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幅画成精了?”我紧盯着冀知未手里捧着的那幅画,颇为紧张。
我从来没有见过画精,心里为此忐忑不安。
“害怕啥?”冀知未瞥我一眼,“它在我手里你还怕它跑了?”
万一呢?这样想着,我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干笑着看着她和她手里的画。
“所以要把它逼出来吗?”越疏桐问。
幻境已经被破掉了,会议室很危险,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有人跑进来。
“看来还得再创一个幻境,让它把心愿了了。”冀知未道。她跟越疏桐两个人就开始创制结界。
一个透明色玻璃罩子似的东西朝外扣住会议室,就算有人进来,也不会看见里面的人。
林清还是晕得很安详,躺在角落里,胸口上下起伏。
越疏桐和冀知未将画架在桌子上,两个人坐定,开始给画施法。
很快,画里的妖精被赶了出来,是一个小小的小姑娘。弱弱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姑娘抬起头,是一个古装的打扮,缎子似的黑头发分成两股,扎在耳朵下,红色的丝线绑着。
“你是谁?”冀知未问道。
“我、我…”小姑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嘴唇动了动,却不出声了。
我觉得不忍心,又想起刚刚在走廊上的胆颤经历,怜悯之情又生不起来了。
“为什么要造个幻境,把我们困在里面?”
“……”小姑娘还是不说话。
“你是不是之前跟这个林清有什么故事?”越疏桐好不容易放柔了声气,拉下身板,问她。
小姑娘点点头。
“那到底是有什么故事?非得让你来还愿?”越疏桐继续问。
小姑娘犹疑片刻,战战兢兢地抖着,说不出个话来。
“这是被你吓着了。”越疏桐对冀知未说。
“冀知未,你哄哄人家。”我努努嘴,示意她。
在我们的声讨下,冀知未只得低声下气地安慰小姑娘。
林清和小姑娘的缘分也是出自于遥远的大衡朝。
林清前世很神奇地也叫这个名字,她是一个大家闺秀,工部尚书的嫡女。
林清被传成京都第一才女,嫁给了京都的大才子,名叫申焉。
婚礼当天,半个京城的人都来庆贺。林清的父亲在京都很有名头,很受欢迎,带着林清也盛名远扬,一听说才子才女要成亲,炸得京城的男女老少都出来。
“申焉公子真是好福气!”
“是啊,娶了林公的宝贝女儿,可不是好福气吗?”
“申焉公子也很厉害啊!京都有名的才子!”
“那真是郎才女貌!神仙配对!”
就在一片颂扬声中,林清坐在轿子里,眼前遮着盖头的红布,街上的事物从窗前掠过。
到了申府,她下了轿子,被喜娘搀进府里,过了火盆和马鞍,手里端着红苹果,进了正堂。拜堂完毕,被送进洞房。
“小姐,如果饿了,就先吃点花生垫吧。”从家里带过来的丫鬟偷偷地说。
大红的床褥上撒着各色干果。
“不必了,我等等。”林清隔着盖头说。
她是第一次见这位申焉,心里颇有些忐忑不安。
申、林两家联姻,也只是父亲通知她一声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母亲,我可以不嫁吗?”林清这样问母亲。
“不能啊,我的儿。”母亲摸摸她的头,“咱们朝廷现在的局势不妙,只有咱们两家联姻,才能保证在朝廷里屹立不倒。你的身上系着咱们两家的命运,你怎么能够拒绝呢?”
一切都是命。就这样林清坐上了轿子,在众人的欢呼声里,嫁到了申家。
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都是未知数。申焉是个什么人,也是个未知数。只能心里默默祈祷这能是一个良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睛从盖头的边缘看到一双鞋。
是申焉来了。林清不由得紧张起来,吸了一口气。
一根细长的杆从边缘挑起,逐渐露出红烛点亮的洞房。
眼前就是申焉。一个眉目如画的公子哥,眯着眼睛笑着看她。
一眼沦陷,一见倾心。就这样,两个人在没有见面、先婚后爱的情况下,走到了一起。
每天干的是什么事呢?
在书房里练练字、写写文章、背背书。
少年夫妻,心性好玩,两个人在自己的院子里闹腾着过日子,也算是平淡之中自有乐趣。
这幅画也是从这个时候画下来的。
“今天画什么?”林清很期待地问申焉。
“我想画一个山水画,就叫泼墨山水图。”申焉道。
连名字都先起好了,可见申焉已是胸有成竹了。
“也好,我来磨墨。”林清拿出砚台,开始磨墨。
顾名思义,泼墨山水图,就是要泼墨,只见申焉拿着一杆毛笔,手法很是潇洒,往上面挥毫笔墨。
越画越看出山水画的轮廓,渐渐明晰。
“好画!”林清不禁喝彩道。
果然好画!
“一幅画越好看,幻化出来的妖也越清秀。”冀知未听到这里评价道。
我仔细打量了小姑娘几眼,果然很是清秀,看年纪,大概是人类的七八岁的样子,也就是说,她果然是大衡朝幻化出的妖精,因为只有两百多岁,是妖族里的年轻妖,道行比起别人是差了些。
“既然生活过得好,也不存在化不化妖的问题。如果林清没出什么事,一幅画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念。”越疏桐说,“要不我们继续听下去?”
这时候,角落里传来声音。
我们循声看去,林清已然有醒转的迹象。这该如何是好?
我们彼此看了看。倒是冀知未下了决心,随手一挥,刚掀起眼皮的林清就又昏了过去。
…这就不是一个缺德可以说明白的事了。
“今日的事必须今日了了,不然的话,画上的怨念消不去,受害的还是林清。不如现在就解决清楚,也省事。”冀知未生怕我们觉得她暴力,解释了一通。
“看来,还有下面的故事。”我说,“等咱们听完,再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
我们点头,又看向了伏在地上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