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蕴华森然冷笑,“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虽未明说,但是话内语意明显。
于景然急急申辨,“不是的,你误会我了。我,我这都是为了帮你,帮你们宁家。”
“陛下年纪大了总有一天要退位,只要你们宁家站在我身后,帮太子筹谋,我与太子定不会亏待你宁家,你宁家今日所受的欺辱,他日必定一样一样讨回。”
于景然说完便紧盯着宁蕴华看,藏在袖里的粉拳握得铁紧。
宁家如今落到如此境地,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帝王的猜度,她就不信到了如此地步,宁蕴华还一心效忠陛下。
便算宁家战败,可瘦死的骆驼仍比马大。
宁家历经四朝,军功赫赫,只要宁蕴华这嫡支还在,宁家军就会附庸于他,只要他振臂一呼,他们就会为他所用,所以才会被今上如此忌惮,企图赶紧杀绝。
“如今还有比太子更好的选择吗?太子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只要宁家归顺,太子荣登大位之时,定不会亏待宁国公府。”
于景然看着宁蕴华半晌不说话,忍不住出声劝道。
“更何况,太子身边有我,太子为帝我必为后,你我自小情份,只要你听命于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宁蕴华晒然一笑,夜色掩盖了他全部的表情。
这女人不算聪明,但野心却不少,说是帮太子夺位,却让宁家站在她的身后听命于她,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太子身体不好,素闻皇上宠爱的莲妃所生三皇子聪明伶俐手段了得。
太子处处落于下风,本就不为今上所喜,几次差点被废,若不是有于太慰和太子母家从中周旋,只怕大晋的太子早就换人了。
如今还要靠一个女人出面来帮他招揽人才,这样的人最终能不能走到那个位置都不知道,他凭什么要冒这个险。
宁蕴华负手越过于景然朝房间走去,在路过她身边时开口。
“我宁家世代效忠大晋,从来都是纯臣,也从来不会与皇子结党营私,宁家的功勋荣耀是从战场上挣回来的,至于从龙之功,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说着也不管于景然脸色有多难看,径自进屋关门。
于景然咬牙切齿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恨不得将人从里面揪出来。
只是这时,暗中的人打了个手势,宁家巡夜的人过来了,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于景然只能先行离去,心里却不甘就此被宁蕴华拒绝。
*
太阳从东方升起,一抺红光射向大地,打开了深沉的院落,那层层的白布,让肃静的国公府裹着浓浓的哀伤之中。
齐钰安安稳稳睡了一觉,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从她重生到这具身体里,也不过短短七八日时间,却比她前世几年发生的事情都多。
如今,宁蕴华回来了,宁家又有主心骨了,她也能松一口气了。
吃了早饭,先去给国公夫人请了安,又去前面灵堂给国公爷和世子上了柱香。
然后,便让春梅将账本搬到她屋里。
接手国公府也好几天了,这国公府的账她都还没细看过。
虽说,阻止了宁家被灭门,也让国公爷的灵柩得以回府,但其实宁家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那日朝堂上的事,她也打听清楚了,明德帝只是按下不提,并没有说过宁国公府无罪。
宫中贵妃虽然没有与上辈子一样,被打入冷宫赐死,但是听说也被禁了足,说是御前惊了驾。
一个伺候了十多年的盛宠贵妃怎么可能惊驾,不过是皇帝的一个态度罢了,玄而不发。
既然玄而不发,那便证明皇帝的态度有所缓解,没什么大事发生不会对宁家抄家灭族。
等国公爷和几位少将军入土为安之后,这裁决便会下来。
到时宁国公府的人该何去何从,她无从得知,但却也该努力一把。
知晓这国公府家底如何,她才知道这钱该如何花,人如何安排。
春梅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却听到外院的小厮过来传话,请她过去一趟。
“二少夫人,六公子请您过去。”
齐钰只当宁蕴华有事相商。
“你先回去回六公子,便说我马上就来。”
说着便起身,让秋雨将她的大氅拿来,便迈步前着前院走去。
齐钰出了二门,便见到有人候在那里,齐钰见那人面生,似不是府中的下人。
眉头微蹙,但很快便松开。
那人虽着常服但那周身杀伐之气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应该是宁蕴华的亲随。
“二少夫人,主子在账房等您,请属下来。”
确定他是宁蕴华的人,齐钰点点头,便抬脚跟了上去。
她就是再傻,到现在也能猜到,宁蕴华找她只怕与她要账本有关了。
进了账房,里面架了火盆,齐钰的大氅便穿不住了,秋雨帮她解下来抱在怀里。
齐钰才跨过屏风便见春梅被人压着跪在一边,看到她进来,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弱弱的唤了声,“少夫人。”
齐钰冲她点点头,示意她安心,这才上前凝视着宁蕴华。
今天的宁蕴华仍与昨日一般一身白衣。
他体量修长面容清俊,但却并不给人那种十分引人注目的感觉,若不是这会儿紧盯着她看,几可忽略他的存在。
那双眼睛说不出的熟悉,冰凉犀利,却又深邃如潭,引人沉溺,怎么看怎么与这张不太出色的脸不相配。
这双眼睛就应该长在摄政王那张绝美的脸上才是。
齐钰凝视着宁蕴华,宁蕴华也打量着齐钰。
女子一身素衣,身材纤瘦,配上柔美五官,定是那一步三摇的弱柳扶风。
可眼前人脊背挺直,一双眼睛极不寻常,眸光极其坚定,使得她那小巧的鼻梁透出坚韧,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不同。
额头的伤并不防碍她的颜色,反倒更添一丝英气,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剑兰,美而不妖,傲而不俗。
宁蕴华心中喝采,却又不由得嗤笑一声。
这种人怎么能配得上这双眼睛!
怎么能配得上这种脊梁骨!
闻声齐钰也收回眸光,拧眉问道,“六叔这是何意?”
“何意?”
宁蕴华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嗤之以鼻。
“我是什么意思,秦氏你不是很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