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赵嬷嬷便出门去了城中集市,打算采买一条新鲜的鲫鱼回来,熬上鱼粥给夫人补补身子。虽然老爷每月月末都会差人送来一些日常所需,但院儿里也不是什么都不缺,有些新鲜的食材还是需要婢子上街采购的。
“梨儿嘞嗨——清甜多汁儿的犁哎——”
“烤红薯嘞——红薯!”
果然是闹市,天还未见大亮,街道两边就已经有不少小贩占上了摊位,扯着嗓门大声吆喝着。放眼望去,什么蔬果肉食,零嘴小物都应有尽有。
陆陆续续出街的行人正在街面儿上慢慢地挪着步子,东张西望着。甚至有的妇女手中拎着的竹篮里,都已经盛有一些物什了。
赵嬷嬷正在寻着卖鱼的摊贩,她走至一条小巷时,却被一个端坐在巷口矮凳上的女童给吸引住了目光。
这女童的模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的身前搁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矮木桌,这张木桌也仅仅是张普通的木桌,也没有任何的不同。但让赵嬷嬷不禁感到奇特的是,相比起其它摆满货品的摊位来看,这张木桌的桌面儿上却仅有一只小小的木盒。
虽然赵嬷嬷已是上了一定年岁的人,但眼前这种稀奇的事儿还真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撞见。
“小女娃,你怎的一个人坐在此处,你家大人呢?”
突然,就在赵嬷嬷与女童四目相对时,她却像是失去心智一般,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
“木盒里的东西,是你今日前去城东寺庙里给夫人求来保平安的符。”女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显然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娃。
此时也有不少行人路过巷口,从赵嬷嬷的身后走过,却无一人能注意到这边,路过的人就像是瞧不见两人一般,都自顾自的径直离去。
“切记,木盒务必交于夫人手中,切莫遗失。”
赵嬷嬷听话地将桌上的木盒揣于怀中之后,女童便凭空消失不见且未留下一丝痕迹。
待她神智清醒过来之时,已是半炷香之后的事了。
只见她非常疑惑的看向了四周:“我怎的在此处呆立着?”
忽然,她像是又突然记起什么似的,低头往怀中一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没给弄丢。”
赵嬷嬷心里始终念着这个盒子。回到别院之后,她先是去了庖屋将买回来的鱼洗净放在砧板上,便疾步往夫人的寝居赶去。
在快要走近屋子时,她还是刻意放缓了步子。
“夫人,现已辰时,您可有起身?”
她轻轻地扣响屋门细声询问着,却未听见屋内有半点响动。
许是夫人还在熟睡,赵嬷嬷这般想着便要转身离去之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从屋内传了出来,主子醒了。
“嬷嬷进来罢。”
此时女子正坐于床沿打着哈切。
“嬷嬷,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还有些许倦意。
“也罢,我也就不继续睡了。”
这时,赵嬷嬷掏出木盒恭敬地对女子说道:“夫人,这是老妇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您能笑纳。”
“嬷嬷真是有心了,多谢。”
待赵嬷嬷离去之后,女子便仔细端详起手中的木盒来。
起初她觉得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小木盒,但在瞧见盒盖的盖面儿时,她原本平静的神色竟有了些变化,原是因为刻于盖面儿上的那一株芍药的图案。
只见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盒盖打开了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人静置于盒中的紫红色花瓣。
她许是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波动了罢,突然开始抽泣起来。
此时她的模样就像是在放纵着自己一般,毫无往日的拘谨,任凭自己放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