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将觉茶馆的店门果然已经是关着的,看来穆阳昨夜便已经离开了,对于这个结果阿宁也全然不在意,只做自己该做的,她开门、清洗茶具、烧水,煮茶,一套动作从容不迫,看不出心情有什么波动。
自从中元节前一夜见到庄玮之后,庄玮便没再出现在茶馆,阿宁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甚至别人问起,她也只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傍晚时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女进将觉茶馆,她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了阿宁好几眼,然后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趾高气昂的点了间上房,还指明让让阿宁亲自将茶水送到房里。
小灵望着那妇人的背影,眼神一寸一寸暗下来。
阿宁没什么表示,只是低下头之后,轻轻嗤笑了一声。
煮的是雨前龙井,阿宁将壶放在托盘上,端着托盘往二楼雅间走去,她敲了敲门,听到回答才推门进去。
那妇人见来的确实是阿宁,眼底的不屑更加清晰,当场直接开门见山开了口:“我是庄纬的娘亲,想找姑娘谈谈!”
庄夫人嘛!阿宁心里冷笑一声,又不是没见过!
说完,妇人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命令似的口吻让阿宁十分不舒服。
见阿宁坐下,她立即下马威似的警告道:“我还以为你不会上来呢!毕竟外面传言你傲得很!”
她嘲笑了一声,像是极其不想看到阿宁的样子,厌恶的移开眼去:“我也不知道哪里傲了?还不是巴巴的往前凑?”
阿宁冷笑了一声,透着一股淡淡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庄夫人是么?”阿宁将放在桌上的托盘拉过来,轻轻倒了一杯茶,手指捏着,重重放到庄夫人面前,茶水溅到桌面上,庄夫人神色一暗,阿宁才接着说话:“我之所以送上来,是看在庄公子的面子上,我敬你是我朋友的母亲!你这么说话,是不是不太友好?”
庄夫人听出阿宁话里的胁迫之意,吼了一声:“你大胆!”
“大胆不大胆我不知道!阿宁提起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捏着在嘴边吹了吹:“庄夫人这么喜欢听外面那些传言,是不是忘了?传言还说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真惹急了,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说完,阿宁轻轻呡了一口茶水,挑起眉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人:“我劝夫人还是有事说事的好!”
庄夫人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里那翻腾的怒火,见硬的不成,她换了个策略。
明明被阿宁下了面子,此时的她却依旧能挤出笑意来:“阿宁姑娘方才说和我家玮儿是朋友?”
阿宁目光扫过来,瞥了此人一眼:“不错!”
“纬儿的身份你知道吗?”
阿宁从庄夫人第一句话开始,就知道此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看到庄玮,索性顺水推舟:“知道,四品礼部侍郎!”
妇女听到阿宁的回答,脸上的笑意慢慢漾开:“不错,礼部是何等尊贵的地方,那是整个卫国最知礼数的场合!我们庄府一向将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看着庄夫人脸上那无比真诚的表情,阿宁心里只觉得一阵讽刺,将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怕是把庄府自己的名声看得比别人的命还重要吧!
贱人这东西,即使不见,她一开口同样能把自己恶心得死去活来。
“我知道阿宁姑娘是个好姑娘!但是,既然你将玮儿当做你的朋友,是不是也应该为他的名声考虑一下?”
“哦?”阿宁挑眉,问了一声:“那依庄夫人的意思,我该如何为庄公子考虑呢?”
妇女没听出阿宁话里的嘲讽,以为她这是被自己说动了,高兴的继续循循善诱:“阿宁姑娘你看啊,玮儿他一个朝廷命官,天天往你这跑像什么话,说他不务正业不说,传出去对姑娘名声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阿宁想了想,没点头,也没摇头。
“不是我看轻了姑娘,虽然我也知道阿宁姑娘是个好女孩,可是玮儿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况且你也只把他当朋友,你不觉得朋友之间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么?”见阿宁还在考虑,庄夫人继续说道:“况且阿宁姑娘以后也要嫁人的吧!你也不想以后夫家拿这个事说你,是不是?”
阿宁迎上庄夫人那“善意”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阿宁的态度松动,庄夫人满意的端起自己面前的差,小小喝了一口,开始将苗头往另一个方向引:“这茶确实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愿意来你这儿呢!”说完这一句,庄夫人往楼下的方向看了一眼:“阿宁姑娘,楼下那些人怕是有很多都对你有意思吧?”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朝着阿宁笑了笑:“你看看有没有你看上的?只要人家有那个意思,我庄府愿意出面,让人家纳你为妾!”
说来说去不就是是想暗示阿宁地位地下,不配和庄玮站在一起吗?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明明是一番故意贬低阿宁的话,竟然能说得这么义正言辞,似乎还真一心一意为阿宁着想的样子。
阿宁摇了摇头:“那些人里,我一个看上的都没有!”
“你也别太心高气傲了!”庄夫人已经完全占据了那个过来人长辈的身份,开始对阿宁数落起来:“毕竟你身份在这儿摆着,来你这儿的非富即贵,人家愿意让你做妾已经是你的福分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阿宁看着庄夫人那还想说话的样子,开口打断她的话,见庄夫人疑惑的望过来,她再次重复了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庄夫人那个惊讶的表情维持了近半分钟,然后欣慰的笑了笑,好像真心为阿宁高兴的样子,当然,如果她不说接下来那番话的话。
“有喜欢的人了?”她一手移过来,似乎想要握住阿宁的手,阿宁看出她的意图,先她一步,不着痕迹的移开了。
庄夫人先是一愣,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话:“是不是跟你一起在那山里长大的?他是放牛的?还是给人家当短工的?人踏不踏实?”
阿宁神色自若的看着庄夫人喋喋不休,看着她如何的踩自己。
“不是我说你啊!以你这种条件,找个老实的,不会嫌弃你的,踏踏实实过就成了!千万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