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知错!”没有事先商量,季非和青远同时开了口。
阿宁脸色并未因为这一句“知错”好一丁点,她目光一划,落在季非身上,指名道姓让季非说话:“既然知错,季非说说,你倒是何错之有?”
阿宁这一句并不是那种诈供的语气,反而是一种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质问,季非一直知道阿宁睿智,可是没料到她睿智到这个地步,方才那番驳斥,他总共加起来不过只说了几句话。
可是仅仅凭着这几句话,阿宁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果然,季非还没说话,阿宁后续的发问接踵而至:“听你方才的话,你昨晚似乎睡得挺早,你同屋子的都能替你作证!”
她这是一句陈述句,并未有疑问的语气,季非硬着头皮点头,回了一声“是!”
“那倒是奇怪了!”阿宁目光沉静得看不出波澜,可是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却让人想忽视都不行:“既然你睡得这么早,如何就敢确定昨晚上青远一晚上都在照顾他妹妹,一步都未曾踏出过?”
季非身子一僵,勉强的解释着:“回主子的话,这事我是听其他人说起的!况且我睡下之前,朝着青远那屋子无意看了一眼,见他的身影就印在窗上!后面我问了其他人,他们说那影子一晚上都没消失过!”
“原来是影子!”阿宁撑着指尖轻轻在桌上敲了敲:“让人误以为青远在屋里的事弄清楚了,现在我们就来捋捋你是如何骗过自己同屋子的人,再偷偷溜到另一间屋里装成青远的样子的?”
她目光一扫,悠悠望着跪在地上的季非,发问到:“为了方便照顾自己妹妹,青远那间屋子只住了两个人,青远溜了出去,那屋子便只剩下重伤昏迷的青悠,要溜进去很容易,困难的是你如何瞒过自己屋子的人,还确定他中途不会醒来……”
阿宁说得很慢,慢到似乎说出这些事也不过是个十分随意的事情似的,可是这些听着像是无足轻重的话,落在季非耳中却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
“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呢?”说到此处,她微微挑了挑语气,那淡然的语气上抬一个度,带着些质问式的意思,却冷冷挤出三个让人胆颤的字:“下迷药?”
季非的身子猛然一僵。
他知道阿宁这不是在问,而是已经下了定论,不论是在哪个宅子里,这种龌龊的事情都是做主子的深恶痛绝的。
而且听阿宁方才的语气,她似乎比一般的主子更加讨厌这种事。
这一层季非不是没想过,平心而论,季非不想离开萧家,虽然刚到没多久,可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过得还算不错的日子,不想离开,可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青远涉险却什么都不做。
在阿宁面前,伪装都显得十分上不得台面,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季非也没有能否认的余地,他跪伏在地,僵着身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非不争辩,阿宁便也撕下了原本那漫不经心的伪装,厉声补了一句冷冰冰、沉甸甸的话“季非,有没有人告诉你,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用迷药?”
季非自知自己触犯了禁忌,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慎重却真诚的请罪:“季非但凭主子处罚!”
一旁一直都未曾开口的青远隐忍却又不着痕迹的望了季非一眼,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额头“咚咚咚”朝着阿宁就是三个头:“主子明鉴,此事是我的主意,季非他……”
虽然并未抬头,可青远知道,阿宁那让人无处遁形的目光在盯在自己身上,他莫名生出恐惧的心理来,原本在心里过了好几遍的话突然就打了结:“季非他是推脱不了才这么做的!”
“推脱不了?”这一句蹩脚的解释惹来阿宁一声嗤笑:“你倒是会找借口!”
季非十分诧异于青远竟然会帮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气急的呵斥,似乎怕他说出其他的话来:“青远,你闭嘴!”
呵斥完青远,季非像是怕阿宁信了似的赶紧补救:“主子明鉴,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做的,与旁人无关!”
他话音刚落,阿宁一鞭子毫不留情抽过来,重重甩在季非身上。季非闷哼一声,被狠狠掀翻,也不知道阿宁用了多大的力气,这一鞭子直接将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趴倒在地,动弹不得。
阿宁收回鞭子放在手边,冷冷盯着嘴角溢出血迹的季非,冷笑一声:“都是你做的?你倒是诚实!”
这一鞭子抽过来,青远身体下意识的颤抖起来,他尝过这鞭子的滋味,一般的鞭子抽过只是火辣辣的疼,可阿宁这鞭子抽在身上除了疼,还有一种嵌入骨髓的钻心之痛。
季非撑着爬起来,跪好。
“怎么?不服气?”
阿宁冷冷盯着季非和青远。
“没有!”季非摇头反驳:“此事是奴才做错了,任何处罚奴才都甘愿接受!”
“好一个甘愿接受!”阿宁说完,一鞭子又甩了过去。这一鞭子力道比方才那一鞭还重,季非刚刚跪直的身体直接被重重扔到墙上,摔下来。
“明知还故犯其罪一也;身为萧家家奴,不事先禀报,自作主张,其罪二也;私藏私用药物,企图瞒天过海,其罪三也!”
阿宁放下手中鞭子,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趴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的季非走来:两鞭抵了两条,现在,你还欠一条!”
以他们对阿宁的了解,这三条罪,憎恶层度应该是逐条增加的。
所以相应的,最后一条的惩罚应该会更重。
阿宁还没靠近,一旁跪着的青远扑将过来,跪在阿宁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主子,季非他是因为我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剩下那一条,奴才……奴才替他!”
阿宁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眼睛机械的转了下,盯在青远身上:“你替他?”
她仰头大笑一声,一脚狠狠扫过去,青远整个人被踢开,蹭着地面滚出好远。
“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说清楚!你还想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