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有一点是迷。
对于尘风尘仆仆赶到中央学院,为了告诉她凤柳国危机的事甚至不惜得罪众多强者,落得个狼狈重创的下场。
究竟是为了什么?
轻鸢拈着茶杯杯壁,外部勾勒着精致微凹陷的纹路,摸起来挺舒服。
尘低着头在她身边沉默不语,只是站在那充当门神一样守着。
纤细身影的少年,怎么看都不搭。
轻鸢眼光不斜,有种漫不经心的散漫,“尘,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对吗?”
尘的薄唇仿若绷成一条直线,几乎没有犹豫,“是。”
“还有你把我引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皇后不能死?”轻鸢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这个问题有些悬,彻底脱离了原本的思路。
或许正常人就跟不上,转折太弯,稍微不小心就会进入思维混乱区。
尘只是思索半晌,便明了。
凤柳国遭不明势力入侵,皇帝驾崩,皇后被掳,太子亲自带兵领战,全险些全军覆没。
尘冒险带回皇后,至今未知其敌对势力的动作如何,所以皇后随时可能面临第二次危险。
而轻鸢最在乎的,无非也就是这几个最珍重的人,听到了这种消息不可能袖手旁观,以至于没有完整了解所有的情况便匆匆赶回了这里。
这一路上不止一次强调过皇后遇害。
当然,很大因素还是她本来就不打算继续留在那个地方。
这里既包含了轻鸢对皇后的感情,也暗藏了尘的深意。
皇后有危险,而且与她有关。
如果她成功擒拿了企图抓获皇后的人,说不定也能挖出自己的身世呢?
尘面不改色,道:“是的。”
她真的很聪明,所有的线索都不愿意放过。
他顿了顿,看不出语气到底如何:“鸢儿不打算知道身世吗?”
可轻鸢分明听出了他暗含的委屈,也明白了这人真正的用意——他想帮她找到自己的身世,为什么要这样帮她?还有一个疑问。
“你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大可以自己行动,你的修为本就高于我,如今我荒废了一年时光,比起你差距更是悬殊,怎么看都觉得你做比较合适。”轻鸢道。
“不行,”不料对方想都别想直接否定,态度也斩钉截铁的,“鸢儿不喜欢别人过多关注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只需要把该说的解释了,你会更乐意自己解决。”
轻鸢玩弄着茶杯的手忽而顿住,眼睫悄悄往上撩了些,向来注重外观表情的她还是破功了。
她只想揪着这人的耳朵大吼一句:“你特么差点把自己搞个残废,差点葬身异乡的行为就是为了我这么个不确定的身世?”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真正面对父母时那种翻涌的会是什么样颠覆她世界观的情感,不过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从未谋面的单单挂个名号的父母,让她浪费自己这么多精力?
底下被积压的,是那从来不曾被她想起的亲情,皇后娘娘再和睦,她只是将其当作平起平坐的朋友,再不然就是长一辈的。
那种对于父母尊崇渴望的感情,好像也没有对她流露过分毫。
仅仅是时而想起的柳叶哄睡的声音,轻柔温和,带着跨越血脉的亲和力,是个很美好的女子。
“鸢儿就像傻子,尽让人欺负。”也有含怒哀怨的,却仅仅是口语上的占便宜,手上擦伤的动作总是万年如一的小心翼翼。
“娘……”似是回忆的潮水冲破了她自我维护的屏障,煞那间支离破碎,砸的心口血肉淋漓,下意识的惊呼而出。
又更像有气无力,化作叹气一般的流云轻盈。
她以为自己都差点没有注意到的声音没有人在意,却发现眼前多了那条手绢,伸着长袖流云,轻飘飘的。
“你……”轻鸢愣住,尘已经快一步,“这个备用。”
“我才不会哭。”轻鸢立刻回头瞪他一眼。
“没有说你会哭嘛,”尘眨巴了下眼睛,“擦擦伤口什么的用这个感染就没那么大了。”
……
轻鸢默默转回头,有些尴尬,不过她的脸上无色,也看不出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条手绢还是有些傻愣地待着。
轻鸢深呼一口气,想要伸手拿过来,最后却被一双手率先拎开。
她猛地抬头,尘神情有些虚弱,用尽全力一般勾起一抹笑,“既然不喜欢这个,那换一个成吗?一把武器。”
轻鸢久久盯着他,没有回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个感兴趣的不是武器,是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可是不等她多想,她的头发好像镶入了什么东西,沉了些,即便是可以忽略的重量,下意识转头看后面那人,淅沥沥的晶体碰撞摩擦响起。
清脆悦耳。
轻鸢反手一摸,摸到熟悉的发簪类装饰品,晶莹华润,摘下来后,花纹简单勾勒却尽显精致。
头发刷拉拉散落下来,青丝三千丈如同瀑布一样流畅下坠,风撩起一道漆黑的弧线。
“你做了什么啊?一下子把我的发型毁了,好不容易保持了那么久,还是散了啊。”轻鸢有些无奈摸摸头发,随即想到什么,挑眉看着那人。
“喂,你怎么还没放弃这心思?”轻鸢冲他一喊。
“什……什么心思??”尘嘴角嚅嗫,脑子不知道飘到哪去了,说出来的话不经思考,吞吞吐吐,又是那年初见的少年初开懵懂的心理。
一片片红晕闪得猝不及防,将整个人烧的跟炉子一样,不知道放个鸡蛋能不能熟了。
“嗯?”轻鸢一见这样,顿时起了调戏的心理,一把拉过尘的手,出乎意料的瘦,稍微粗一些的女子手腕也不过如此。
“怎么?你真有什么心思到现在?”轻鸢顺势拉那只手抚上自己光滑白净的脸,似笑非笑地挑着一双杏眼,流光万转,万彩溢出。
就是这么一双含满温柔笑意的眸子,吸住了他的眼珠子,再也移不开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那抹光彩。
脸上红晕未褪,心却平静下来。
舍不得,他舍不得离开这近乎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暖意,足够他依恋上千年的温存。
如果真的有这么久,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