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流云追月,依稀是某个特殊的夜晚,还是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面前是金丝玉楠的雕花屏风,隔着屏风,秀美的山川坐落于南斗的星宿旁,一个个仙女手捧芙蓉花正欲朝拜玉京。
有个看不清容颜蒙着面纱的女人把玩着手中的玉簪,指尖还戴了长指戒。终于,她像玩腻味似的把玉簪随意往旁一拋,那掉落在地的玉簪在地上转了几个来回停下,月光印照其上发出溢彩流光。
女人轻轻俯了俯身子,旁边为她摇扇的仙子便甚是识趣的扶起她。“宾虚何在?”女人捻着对方递过来的银镜,拢起耳边的鬓发。
一旁的仙子如是说,“便是一刻之前就已来了,只等梦仙传唤。”被唤作梦仙的女人轻声哦了一声。仙子便下去请那等候良久的宾虚。
修长的身影落在白玉的地面上,显得相得益彰,叫引路的仙子都不觉频频回头偷望,“宾虚仙人还请随我这边一道。”
待那名为宾虚的仙人进内室之后,仙子止步在旁,只是仙子还不住往内瞧去,想多看看被称为这天上地下的佳人是何等绝色。
可惜这宾虚仙是玄德道人门下弟子,玄德一生沉迷于炼丹,对门下弟子要求颇高,不仅要求弟子需有天资异禀,还要求其能守住寂寞终生在那融贤阁里炼丹制药。
所以常人只知有这么个天上地下的俊美佳公子,却没几个人真正瞧见过他的模样。
今日得见确是有幸,果真是名不虚传的丰神俊秀,仙子暗道。
不仅如此,天上仙人都是要历经磨难才能做的长久,这宾虚仙人已经历经九十九回龙潭劫难,只待这最后一劫便可承袭师祖神位,位列九天仙班。
到时候行神位进阶之礼时在神台上又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天上的仙娥。
进入内室的宾虚仙人行了跪拜礼,俯首于地,没有得到榻上人允许不敢轻易抬头。确是恪尽礼数。
“起来吧。你那师祖便是不想来罢。何须勉强让自己的心肝弟子前来。”
那拂袖起身的宾虚不知望归何处,“师祖日常忙碌。何况,梦仙所托,在下便足以成事,梦仙不必忧虑。亦无需徒劳师祖。”
榻上人不觉轻笑,并不为对方的曲解自己而感恼怒。但又不觉心生趣意,想逗逗眼前一板一眼的小弟子。
只见榻上人玉足垂落榻边,踩了彩云屐便走至那玄德门生面前,只道“你倒是比你那老夫子师祖有趣的多。来,那你便替我瞧瞧我这病从何处来,可有法子一劳永逸。”说罢,摘下面纱。
只那一刻,来人便自觉心乱神迷,似有沉沦。相遇之时,便是劫难起始之刻。
韶华易逝,亦不知今昔何年。“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宾虚仙人,不知这能去尘世情的丹药是否已成。”
“梦仙,小神无能,不通此丹药如何练得。”宾虚语带歉意,似是无可奈何。
“你当初可不是如此说的,还记得…”不等那梦仙说罢,只瞧那眼前人已面露难色,他其实内心尽是苦楚,“梦仙还是另找他人瞧病,在下事物繁忙,下次不再来了。”
不等那梦仙多问,来人只徒留个虚影在外。
“梦姬娘娘,宴会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快些准备,不要误了吉时。”梦仙只点了点头,对着宾虚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就随着仙娥去梳妆整理。
那日是她以圣女身份主持祭献上天的日子。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进脑海,“魑魅,魑魅。”
魑魅挣扎着睁开眼睛,是一只小小的仙子模样的人儿在她耳边扯着她大喊,说是大喊是一点也不为过的,虽然这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只蚊子在耳边吵来吵去。
不是第一回做这个梦了,魑魅艰难的拍了拍自己的酸痛的后颈,
自从第五世轮回者牧云曦来到暗殿后,她的梦境里的场景越来清晰,只不过依旧看不清那银镜里的女人和那男子是什么模样。
魑魅不能理解这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总是会反复做这个梦。但今天,这个梦境突然有所发展,她终于听见了这两人的交谈些什么。
只是她看不懂这梦所想要传达的含义,就像之前她听不懂第四世轮回者为什么反复要求她尽快离开阴诡地狱一样。一切都是被笼罩在迷雾里的。
今天距离东泽罂离开回天述职已经有一日。这一天魑魅也难得的没有人来让她费心劳神。
“魑魅,楼上那女人是谁。”如果那小人儿不说话,魑魅都快忘了她。这小仙子是莲池蜻蜓所化,她叫白灵,与魑魅不同,这小蜻蜓精有颗七窍玲珑心。
她从修炼成精便于魑魅相识,并于魑魅相伴过了无数的岁月。
魑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白灵,水灵芝在哪儿?”
“你为什么要灵芝?那可是你的骨血浇灌出来的东西,难道你要给楼上那人类吃?”白灵很快就猜到了魑魅的想法。
“告诉我在哪儿。”魑魅没有回答白灵的问话,只是重复了自己的诉求。只见那蜻蜓精拗不过她便随手指了个地方。不等她反应过来,魑魅就走进莲池红色的池水中。
不一会儿,消失在一朵莲花下的魑魅突然重现在莲池上,却看到她脚边的被划破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不仅如此那莲池似乎瞬时有了生命,拼命的吸食她流出的血液。
岸边的白灵见此情形大喊,“你这没心肝的是连脑袋都被水泡透了吗?快出来,你会没命的。”
闻言的魑魅根本就没有在意的样子,脚尖轻点水面又在莲叶上划过,最后平稳的飞到了池边。
“真不知道你对那人类那么好图什么,人我可没少见,都尽是些贪婪没心肝的。”其实白灵见得人不过也都是阴诡地狱里那些堕落的傀儡奴罢了,他们都因为欲望输掉了自己,成为了奴隶。
魑魅没在意白灵气的通红的小脸,只是问她,“你说吃了用我的骨血浇灌的灵芝,会带有我身上的气息吗?”白灵斜了她一眼还在气头上,“这上面有你的精气,你说呢?”
“这就好。”魑魅从阿茶那里已经确认了出去的方法,如果一切如她所愿,现在她只需要去无尽之海来验证一下即可。虽然东泽罂已经回天,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用这个方法。
魑魅拎着白灵放在她的肩头,一个飞身出现在三楼,牧云曦还在那里熬药,“喏,给你的。”
牧云曦看着晶莹剔透的灵芝,一时还在吞咽口水,但想到昨天那男孩离开时药炉室的瓷瓶空了好几个不免有点担忧魑魅已经发现了。
昨日,魑魅回来的很晚,并没有发现有关男孩的事。
好在牧云曦之前偷偷跟着阿茶发现那个男孩毫发无损的和一个他母亲模样的女人离开,看来男孩应是自己从丹炉室醒来就走了。这让牧云曦感到轻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