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十四 铁烈(1 / 1)狷夫不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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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郑鸣说道:“既是路途遥远,便不须他们前来,本镇倒想随处看看走走!”

“圣使仁爱之心,实乃吾辈之福!”洪度年拱手,“只是不知圣使要从何处看起。”

“本镇还没想好,不如用完早饭再说!”郑鸣略一沉吟,便干脆说道,“但本镇今日就要前去,还请洪总管代为安排!”

“圣使一路劳顿,总要将息几日再行动身才好。”洪度年倒是想得周全。

“不妨事,皇命在身,岂敢迟误,今日便去!”郑鸣重复一遍。

“遵命!先请圣使随这位钱主事用些早饭,老朽这就去安排车船!”洪度年说完,转身走了。

饭堂就在社祠后面,却因隔了一道长长的院墙,两门相距很远,一路绕行过去,足需走上半里路程。

还不等进门,一股杂合多种味道的气息已然袅袅传入鼻孔之中,这味道有酸,有甜,似乎还有一丝醇香辛辣交揉其间,却又不觉难闻,只是难辨何物罢了!

直到走入那处院门,百十口一人多高的大缸一起映入眼帘之中,这些大缸全然粗瓷制成,朝阳映上,泛着一丝丝乌油油的暗光。

缸体围度极大,足要两人合抱,缸口各用尖顶竹罩盖覆,虽然难辨其中究竟,可单凭气味,郑鸣也能猜出,想来缸中多有酱醋酒水,抑或腌鱼咸菜之类。

郑鸣心下好奇,正要问时,却忽然听见一声“圣使”传来!

郑鸣转头,才见饭堂门口,早有两位身穿整齐袍甲的武将等在那里,一位便是唐雷,另一位却不认得。

只见此人身高足有一米九上下,面如锅底,虎背熊腰,一张大脸倒也生得四方端正,络腮胡须满脸满腮,高鼻阔口,鹰目炯炯,显得虎气十足。

面向郑鸣跪倒之时,便如一座小山横空倾倒,自有一股凛凛威势,俨然便是一位加大版的猛张飞!

此人是谁,郑鸣却是不知,好在那个钱来多倒也殷勤,赶忙上前引荐道:“圣使,此人名叫铁烈,本来世居关陇一带,因祖上随船出海,又曾经当过锦衣卫百户,此时便也暂且充个步战统领,专一在陆路瞭哨布卡,防卫周边。”

郑鸣望着比唐雷还要大出一圈的铁烈,不由喜从心来,于是一面夸奖,一面令其起身,“铁烈,人如其名,真乃赳赳壮士,气概大有不凡,起来吧!”

“多谢圣使!”铁烈闻言站起,并无丝毫啰嗦。

钱来多引领之下,郑鸣迈步走入饭堂,在一张居中方桌前坐了首位。

早餐很是丰盛,僻处南洋海岛,花样却是颇多,除了一大笼冒着热气的白米干饭和几样肉食菜肴摆在中央,四周还有馒头炊饼,米粉汤面,甚而一种类似馄饨的小食,倒与原时空中的沙县小吃差别很是相像!

只是一早就端上大块羊肉猪肉与诸多鱼虾,再有一套套精致的杯碟碗筷细致摆布,看上去并不像是早餐,反倒像是一桌宴席了。

“你们平日早餐也是这般吃法?”郑鸣看向一旁的钱多来。

“圣使容禀,我等委实不敢如此铺张,洪总管向来勤俭持家,平日早上不过一碗糙米稀粥和几颗薯瓜馒头罢了,绝无此等分门别类,不过是钦差圣使驾临缘故,我等略表寸心罢了!”钱多来赶忙解释。

“是了,还有这位钱主事最是抠门,每日把算盘珠子拨拉得震天价响,谁要多花一个铜子,必要被扰个鸡犬不宁,今日不过是沾了圣使的光,才能打打牙祭,如此倒是多谢圣使才对!”

许是多日未见荤腥,铁烈一时竟忘了规矩,早将一块肥美的带骨羊肉抓起,丝毫不顾油腻,猛地一口咬下。

“哦,原来是这样!”郑鸣看一眼铁烈,又望一望那位笑吟吟的钱来多,不由说道:“自即日起,一律从简,你们吃什么,本官就吃什么!”

“圣使乃是御派的钦差,怎好与我等粗人类比!”正自大快朵颐的铁烈闻言忽然停口,含混不清得说道,“再说,我等肚腹已然习惯了两餐一汤,圣使想来难忍。”

“为何只是两餐一汤,莫非粮食不够,撑不起一日三餐吗?”郑鸣有点纳闷。

“库中存粮满满当当,每年都有陈粮积压,漫说三餐,便是一日五餐也够支应,只是……”

铁烈将口中羊肉咽下,接着说道:“只是洪总管认为白日需要劳作,早午两顿实属必要,至于晚餐就不必吃了,最多喝口热汤,躺下睡觉就好,根本不费力气!”

“呃……”

郑鸣被铁烈这番说法惊呆了,心道,世上还有这等说法,想来这洪总管节俭成性,甚而已变成抠门了,但无论如何,官念大局,民不畏苦,单从这一点便可看出,此处潜军着实清苦,也着实值得敬佩!

“本镇虽为钦差,却也一般肚肠,无须分出三六九等!”在现世中便是草根一枚的郑鸣,早已粗菜淡饭惯了,对吃喝并不在乎,于是大喇喇说道:“你们吃得,本镇自然也能吃得!”

不料这一小小举动却让钱来多大为感动,竟而悄悄放下手中碗筷,自顾自的抹起泪来。

“圣使一席高论,匡某倾心不已!”

话音未落,早有一个长衣布衫、头戴幅巾的中年人忽然从门口露出头来。

“不过是心到口到,又何敢谈高论!”来人虽是不识,郑鸣却不怠慢,反倒重新站起身来。

“老子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既非真狗,不仁却是大仁,仁之大者,便是一视同仁,听之任之罢了!”

那人一面说话,一面大喇喇迈步走入饭堂,先是对着桌上吃食遍视一周之后,这才转过身来,对着郑鸣略施一礼。

口中却又接着说道:“然,孔子亦云,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由此可见,圣使胸怀皎若明月,灿若星河,不可不为之击节一叹也!”

这番话引经据典,均以圣人之言为论,本来十分难懂,幸好郑鸣历史专业出身,多读了几本史书经典,此时只需稍一回味,便已品出话中余韵,果然便是句句在理,直指要害。

只是此人形貌夸张,行迹脱略,与谨小慎微的钱来多洪度年等人大为不同。

郑鸣不由好奇心起,急忙请教,“请问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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