当官的坐家里都有宝贝找上去。徐老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赵九不以为然。

纪姈故意弄出了点声响。

“闭嘴!有动静。”徐三呵斥一声,“那小娘们估计就在这。”

徐三向里走去,离纪琴在的柜子愈来愈近。

赵九趴了下来,找着床底,看见了纪姈故意漏出的衣角。他立刻冲上前,把她拖了出来。

“老三!找着了。”徐三闻言,离开了柜子。纪姈松了口气。

“欸,你别说,这小娘们长得还挺标致,”赵九打量着纪姈。他扳起她的脸,眼神愈发淫秽,“让大爷我爽爽,还能让你死舒服点……啊!你个贱人!”

纪姈狠狠咬住了赵九的手,随后被他一把甩了出去,头在门槛上磕了一下,血流了出来。赵九上前,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提起来,扇了她一巴掌:“贱人,真当自己还是相府小姐呐!”

纪姈没说话。她抬起头,向赵九那张布满肥肉的脸上啐了口水。

“他娘的!”赵九拎着她的头发就要把她向地上摔去……

——不!不!住手!

“住手!”纪琴猛然惊醒。又是这个噩梦,她一摸脸颊,湿的。

她从地上坐起,看着自己周围,全是自己吐的胃液。她的房间里,除了她别无一人。她已经很习惯一个人了,而事实上她一个人也能做得很好。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空空的,破碎疼痛着呢?

纪琴像婴儿一样蜷缩起来,脸埋在臂弯里。低低的,隐忍的呜咽声从衣服里传出来,她好累。

姐姐……

纪琴摸了摸自己的头,想象着纪姈手心的温度。她回忆着纪姈,回忆着她的流浪,回忆着初遇师父……

他是自那之后唯一一个还会揉她头发的人。

——

“柳玥,那两个人回来没有。”

“回主子,刚传回的密报。”柳妈妈把信递给纪琴,退到一旁。纪琴撕开信纸读了起来。

怎么会没有!

纪琴可以肯定陈婍没有说谎,那么,究竟是哪里除了差错!

“你下去吧。”纪琴揉着眉心,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要理理思路。

陈婍的事情虽然隐秘,但既然她可以查到,别人也可以做到。那门人被抓,也许是别人也在寻找韩宁……

这么大的隐患至今还没有暴露,想必有人暗中护着陈婍。这人首先得知道韩宁没有死,也了解他与陈婍的关系,不想让他们被发现。这么费心保护一个奸佞,也许韩宁就是那人安插进皇宫的棋子。或者至少,韩宁肯定知道一些秘闻,还不能死。

“主子,允王派人请您去福春居,说是要给您赔罪……”

“说我病了,不去。”纪琴正烦躁着,语气有些不耐。

“……下面的人说,若是您不去,他们就一直等着。我们赶都赶不走,现在还堵在门口呢。”

纪琴站起来,扯了扯帕子。

她突然很想谋害皇嗣怎么办?

——

“上次的事情,是本王的失误,惊了姑娘,请姑娘莫怪。”提起地牢的事情,姜允的脸色难得有些阴沉,“姑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只当是本王的赔礼了。”

“小女子怎敢怪王爷呢,只求王爷别再往我玉雪楼跑,搅了生意就不好了。”

“姑娘不欢迎本王?”

“王爷说笑了。”

“哦,溱毓姑娘就那么喜欢在青楼里做下贱的妓女?”不知为何,姜允听着纪琴拒绝的话觉得怒火中烧,忍不住讽刺了起来,“那本王倒要多多捧场,免得让姑娘独自一人寂寞了。”

“与王爷无关。”纪琴一脸淡漠。

“与本王无关?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像你这种贱婢,本王一句话就能让你生不如死!”看着她完全无动于衷、毫不在意的样子,姜允大怒,一把拽起了纪琴。

“王爷疯了!这是在酒楼!”纪琴挣扎着,压低声音警告着姜允。

“那又如何?你不过一介艺妓,还在乎这些?”姜允失去了理智,他只想把面前女子平淡的表情打破,让她因他而恐惧,发怒,嬉笑……

“你!”看着纪琴瞪着他,姜允反倒笑了起来:“怎么,不叫王爷了?”

“呜呜呜,救命啊!有登徒子非礼啊!”纪琴狠狠踩了姜允一脚,甩开他的手就往门外跑。一边跑还不忘捏细了嗓子尖叫:“大家快来啊,救救我啊!”

姜允被周围的人团团围住,眼睁睁看着纪琴跑出了福春居,终于清醒起来。随即想起自己做的事,懊恼得很。他明明不想说那种话伤她的,可怎么就……

最近自己非常奇怪。感觉一刻不见这个溱毓心里就难受,见了溱毓之后心里还是不舒服。

也许,是被她气的?

“谢仪,你有没有觉得本王最近……有点奇怪。”他轻咳两声,转向身边的谢仪。

“王爷是指哪方面?”

姜允沉默了。难道他很多方面都不正常嘛?

“唔,王爷最近行踪奇怪,表情奇怪,喜怒也奇怪,而且对那个妓女好像特别上心。”谢仪想了想,如实回道。

“别这么叫她!”姜允皱了皱眉。

“王爷息怒。恕属下直言,王爷最近的怪异表现好像都与那位……姑娘有关。”谢仪朝着姜允一抱拳。

果然是这样吗?

“那在你看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王爷请容属下想想。”谢仪思索着,突然想到了一个疯狂的可能。因为太过惊讶,他竟直接叫了出来。

“不会是您心悦溱毓吧?”

——

“真是个疯子!”纪琴跑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靠在墙边大口喘着气。

她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环境,发现周围都是绑着的衣衫褴褛的男女。有几个穿的好些的看见她衣着价值不菲,立马扯着笑容向她走来:“姑娘来看看吧?我们新进了一批货,有大有小。驾车,烧火都行的。”

……是西街奴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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