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8 心事 各怀鬼胎(1 / 1)不律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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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齐日记:我特别喜欢《雷雨》中的一句话:“人心都是靠不住的,我并不是说人坏,我就是恨人性太弱、太容易变了。”】

=我们都有秘密,都小心地藏着掖着=

段锲离开青楼时一脸倦色,听了一晚上“许公子要早些回去陪夫人”这类玩笑,这才苦笑着甩开了等着看戏的的众人,心道这群人的手还真是长,管东管西还管人饮食起居,着实是无事可做的莽夫。

回到府时已是丑时将过。稍作犹豫,段锲还是去了允诺住处。

段锲蹑手蹑脚地翻窗进去,生怕打乱了那平缓的呼吸声,绕过云屏,悄悄掀了帘子一角坐在塌边。

看了允诺安安静静的睡颜良久,段锲忽然笑了。允诺分明是长了一张似雕玉琢般精致小巧的面庞,但她处事为人却是大大咧咧、毫不文静。

所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般反差居大,总让段锲有一种一口气纳了两个妾的错觉。

段锲轻轻躺在榻沿,抬起允诺的头放在臂弯,将人揽在怀里。他靠在枕头上,静静望着怀里安睡的人,只是望着她,自己就心满意足。

段锲叹了口气,伸手在允诺的脸颊和嘴唇上反复摩擦。许久,段锲忽然想起什么,小声“啧”了一声,慢吞吞抽回手臂,将被子替她掖好后方才起身。

临走时眼睛扫过允诺额头的伤口,满心不忍,段锲又俯下身亲了亲她的眼睑。

自己的确是爱极了允诺,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装傻,假装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断包庇她的任性,满足她的要求,忽略她的破绽,全力护她周全。

段锲回了殿内并没有点灯。插好门闩后,他在黑暗中摸到了书架上的一只笔筒,轻轻一扭,闪身进了一道暗门。

门内密道灯火极暗,段锲眉头紧锁,满心琐事,毫无知觉一般踱步到一道堵墙前,叹了口气推墙而入。

“无精打采。你这一副我逼你来的样子,活像被那女子蛊了魂魄。”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极其漫不经心。

“为情所困,皇兄不也一样。”段锲闭眼摇了摇头,坐到垫子上支了一条腿,又叹了口气。他拿起面前的茶盏,抬眼望向眼前人。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肤色偏暗,骨相极佳,天庭饱满,眉骨挺立,双眼深邃而尾微翘,鼻梁高而直,唇薄却下颌明,骨肉均匀,线条分明。尽管生的英俊硬朗,却藏不住浑身散发的失落与疲惫之意。

“皇兄还会继续等?”虽然段锲深知他这位二皇兄的性子,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他会醒的。”段匀虽是皱了眉,但言语里尽是肯定。

这位二皇子段匀,乃是当今皇帝段谨曾经最宠爱的蓠夫人之子。然而后来皇上如同失了理智一般,既遭前朝挑唆,又听信愉妃一面之词,这一代宠妃终落的个疯癫下场,生下段匀便自刎宫门。

皇帝命人将这个晦气的女子丢至乱坟岗。这位昔日国色天香、芳华绝代的夫人,终究没换来深爱之人一滴眼泪的惋惜。

受了母妃的牵连,段匀自小便寄养在宫外,性情暴戾孤僻,众人皆道他是个纨绔子弟,杀人狂魔。但其实段锲知道,他的这位二皇兄,虽在众人面前青面獠牙、嗜血如命,实则也是位不喜宫门腐朽之地的高雅人士,对待友人平淡温和,面对爱人更是百般溺宠、有求必应。

朱门沉沉按歌舞,不若欲浮沧海去。若非为自己所爱之人,也许段匀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阮京城一步,更不会涉足权与谋半点。

“皇兄,你……”段锲一直以来都有些心疼他这位装疯卖傻,只为替爱人报仇雪恨的痴情皇兄,抿了口茶欲言又止。

“同是有情有义之人,难兄难弟,你也不必心疼我。”段匀眼也不抬,歪头一甩自己束在脑后的马尾,站起身来。

“难兄难弟……”段锲听罢放下茶盏,苦笑一声。

是了,相比于段匀,自己又能好到那里去呢?心上人竟是要取自己人头之人派来的细作,当真是让段锲领略什么叫“十分的美丽也代表了十分的危险”。不过是飞蛾扑火,粉身碎骨罢了。

明知这是个美丽的诱惑,段锲还是忍不住要陷进这温柔乡。

“如今几乎已斩断段俞同方廷尉联系的,接下来便要暗中发展自己的刑狱党羽。”段匀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埙,为段锲支了招,旋即合目吹奏起来。

埙声悠扬婉转,和着月光透出显而易见的不甘。

这些年来,段匀对外一向疯癫失常、佯装痴傻,实则清醒得很。

因为私仇恩怨,他暗中帮助段锲夺权夺势。调走段济楚公主,两人又开始着手拆散前朝三皇子抱成一团的党羽。

本想挑拨掌管财政的范司农与段俞的关系,却不想果真被段锲的枕边人出卖了消息。段匀只好将计就计,勉强见缝插针,以燎原之势暗中拔掉了掌管刑狱的方廷尉。

“你简直不按套路出牌……”虽然知道段匀是无奈之举、暗中作祟,出手之快令人难寻根源,但实在担忧莫名其妙就折了一卿的段俞会恼羞成怒,不分青红皂白地迁怒允诺,段锲还是有些不安。

“我也被你那个衷心耿耿的女人逼上绝路。争权夺势,最忌心慈手软。”段匀收了手又回过头来,嗤笑一声,“段锲,你果真是被这女人冲昏了头脑啊。当真就不怕她最终反咬你一口?”

“……”段锲听罢一愣,将头埋进手里,良久才沉声道,“只要她人是我的,这便够了……”

段匀盯了几案旁没落的身影许久,淡淡地叹了口气,又看向窗外:“但愿吧。”

但愿你真的能说服自己,但愿我的爱人能够醒来。

又与段锲讨论了几条夺权之路,商量好接下来的对策,决定了是攻是守、是急是缓。待到段锲告辞离开时,竟不知东方之既白。

段匀目送段锲的身影离开密道,熄了烛台,这才转身回到里屋。他将外袍挂在了一旁,翻身上床,将身边一具没有温度的身体搂进怀里。

等了许久,段匀叹了口气,去蹭了怀中双目紧闭之人黄色的头发,闷声道:“这个段锲太痴情了,扶他上位真是要麻烦死了啊。”

话音一落,周遭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段匀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他也不恼,又道:“但我可以理解他,也愿意理解他。”

“阿肆,等我把他拽上皇位,你就不能再睡了。”

“哪怕你要生气,你打我、骂我或是吓唬我,我都要叫醒你了。”

“否则我就去你梦里扰你,你也别想睡得安稳……”

段匀将下巴搁在怀里人的脑袋上,皱着眉也闭紧了眼。泪水难以控制地溢出来,缓缓渗入两人的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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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心尖上有一个深爱之人,又有几人能不带伤痕地洒脱自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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