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府的府宅果然也已经被包围了。
刀剑戈枪围堵了豪华的庄园,水泄不通。
他开始担忧庄园里的状况,他的庄子里是没什么人伺候的,不过很久以前他刚被陛下提拔做元帅的时候宅子里老有人上门挑衅试探,为了加强戒备就派了当时还不出名的兄弟几个帮他看门,有“国士无双”楚凤歌,“天下无敌”高无陵,“无双”关卿,“云杉”霜叶虹……
不过后来几个兄弟都被封赏了官爵,有了地位宇文翎也不好再要求兄弟几个帮他守门,只有一直没办法升迁的霜叶虹就干脆常住在了他家里,他每年都会托朋友带回几个孤女来给霜叶虹作伴,毕竟他常年都是在外远征的,霜叶虹也就干脆在家带领了一帮少女练兵行武,于是后来就有了独属于她的一支小队。
这次远征北修归来正好小队的人都回了宇文府休整,反倒在这个计谋里陷入了深深的泥坑,不知该怎么爬起。
宇文翎远远地围着自己的宅子逛了一圈,发觉左相早已安排下人手将自家围得水泻不通,他恐怕是早早算好了宇文翎会从宫里逃出,更让宇文翎钦佩他的老辣狡诈,明明宫里已经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可他还是算好了宇文翎能逃脱。
不为别的,就为他是宇文翎。
他苦笑,没想到自己是真受左相的看重,尽管这不是他以为的好事。
他心下思绪万千,可竟然没有一条可行的方法是能进家门查看家里情况的,不由得令他头大。
忽然间他远远瞧见从皇宫的方向跑来了宣读旨意的宦官。
他是满头大汗地跑来的,看样子旨意也是新近下达,让他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匆然而来,以往时刻哪有宣读圣旨的宦官是像他这样狼狈的。
与夜迹不同的是,龙荒与当年的鼎王朝更加相似些,依旧大规模沿袭了鼎王朝的制度传承,比如宦官,比如军衔,比如分封制。
刚赶来的太监还没来得及换气就开始了宣召:“陛下有旨,宇文翎涉嫌毒杀先帝,罪无可恕,下旨灭门,钦此。”
晴天霹雳砸中了宇文翎的脑袋。
恍然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忠爱的陛下决定灭杀了自己。
但顷刻间他想起来那个自己敬重的好友已经死在了那个恶毒的女人手里,如今坐上天子宝座的不知道是谁,但想来一定是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恐怕是寒溟王爷了,他是先帝的堂兄,血脉纯正的皇族,再加上当年宇文翎在龙荒带兵的第一仗就是这位爷负责的粮草,不用说,就跟剧本里写的一模一样送迟了,不过宇文翎爷没权利照军规法办了他,只好向上头参了他一本,顺带还提了他畜妓的毛病,这一来这位王爷头一次打算靠立军功站稳脚跟的计划也算彻底破产了,两人也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若真是寒溟王登基顶替了先帝的位置那么要诛杀自己满门倒也并不奇怪。
与此同时宇文府内的人显然也听到了旨意的颁布,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
禁军领头的是也是宇文翎的老冤家“生死人”任寺晟,他早年间行走江湖凭借一手摧心的功夫在江湖里闹得满城风雨,不过惹上了一辈子的冤家最终不得不金盆洗手,被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看中了收入了门下,不过他与宇文翎的恩怨就比寒溟王浅了些,他俩算是被皇帝挑唆的互相看不上对方,其实是双方都精通帝王心术,知道手握兵权的将领不能跟守卫皇帝安危的禁军统领玩的太好,所以双方也就有默契的从不往来,甚至在私底下纵容两边的兵卒打斗,皇帝陛下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也就不会找他们俩的麻烦了。
任寺晟这时也头大的厉害,他听从左相的吩咐特地来这恭候宇文翎希望能抓住这尊大佛,有这么多兄弟在他自己虽然不是宇文翎的对手但毕竟这时手底下人多又不是单打独斗他总归还是有些底气,但是庄子里的那几个若是加入了战局事情就不好办了,尤其是里面还有“云杉”霜叶虹,那个女人的武艺就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要是这时宇文翎回来了事情就更加不好办了,他原先还打算说降庄子里的女兵们,毕竟都是龙荒人,不是宇文翎的私有财产,总该为祖国考虑才是,可不曾想到新上任的皇帝急不可耐地就想宣告自己的主权竟然想把庄园里的女人全都杀尽了,这下轮到任寺晟焦虑了。
不过霜叶虹没有给他瞻前顾后的机会,因为她一向都是以抢占先机为宗旨的。
果然元帅府内开始洒下漫天的兵器雨,哪怕是像宇文翎这样手握兵权的元帅也没有私自批量制造战场兵器的工厂,像羽箭这类的只够十几个人的份,只能洋洋洒洒下一片遏制住大门。
这时好像一场攻城战!
任寺晟安排了一队的兄弟架梯上偏门,自己率大部队强攻正门。
庄园内,霜叶虹轻蔑的笑容让一瞬间所有的冰冷全都融化,几个姐妹正用敬佩的眼光等待她的下一个指令。
她知道任寺晟常年待在龙京守备帝王安危,没怎么上过战场,对带兵打仗是一窍不通,想来要打进元帅府一定会派一队人马架梯子登偏门,所以她早早就在偏门安排了火油,只等大火起!
府里头本就没什么宝贝东西,就算有,眼下哪里有什么东西比人命更宝贵?她早已给姐妹们安排了脱身之策。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宇文翎没事。
心里头又浮现出大兄的音容笑貌来,她呸呸呸地啐了一口,“怎么整的像大兄去世了似的,他一定不会叛国的,一定不会杀害皇上的,一定是有人在诬陷他。”
她不知道自己对宇文翎的信任其实已经无比接近事情的真相。
其实真相往往就藏在拙劣的真实里,现实是个破烂的木匣,经不起时间的打磨,更经不起任何有力的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