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没想太子竟对一个凡人动了心思。”
无忧一身大红嫁衣优雅的出现在帝凤面前。
帝凤将邢一梦搂在怀里,好像得到了什么珍宝,轻蔑的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无忧。
一个侧妃为何如此看重一个孩子?
帝凤嘴角上扬,满不在乎的神色挑衅着无忧。
“既是个凡人,那也就不必如此看重,倒不如吸了她精气,给我补补气血。”
难道他已知道盼兮是瑝儿的龙珠了?
这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什么堂堂九重天湉淓阁侧妃竟如此相护?
“你敢?”
无忧直瞪帝凤,过往一幕幕又一次重现无忧脑海,如果不是帝凤父君欺人太甚,强迫无忧,无忧又何苦落到今日这地步。
“我有何不敢?”
帝凤抱着邢一梦走近一步,从头到脚仔细打量无忧,满脸嫌弃。
“想当年父君可把你捧在手心里。
如今见你这般模样。”帝凤依靠在树上“啧啧啧,真的不敢想象父君是何种神色。”
无忧听此,刚刚的愤怒全然化作了害怕与胆怯,埋下头,捂着脸。
怎么办?
古月见了我,我该怎么办?
帝凤本不想参与九重天上的纷争,就连天君继承人这个身份,帝凤也丝毫不屑,如今见无忧满头银丝竟有一丝怜悯,就连帝凤自己都不敢信为何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毕竟眼前这个女人曾是自己母妃的绊脚石,差一点就要取代母妃的天妃之位。
“为何你们做神仙的也如此粗俗,不就是容颜衰老,有何大不了的,又不是要命的事。
你且莫担心,湉淓阁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跟你抢,因为那地方,就连最低级的小仙都不去。”
帝凤不想在同无忧有过多纠缠,将怀里的邢一梦放在地上,挥挥衣袖,看着云山的祥云,觉得神清气爽。
“这柴姑娘我可不喜欢,廋巴巴的,抱着都硌得慌,你若喜欢,就留给你了,免得外界又该说我不尊老了。”
帝凤说完就是一阵大笑,消失在无忧面前。
无忧泪眼戚戚的看着昏迷的邢一梦,那浓密的青丝,无忧好生羡慕,无忧真想那黑的头发是自己的,只是都是幻想,无忧怎么可能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无数的屈辱,无限的悔恨,不绝的思念,一点点吞噬着无忧原本一颗纯净明亮的心。
“为什么九重天要如此对我?
霸占我,欺凌我,还硬生生的逼迫古月服下忘情水,留我一人在此发疯。”
无忧迟缓走到云山之巅,看着团团云雾,无忧觉得极美。
终于可以解脱了。
无忧痴笑着跳了下去,仿佛下面有她用生命去爱的*******凤站在远处看着无忧那凄凉的背影,一点点被绝望吞噬,突然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竟莫名的心痛。
一个争夺母妃地位的女子,又有什么值得我可怜的。
此等心思缜密之人,早就不该活于世间。
邢一梦躺在帝凤脚下,睡的倒是香甜。
帝凤低头看着刚刚无忧为此而大发雷霆的邢一梦,眼神里那种宠爱更加复杂了。
“你这柴丫头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有湉淓娘娘的金莲护体?”
邢妈背着一大背篓的包谷,汗流浃背的回到家。
刚坐下,就听见邢沫躲在角落,低低抽泣。
“妈,爸,我回来了。
小沫,箫儿快出来见见妈妈。”
邢妈累的一点都不想动,就连说话的力气都强撑。
邢妈天还未亮就出去干农活,现在还没吃一口饭,喝一口水。
邢沫听到妈妈的声音,内心的恐惧更加肆虐的蔓延,哭声也更大,还时不时喊着。
“妈妈,妈妈,妈妈……”
院子里静悄悄的,乌鸦的叫声在这时就更加鲜明了,似也在庆祝天底下又少了一对恶毒的公公婆婆。
秋风拂过,浓烈的血腥味飘进邢妈的鼻子。
哪来这么重的血腥?
乌鸦的叫声混杂着邢沫的哭声,邢妈的注意力全都被那血腥味吸引了去。
风更加猛烈了,那血腥味也更加肆意,无时无刻不侵蚀着邢妈的神经。
“这是哪家的狗又死了?”
邢妈随着血腥寻去,远远就见邢奶倒在池塘里,面朝池塘,小小的池塘竟变成了粉色。
“妈”
邢妈惊呼,双腿颤抖的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邢妈出门极早,窗帘都未打开。虽是正午,但屋子却漆黑一片,邢沫躲在床底下,什么都看不见,双眼极度恐惧,小小的身子也在瑟瑟发抖,说话声也越来越微弱。
“箫儿,小沫。”
邢妈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女,撒腿往屋赶,这时邢沫微弱的哭声,邢妈才得以听见。
刚刚的惨剧依旧在邢妈的脑海挥之不去,原本充满恐惧的眼睛里在看到自己的儿子时,竟多了些勇气。
“小沫,来,出来,到妈妈这里来。”
邢妈努力冲邢沫笑,给邢沫勇气。
那双喘喘不安,极度恐慌的眼神看到自己的母亲时,顿时嚎啕大哭,小小的沾满灰尘的手一点点的伸向邢妈。
邢妈将脸上的泥巴擦去,泪眼娑娑的给邢沫勇气。
小沫在这里,箫儿去了哪?
邢沫满脸污垢,眼角的眼屎也还清晰可见,身子一直不停往邢妈身上蹭,找属于自己的安全之地。
“小沫你告诉妈妈,姐姐去哪了?”
邢妈努力抑制内心的恐慌,将邢沫带到屋外,替邢沫擦掉脸上的污垢和泪水,但那双手却不住颤抖。
“妈妈我怕,爷爷和奶奶打姐姐,奶奶捂着胳膊大叫,爷爷就带着姐姐出去了,说是要弄死姐姐。
妈妈,小沫害怕,害怕爷爷有一天也弄死小沫。”
邢沫说话也还带着哭腔,邢妈极力保持淡定,听邢沫说完。
听完消息,感觉天都要坍塌。
太阳高照在邢妈瘦小的身上,邢妈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
邢沫的恐惧和哭声依旧缠绕在耳边,分分秒秒折磨着邢妈的心。
院里居住的李大娘背着一捆柴,手持镰刀,一拐一拐的走到院中。
李大娘年轻时在天山,也是响当当的美人,即便双目失明,又聋又哑,上门求亲之人也络绎不绝,但都被李大娘回绝了。
如今李大娘也近四十,整日风吹日晒,虽伤及了肌肤,但那精致的轮廓,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就算现在都还有人上门娶亲。
“小沫乖,不要哭了,一会儿妈妈就回来了。”
李大娘将邢沫搂在怀里,一双细长的手轻轻揩去邢沫脸上的余泪。
“唉”
命理阁内满地古籍,司命神君坐在最中心,手持浅栀仙子的命卷,重重叹了一气。
千年渡劫,总算苦尽甘来了。
破了处女身,浅栀也算顺利渡劫升仙了。
守了千百年的身子,被一群凡夫俗子占了去,我又如何忍受?
月老站在殿外,看着司命神君那焦虑的身影,掐指一算,嘴角邪魅上扬。
自送别,心难舍,千年相思几时绝?
月老扯下一根胡子放于手心,霎时白胡子变成了姻缘带。
“老夫就推你一把,日后在好生谢我便是。”
双仙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今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万年之约,书向红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姻缘带上情意绵长,心心相缠。
轻轻一吹,姻缘带就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同心结,各自落入司命神君和浅栀仙子的心里。
司命神君脸色红晕,拍了拍脑袋,还暗自巡视四周,生怕发春的迹象被人看见。
“我怎么可以对浅栀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不不不,绝对不可以,我不能这么做。”
月老拄着拐杖摇了摇头,满脸贼笑。
“希望这次我没牵错线。”
云山迷雾重重,邢妈的呼喊声在山间回荡,刺痛了邢一梦昏睡的神经。
“柴丫头该醒了。”
邢一梦眼球开始转动,帝凤捏了捏其甜腻腻的脸蛋,在邢一梦睁眼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妈妈”
邢一梦揉着脑袋,还是一脸迷茫,隐约听到邢妈的叫声。
今日也不知为何,云山之巅的雾气格外大,虽是正午,但团团雾气缠缠绕绕,不在一米之内休想看清所来何人?
邢妈一路呼喊,邢一梦有些慌张,软软糯糯的声音依稀传入邢妈耳朵。
邢妈随着声音寻去,远远就见一个发着金光的娃娃同邢一梦一般高的朝自己走来。
邢妈唤着邢一梦的小名,那金娃娃也回应着。
邢妈虽有些慌张害怕,但丝毫没能阻止邢妈的步伐,待到邢妈看清楚是邢一梦时,围绕着邢一梦的金光也渐渐消散。
“箫儿有没有哪里受伤?”
邢妈一把将邢一梦搂在怀里,仔细检查,确保没有任何伤口,悬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妈妈不要哭,箫儿没有事。爷爷奶奶没有怎么打箫儿,箫儿没有感到疼。”
邢奶和邢爷见邢一梦是女儿身,素日里极为刻薄。
今日邢妈见到将邢沫吓得都往床底下钻了,不想都知邢奶和邢爷今日到底是对邢一梦抱着多大的仇恨。邢妈想想,都觉自己的肉在颤抖。
邢一梦举起小手轻轻替邢妈擦拭脸上的泪水。
“好了,箫儿我们回家。”
李大娘心极善良,也喜欢同孩子玩耍。
李大娘虽可以自理,但邢沫由李大娘看护,邢妈终究放不下,抱起邢一梦就往家走。
“爸,你在哪里?”
山谷中隐约还能听见邢爸的叫喊。
邢妈驻足,仔细再听,又没了声音。
“妈妈我听见爸爸的声音了。”
邢一梦紧紧搂着邢妈的脖子,邢妈摇了摇头。
“是幻听,箫儿我们赶紧回去,弟弟还在家等我们呢!”
“那妈妈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走的很快,跟上妈妈的步伐,这样的话妈妈就不用那么累了。”
“好”
迷雾间一大一小的身影穿梭在此,步伐急虑。
凡间俗物是不能够伤害的了无忧,无忧所过之处都是低眉俯首。
帝凤低头看着脚下的无忧,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只是那满头的银丝倒格外耀眼。
“你醒醒”
帝凤用脚踢了踢昏死的无忧,无忧没有丝毫反应,任由帝凤欺凌。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对一个侧妃如此上心?
帝凤看着无忧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竟觉得自己同无忧有几分神似。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帝凤反复问自己,感觉自己现在的思想极其危险,是不能够被母妃原谅的。
“算了,堂堂九重天侧妃也不能任由着睡在荒郊野外。”
帝凤准备将无忧抱起时,感觉手热乎乎的,拿出一看,竟是血。
受伤了?
大红的嫁衣将无忧腹部的伤口掩盖的秘密切切,如果不是帝凤去抱无忧,帝凤是万万不会察觉的。
帝凤捂着胸口,觉得有些微微心痛,耸了耸肩,脸色复杂的将无忧打横抱起。
帝凤将无忧轻轻放在白玉石上,鲜血早已将帝凤的千丝金缕衣染成了红色。
“古月,对不起。
古月我不想当侧妃,你带我走好不好?”
无忧躺在白玉石上,微微的喘气,伤口依旧还在流血。
“如今救你命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帝凤将无忧的衣服撕开一瞬,火鸟印记隐隐发光,令帝凤疑惑重重。
为什么湉淓娘娘的身上有和自己一样的印记?
帝凤以为看花了眼,转身解衣,一只火鸟印记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帝凤眼里。
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母妃都不知我腰部的火鸟印记,为何湉淓娘娘会有?
帝凤和好衣服,转身看着绝望的无忧,这才发现原来无忧的真身是一只火鸟,又突然想起天帝闭关时的叮嘱。
“凤儿切记,腰部印记万不可让你母妃知晓。”
邢一梦一路被邢妈拉着,早已忘记刚刚邢奶和邢爷打自己时那凶恶的模样,满脸快乐。但看到邢妈紧蹙的峨眉时,邢一梦自觉的收起笑容。
“妈妈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的犯愁?”
邢沫听见邢一梦的声音,拿着吃的就冲到院口。
“妈妈,姐姐回来了。”
邢奶的尸体还在池里泡着,只是那粉色的池水,已经变成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