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0 桑城 本性难移,独木成林(1 / 1)不律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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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诺奔了过来,泪流满面地在两人面前放缓了步子。她打量着“士兵”搀着的段锲一身鲜血与狼藉,口中喃喃,心难自己。

他分明一身淋漓鲜血,跌跌撞撞挪向自己的模样那么狼狈,可允诺却仍看得到段锲那迎风潇洒、飘飘欲仙的身形,他怀揣着一颗炽热的心,如沐春风向自己张开双臂。

允诺伸开双手将人稳稳地接进怀中,却抵不住段锲突然松懈下来、瞬时脱力的压力,两人双双跪倒,却肩颈相交。

“檀郎……”允诺将脸埋在段锲颈侧,感受到轻搭在自己腰际的手吃力地颤抖,再制不住泪眼,“对不起,都怪我。”

“阿诺,你当真不听话。”段锲指尖附上她的发捎轻笑,不敢发出半点忍痛的声响,“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要保护她,无论是什么样的伤害都不想她承受,不论虚情假意还是刻骨铭心。

段匀于心底暗啧一声,退后两步,擦拭着手中段锲的那把凤角素银弓,自眼角以余光瞥到两人低声细语,良久也有些不耐烦。

“就能不能扛他回去你俩再叙旧?”段匀手握长弓垂于身侧,“你是生怕他死不掉么?”

“别凶她……”段锲苦笑着看着一旁身着士卒服饰的段匀,撑着地站了起来,允诺搀着段锲,替他擦了就要渗入伤口的血汗。

段匀想发脾气,却硬是忍了下来。他猛然发现自己原来的暴脾气已经被段锲连气带打磨的差不多了,他走过去,用银弓挑起段锲另一只手臂,带着他往回走。

段锲心道:这么嫌弃的么?他想开口却觉得浑身痛若撕裂,一时咬紧牙关不再发声。

段锲与戚崇重伤难行,委托白宏呈安顿了边境的战后事宜。

允诺陪在段锲身边,见他气色大好,边替他查看伤口边问道:“之前那个扶你回来的士兵,貌似脾气很大啊。”

段锲听罢笑了,他拍了拍允诺的手:“此番出征召集了多少世家子弟,飞扬跋扈、娇生惯养之子比比皆是,见怪不怪了。”

“对你一个王爷也敢指手画脚,那当真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允诺撇撇嘴道。

“这话搁别人听起来,还以为你在挑拨离间。”段锲坐起了上身歪头笑道,“阿诺,我渴了。”

允诺听罢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她将手中纱布“啪”地甩到了段锲脸上,段锲嬉笑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允诺边说边起身倒水:“你别装,我只给你几天特权,待你伤愈,要你好看!”

段锲接过茶盏来道:“不会蹬鼻子上脸的,我多好欺负。”

允诺坐回榻边又道:“其实我觉得他跟你长得还有一点点像呢,气质也有点熟悉。”

“怎么会呢?”段锲挑了挑眉,“但凡长得好看些便都像我,你这样日后会不会认不得哪个才是你夫君了?”

“要不要脸?!”允诺接过空盏顺势捏了段锲的手背,白了他一眼。

段锲笑着躺了回去,看着允诺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说到底,段匀是位疯了的皇子,成日里躲在湘东城的王府中神神叨叨,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段锲再如何偏爱允诺,却再也无法全然相信她。

所以段锲绝不愿告诉允诺,那个男子不是什么世家公子,而正是当今疯癫的二皇子。

段锲不想成为被美色冲昏头脑之人,况且他想底线之重要,恰似禽兽与人的分界。

然而纵使他再如何无法原谅允诺暗中作祟、助纣为虐,却总在她的一举一动间沦陷到难以自拔,情爱于此,叫段锲卑微又愚蠢。

他们与几日后安顿了百姓,将边境重整。段锲命白宏呈快马加鞭地将兵符护送回京,黎王收到兵符,听过捷报,虽面色不改,但也明里暗里嘉奖了戚崇与段锲。

虚实之术,无非是这般放长线钓大鱼。

“直接回府吧,你伤还未愈。”允诺看了眼远处的郁郁苍苍放下车帘道,“免得还要使唤我。”

段锲笑着捏了允诺的脸颊:“不了。我们去一趟桑城吧,此番得以虎口脱险,桑城百姓实在是雪中送炭。”

“当真?”允诺双手撑于座椅探身过来,歪头问道。

段锲挑眉,朗声对车夫说道:“我们去桑城一趟吧,不必同戚将军一路了。”

两人来到桑城城门,只见层岩巨石上两个苍劲有力的笔迹如蛟龙过水,其旁一棵巨桑环抱数人之粗,枝干绵延,交错纵横;桑叶繁密,少有空隙;根茎四布,破土而出。

时值盛夏,一树似是一华盖,将城门遮盖的不漏一丝炎热,允诺与段锲立于阴影中,只见零星的光影斑驳,硕叶和风敲打击奏,叫人在这烦躁的酷暑竟有了静谧安详之感。

“真的是几月之间长成的么?”允诺不可思议,她凑近枝干,发现了一个小洞,其中似是有一只青色的蚕虫正安详地小憩。

段锲将人揽入怀中,带她入了一家酒肆。

这家酒肆人声鼎沸,共有三层环绕于四周,中似有一戏台,占地数尺,红帘环遮,极尽神秘。

允诺被揽在段锲怀中,她看到周遭整齐的桌椅陆续来了人争抢,一小二身着短衫,手端铜盆、肩搭汗巾,他随着看官的吆喝四处奔走,将浸了水的绢布准准的丢入人手中。

“夏日酷暑,以绢沁水,降暑去热。”段锲将允诺带到一张桌前,视角开阔,将面前的台子一览无余,“伙计们都是练过,一砸一个准儿。”

“你来过?”允诺见段锲走得没有半分犹豫,心生好奇,双肩一沉被按在了凳子上仰头问道。

“曾同白宏呈游玩至此,所见所闻皆是奇遇。”段锲来到她身侧坐下,要了清茶替允诺斟满。

“来酒楼不喝酒啊?”允诺抿了口绿褐色的茶,清浅的桑叶味道于口中逸散,起初微苦,而后却探到极淡的甜咸滋味,喉间清凉,唇齿存香。

“桑城相比于纯酿,桑茶更是远近闻名。”段锲支起脑袋看着砸着嘴的允诺笑道。

“这不会是城门口那颗桑树的叶子吧?”允诺转着杯盏,接了投入的日光细细打量着茶中飘荡的零星叶沫问道。

“怎么猜到的?”段锲接过小二递上来的青粉黄和九层糕,摆在允诺面前,挑眉问道。

“桑树岂非随处可见,却独独是此地的桑叶茶闻名遐迩,那必定是有些资本的啊。”允诺衔起一块九层糕继续道,“若要说桑城与临镇有何不同,除了那棵神树,我当真不知道了。”

“的确是那棵神树。”段锲笑着摸了摸允诺发顶,他将允诺有些凌乱的马尾顺了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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