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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奴婢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更不能说。”

白鹤染没在意这些,只是问迎春:“你也没听懂祖母的话吗?”

迎春面色有些凝重,“奴婢是真没听懂。在府里十几年了,白家就这些孩子,一个个都在,什么叫又失去一个呢?”二人之间现了一阵子沉默,半晌后白鹤染说:“不懂便不懂吧,但愿以后有机会弄明白。至于白花颜,我还是那句话,她跟白惊鸿是不同的,我不会由着她一次次作恶,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没了性

命。估且给她一个长大的机会吧,待她长到白惊鸿那般年岁,有了自己的思维,明了这世间道理,若还是如现在这般,那我便不会再姑息。”

迎春有些吃惊,这一刻似乎对眼前的二小姐又有了新的认识。她曾经以为二小姐这辈子只能是个病秧子,后来又认为二小姐可能是回来报仇的,要一笔一笔收了白家欠她的债。不管是二夫人也好还是老爷也好,又或者大小姐和五小姐,所有曾经加害过她的人,她都要将对方曾施予过她的伤害加倍讨要回来。在二小姐眼里,除了老夫人和四小姐那几个人以外,其它人在她眼

里,根本不是亲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其实二小姐很爱这个家,也很爱她的兄弟姐妹。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可一旦遇了事情,她还是不会见死不救。

就像今天给五小姐治病,当着五小姐她会说是为了留一命给叶氏添堵,可实际上却还是记着她们是姐妹,还是记着五小姐跟大小姐是不一样的。

迎春感叹:“小姐心里其实是希望五小姐能和您一条心的吧?奴婢明白,您是从前被欺负狠了,所以才逼迫自己坚强起来。”白鹤染的脚步乱了几拍,心突然狠狠地拧了一下,疼得她眉心一下子蹙了起来……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迎春见白鹤染面色不好,表情也十分痛苦,便有些慌了,急着就要去扶她。

白鹤染摆摆手,“没事。”然后深吸了口气,总算把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给压了下去。“想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而已。”

只是,那个从前,却不是这座文国公府的从前。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真正冷血的人,可却也不像身在军营的阿珩那般,一身正气,满腔热血。

差不多七八年前,被阿珩硬拖着去了第三世界国家的战场,抢救参与维和的华夏战士。那一次的战争,恐怖~组织对那片原本就贫瘠的土地进行了大面积的轰炸,维和部队死伤无数,损失惨重。甚至有很多战士明明还没断气,却怎么也救不回来,因为四周是火海,是敌人无休止的狂轰滥

炸。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断气的战士被活活烧死、被二次伤害。

那个时候,她看到凤羽珩在哭,可她心中纵是有愤恨和不甘,却流不出泪。她问过阿珩,你为什么哭?阿珩怎么说来着?

“那些与我并肩作战的人,就像亲兄弟,血连着血,筋连着筋。”可对于她白鹤染来说,亲兄弟又如何?白家的血脉至亲都在互相算计着、加害着,都在踩着互彼的尸骨一步一步往前走。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别说亲人,就是她的生父也会毫不由于地祭献儿女的性

命。但阿珩告诉她:你对亲情的判断是基于白家的,而我对亲情的定义是基于凤家,基于我的部队、我的战友。所以那些你感受不到的亲情,我却深有体会,那些你流不出的泪,我却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

。染染,走出白家为你构建的世界观,看看外面的人是在怎么活。

就是那一次,她对亲情有了新的定义,也就是因为那一次,让她对亲情的渴望又重新燃烧起来。可惜,直到她死,前世的白家都没能让她得偿所愿。

所以这一世新生,她在潜意识里其实是很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像前世凤家那样的家庭,所以即便以白兴言为首的白家人各种作,她依然去救了白花颜的命。

也许有一天她会后悔,也许她救过的人很快就会朝着她狠狠地甩回一个巴掌,她依然不后悔。就像阿珩曾经说过的那样,只有努力过,才有资格说放弃。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前世今生,其实她的许多人生观都是得益于阿珩。

阿珩,你究竟是生是死?你在哪里?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小姐。”突然来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是默语回来了。

“白福的事情处理好了?”白鹤染迅速调整好情绪,问起默语,“风华院那边什么情况?”默语告诉她:“奴婢带着白管家到了风华院时,二夫人已经顾不上管这些事了,老爷也一心顾着大小姐的病情,只打发说让老夫人处置。小姐吩咐给白管家的话他站在屋门口说了,但屋子里又哭又喊的

,奴婢估摸着二夫人可能是没听见。老夫人赏了白管家五十板子,正常的话,打完应该不是全废也是半废,就看打人的使多大力气。”

白鹤染听到这里突然拍了一下额头,“迎春,回头记得给默语身上揣些银子,像遇到这种事情时,就是要把银子给到位,打板子的劲儿才能使到位。这次真是……失策啊!”

三人正感叹着,前方小路跑来一个丫鬟,迎春将人认了出来:“是锦荣院的珍儿。”

“可算迎着二小姐了。”来人上得前来,匆匆施了一礼就急着道:“二小姐快到前院儿去吧!十殿下来了!”

“什么?谁来了?”迎春一下就惊了,可白鹤染跟默语二人却并不意外。十殿下今儿头午会到文国公府来,这是昨天夜里跟二小姐商量好的。

白鹤染拍拍迎春的背,“她说十殿下来了。别紧张,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活人,跟咱们没什么不一样的。走吧,咱们去前院儿看看。”

文国公府前院儿正厅

君慕凛翘着二郎腿,慵懒地靠坐在主位,在他身边除了一个随侍了一个江越之外,还围着一群工匠,厅里厅外挤着,足足有四五十人。白府正门处,还有人在不断地进进出出,用小推车推着青砖沙土,还有土材和瓦片,一车一车地往院子里头运,并且时不时地提醒白家下人:“都愣着干什么?跟着一块儿搬啊?把你们院儿里的东西清

一清,让咱们先进来。”

白家的主子们也来了,老夫人、白兴言、叶氏、红氏、白蓁蓁、白浩轩,除了病得起不来的两位以外,其它该到的都到了,一个个都在厅中间站着,面面相觑。

君慕凛今儿穿了身青色的袍子,发丝顺着玉冠顺下来,如流水般披在脑后,一双眼睛里闪动着奇异的紫光,正盯盯地看着站在下方的白兴言,满脸鄙夷。白兴言这一会儿工夫已经冒了一脑子汗,也顾不上擦了,心里就不停地合计着,这九殿下勾着个紫眼睛看他,到底什么意思?太吓人了!还有,搬一堆青砖瓦块儿和木料到白府来干什么?怎么那瓦还

是琉璃瓦呢?宫里盖房子才用琉璃瓦吧?还有那些木头,怎么瞅着像建造鸣銮殿用的金丝楠木呢?

他一肚子疑问,可是一句也不敢问。就像江越说的,或许在九殿下面前还能讲讲理,可这位十殿下……一句话说不对劲就要命啊!

白兴言不说话,其它人自然也不敢说话,就连一向大胆的白蓁蓁都怂了。

到是小小年纪的白浩轩不懂得害怕,小声感叹到:“我的天哪!十殿下比昨天来的九殿下还要好看。姐姐,他的眼睛为什么是紫色的?好漂亮的紫色呀!”

白蓁蓁都快哭了,用力握着弟弟的手,试图让白浩轩把嘴闭上。白兴言也在这时候终于有了话题,当即便斥责道:“住口!小小年纪胡说八道。”

“恩?”君慕凛眼一瞪,“白兴言,你说什么?”

白兴言赶紧回话:“回殿下,臣是让小儿不要乱说话。”

君慕凛不干了:“你儿子夸本王长得好,你说他是乱说话?是胡说八道?来来来白兴言,你给本王说说,本王在你眼里是有多丑?”

白兴言扑通一下就给跪了,“臣有罪,臣说错话了,臣有罪,请殿下饶命啊!”

君慕凛翻了个白眼,“别整那些没用的,白兴言,本王今儿到你文国公府来,是有一件要紧事要办,且这件事情需要你配合。”

白兴言赶紧道:“不敢不敢,请殿下吩咐,臣定当从命。”

“恩。”君慕凛点头,“从命很好。”说着,抬手往厅外指了指,“本王带来的那些东西看到了吧?麻溜儿的把我们家染染住的院子扩一扩,边上该清的清该拆的拆,腾出个地儿来,本王要盖房子。”“盖,盖房子?”这回不只是白兴言,白家全体都听傻了,什么叫他要盖房子?他堂堂皇子,上文国公府盖哪门子的房子?再者,刚刚十殿下说什么?“我们家染染”?白鹤染什么时候成他们家的了?这

亲认得可真够快的。

白兴言哭的心都有,“殿下要盖什么房子啊?多,多大工程?”

“也没多大工程,就是我们家染染吧,平日里喜欢翻翻医书,鼓捣鼓捣草药,再给人扎扎针什么的。所以本王就想啊,不如就盖个药楼,也不用多高多大,就照着太医院的规模来,差不多够了。”

“多,多大?”白兴言几乎以为自己聋了。

君慕凛有些不耐烦,“怎么着,你有意见?”

“没意见,臣不敢有意见。”

“那还愣着干什么?太医院去过吧?自己掂量着需要多大地方,赶紧去腾。”

白兴言这回真哭了,眼泪都掉下来了,“十殿下,您就饶了微臣吧!那太医院也太……太大了,臣就是把半个国公府给平了,也未必能够啊!”

“哟!”江越在边上听不下去了,“瞧国公爷这话说的,半个国公府不够,那就整个都平了呗,咱家估莫着肯定是够了。怎么,国公爷是舍不得?”

“我……”白兴言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整个都平了?特~么的整个都平了他住哪儿?叶氏也是又气又怒,“江公公,白家到底也是世袭的爵位,是正儿八经的侯爵,公公觉得如此羞辱我家老爷合适吗?江公公几次来府上都有提及东秦律法,特别是昨日与九殿下一同而来时,更是以东秦

律法约束我文国公府。那么我敢问公公,又是哪国的律法中有载,太监可以公然顶撞侯爵?”

此言一出,还跪在地上的白兴言心里咯噔一下,老夫人的心也猛地一抽,红氏和白蓁蓁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讯息:叶氏是个傻~比!白兴言知道,因为白惊鸿的事,叶氏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眼下风华院儿乱成一团,她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以至于眼下一对上阴阳怪气的江越,和更阴阳怪气的十皇子,脾气忍都忍不住,当场就翻了

脸。可是这个脸翻的……白兴言闭上眼睛,他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江越走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抹着眼泪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说:“奴才走了,十殿下,奴才对不起您,没当好差,还让人给骂了一顿,实在太丢十殿下的威风,没脸再待在这儿了。奴才也没脸再侍候皇上

,照着国公夫人的说法,奴才是触犯了东秦例律,以下犯上,罪该万死。奴才不但给十殿下丢脸,也给皇上丢了脸,你说奴才凭白无故在文国公府挨顿骂,这皇上的脸可得往哪儿搁呀?”

这话说完,人已经走出正厅,直奔府门了。君慕凛“啧啧”两声,“是啊,父皇的脸可得往哪儿搁呀?昨儿还说君民一家亲,

白鹤染轻笑起来,“哪里要那么麻烦,四殿下你看”她伸手向潘氏指去。此时正有下人端着茶点走到潘氏身边,屈膝行礼,“请姨娘用些茶点吧,老爷吩咐奴婢们要好好照顾姨娘,除了一日三餐,还要加两顿茶点,瓜果上也不可以少,整座庄园里都要紧着姨娘享用。老爷真

的很疼爱姨娘呢!”潘氏洋洋得意,“那是,整座庄子里,就我一个人有为老爷生出孩子的希望,不紧着我还能紧着谁呢?你们说是吧?”她看向那些茶点,眼睛都是放着光的。穷苦惯了的人冷不丁的见着这么些好吃的,

还有这么多人侍候,她几乎都不太会这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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