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

待第一缕光亮爬上天际时，楼梯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

“是柳梦？”

“问这个有意义吗。”

“那什么是有意义的？”晚萤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这笑却不达眼底，一双星眸冷得不行，“要不咱们还是说说，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被系统大人这样关照，千方百计也要弄死我。”

系统愣了愣，望着系统屏幕里晚萤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禁有些晃神：

曾几何时，主人也是这般似笑非笑得谋划，他向来温和，也是这般笑眯眯的模样待人，眼底即便藏着千年寒冰也不会让人知晓。

也难怪主人爱你爱到几乎痴狂，一个在宇宙漂泊了无数光阴的男人，好容易在三千世界的某一角落，找到同类，又哪肯轻易放过。

“你纠结于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

晚萤眯眼一笑，嘴角扯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我第一次来的世界也是所谓的记忆世界吧。那段半真半假的记忆也是你塞进来的，为了什么呢......”

话说一半，天已大亮，晚萤缓缓走近洗漱间的镜子，煞有其事地理了理头发，用貌似随意的口吻，接着说道：

“为了什么呢？还不是想让我困在那里，跟一帮小屁孩玩勾心斗角的戏码，将我耗死在这呗。“话说一半，晚萤又习惯性地耍起嘴皮子，“哎，你说我重回记忆世界的时候，你是不是挺开心的，有没有一种猎物终于上钩的喜悦？”

回应晚萤的是漫长的沉默，设备悉悉索索的声音尴尬地夹杂在其中。

话已至此，再解释遮掩，便是矫情。

好在，晚萤也失了谈话的兴致：

当初如果不是001暗示，杀害原主的凶手是这个世界的关键，她又何必跑这一趟？现在想来，001与那系统一样，早就把她的命当成囊中之物了吧。

可怜她活着的时候让人随意作贱，如今只剩一缕魂了，她这命却成了香窝窝。

待晚萤从洗漱间出来，一件礼服已经悄然放在床上：

这礼服做工考究不说，更可贵的是礼服似雪一般白，裙尾的大片红色虽是手工绣成，但裙面平整光滑。

穿上这一身的晚萤像是回到了最初手刃仇人的那一刻，裙子上的那一片红，像是那一天她溅到身上的斑斑血迹。

敲门声已经是第三遍响起，晚萤懒懒地起身，将门轻轻打开。

开门时，看到的果然是宋盼盼的脸。

穿上礼服的晚萤愈发显得高挑，瞧见宋盼盼一张阴晴不定的脸，晚萤也懒得理睬，只是轻蔑一瞥，便轻盈转身，从宋小姐身边轻飘飘地走过。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气质吗......

宋盼盼这样想着，难免暗自神伤，但小女生又在最要面子的年纪，纠结片刻，便又追了上去，强行攀谈。

柳家素来是书香门第，宅子也是小巧精致，所以从二楼到真正的宴会厅并不远，只是礼裙笨重繁琐，楼下闲谈的宾客众多，凡是遇见的皆要问好，有时候难免攀谈几句，一时间便耽误误了些时间。

待晚萤到宴会厅时，已然不早，不少宾客早已入席。晚萤这时走进，必然引起关注。

“晚萤姐，要不咱们还是悄悄溜进去吧，这么多人看着，我有点害怕。”

宋盼盼说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晚萤：“晚萤姐？”

可惜对方不为所动，只是像众人行了一礼，姿势优雅又不失体面。

“这是柳家的吧。”

“不错啊，长得漂亮，礼仪也周到得体。”

“这柳家小门小户，居然也养得出这样的女儿？”

“柳家小门小户？一边去吧你，这话也说得出口。”

嘈杂的环境种，只有柳梦，一袭黑色牡丹旗袍，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晚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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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请新娘致辞！”

宋家本就是入赘，柳梦又似乎不大愿意为这件事铺张，所以这次聚会持续时间不长，待新娘致辞后，这场简单的庆祝仪式也就告一段落。

可柳梦还未上台，一个声音打破了原本和谐温馨的一幕：

“你好，我是警局探长，请问，晚萤小姐在这里吗。”

“我就是。”

还在众人哗然，不知所措之时，晚萤漠然起身，轻声应道。

“我们怀疑你与一起案件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此话一出，如一颗炸弹在人群中轰炸开，众人惊讶有之，怀疑有之，难以置信有之，幸灾乐祸亦有之。

“是什么案件……”

柳梦眼角挂着两滴泪，颤颤巍巍地问道，一副受不了打击的模样。

“抱歉，不方便透露。”

晚萤表情木然，眼神空洞，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走吧。”

这话说完，晚萤便转身出门。

干脆利落到连那警探都愣了愣，许久才回过神，跟了上去。

临走前，只见那警探微微回头，对着角落里的星洛，不可察觉地点头示意。

星洛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

小野猫，抱歉，可能要你受点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