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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怎么看过洞庭的景色,不知是否……”广言谦和的开口。

阿宁是何许人,自然知道他未说完的话:“自便……”她说。

广言一愣,望着阿宁,语气里带着探寻,带着些许埋怨:“你一向如此么?”

阿宁蓦然抬起头,为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也跟着一问:“你呢?你也一向如此么?”

广言一怔,方才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只见他淡淡一笑,没再开口。

“主子……有人来访……”青悠的声音响起。

“请进来……”

来人是一小厮,他一进门,恭敬的朝阿宁行了个礼:“阿宁姑娘……”

阿宁眉头微微一动,却又不动声色的开口:“何事?”

来人眼角微微朝广言的方向一斜,才慢慢开口:“今儿是阿宁姑娘生辰,这是公子给阿宁姑娘的生辰礼物……”

来人正是兆晖,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了过来。似乎在等着什么。

青悠走近,接过盒子,递到阿宁跟前,打开,一把通透的乳白色玉扇躺在盒子中。盈润的光泽看着赏心悦目。

阿宁轻轻将盒子合上,放在一旁,语气里依旧的不咸不淡,听不出喜爱与否:“替我向你家公子道声谢……”

兆晖猛然抬起头,有些错愕地望着阿宁,阿宁对他眼底的错愕置若罔闻:“还有事?”

“哦!”兆晖脸上有些尴尬:“无事!”

阿宁转过脸去,目光落在旁边的杯子上:“不曾见过我这么通情达理,难以置信?”阿宁像是宽慰的开口:“放心,除了道谢,我真的并未有什么要说的……”

兆晖脸上的尴尬更甚,可是却硬要镇定的摇摇头,干笑着解释:“公子总说你从醒来之后,性格变了很多,不似以前那么顽劣,看来果然如此……”他偷偷看了阿宁一眼,见她脸上真的没有怒意,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阿宁笑笑,望着兆晖:“穆公子还记着我的生辰,我很高兴,以前是我不懂事!”

广言听着阿宁的话,望着阿宁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阿宁并未看到广言的目光,她望着兆晖,眼神里满是真切:“还未用餐吧!可以和我们一起!”

兆晖微微看了一眼一旁的广言,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礼物送到了就行!”

兆晖才走出去,广言望着阿宁,目光中带着问询:“今日是你生辰?”

阿宁只是望着广言,淡淡一笑,却是顾左右而言他:“生辰这种事于女子来说不过也罢!”

“虽说你不在意,既然我已知晓,焉有不过之理?”广言认真的望着阿宁:“我不知你喜欢什么?又怕送的礼物你不喜欢,你说……你喜欢什么?”广言怕阿宁以为他是敷衍,想想又补了一句:“不论什么我都送你……”

阿宁微微一笑:“我这人俗得很,文雅的东西我欣赏不来,要是你实在想送,便把你火岩门的财富送我吧!我一定喜欢……”

阿宁其实想要的是火岩门,这个有着四通八达消息渠道的组织,握着天下所有秘密的存在。

广言像是忘了方才阿宁的反应一般,隔着衣袖抓着阿宁的手腕,阿宁狠狠一挣没挣脱,反倒被他拉着走了出去,一边向着阿宁开口,语气轻快的开口:“看上我火岩门了?都说了,让你嫁与我,到时候我的自然就是你的,火岩门你看上什么随便拿……”

“……”阿宁一结之后语气淡淡的像是带着调笑:“你还年轻嫁给你之后想要继承你的财产,我还得费心费力的给你下毒药”广言一愣,脚上动作一停滞,转过来恰好对上阿宁的眼睛阿宁望着广言,清澈的眸子里是毫无阴霾的天真,她朱唇轻启,说完那句话:“麻烦……”

广言微微叹了一口气,带着阿宁往客栈外走。

阿宁的话,是赤裸裸的拒绝,语气听着却像是开玩笑,可是前半句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确是无可掩盖的薄情。

广言自然听得出阿宁的弦外之音,没再继续追问。

其实他想想自己方才的用意,也不过是开玩笑和试探的成分居多。说到底,他们认识那么久,也还是彼此的不信任。广言沉思之间,微微看了阿宁一眼,自己的这种不信任源于深入江湖,看多了悲欢离合,你呢?

阿宁给人的感觉,似乎看得比广言还透,可是一般看透人情世故不是应该和深深的失望联系在一起吗?你又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怎样的失望?

广言此时此刻第一次有了想要了解阿宁的念头,可是他知道,从阿宁口中,他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她不可能对自己和盘托出。

“你打算带我去哪?”阿宁问。

广言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语气软了几分:“马上到了……”

说着一跃翻上马背,朝阿宁伸出手,阿宁却朝后退了一步,站到屋檐下:“要骑马去?这可还下着雨呢?”

广言这才想起下雨这事,语气有些像犯了错的孩子:“那……要不我去找辆马车?”

阿宁想都没想,开口就拒绝:“天也挺晚的,今儿就算了……以后有时间再去!”

“不能改天……必须今天去!”广言随手拿了把伞,拉着阿宁就走。“反正也没多远,我们走着去!”

阿宁一时语结,然后毫不犹豫夺过广言手里的伞,径直走了出去,雨丝打在广言身上,他望着阿宁站在远处的身影,摇了摇头转身又拿了一把雨伞跟上。

走进才发现阿宁阿宁将手伸出伞外,让细密的雨丝落在她细小的手心。只是雨伞遮着,广言看不见阿宁眼底灼灼的杀意。

“听闻你在继康时私下收集过很多纸伞,你很喜欢下雨?”广言不过随口一问。

伞下遮住的人却是微顿了一小会儿才回答:“很喜欢,特别喜欢……”

阿宁将语气咬得重重的,没看到表情,广言似乎都能想到阿宁眼底的冷意。可是待她转过来,广言看到的却依旧是那张明灭了悲欢的脸。

广言一愣:“上次你可不是这么答的?”

阿宁也不尴尬,反倒将他一军:“你都问过了,现在又问,我总得给个标新立异的答案吧?”

“走吧!”阿宁依旧带着淡笑的说。

不知为何,望着她脸上那相得益彰的笑,广言心里莫名有一丝心痛。

长街上俩人撑着伞并肩而行,静默的空气中雨丝打在伞面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漾着的雨水映照着两侧木楼上挂着的大红灯笼。

“我也没怎么看过洞庭的景色,不知是否……”广言谦和的开口。

阿宁是何许人,自然知道他未说完的话:“自便……”她说。

广言一愣,望着阿宁,语气里带着探寻,带着些许埋怨:“你一向如此么?”

阿宁蓦然抬起头,为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也跟着一问:“你呢?你也一向如此么?”

广言一怔,方才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只见他淡淡一笑,没再开口。

“主子……有人来访……”青悠的声音响起。

“请进来……”

来人是一小厮,他一进门,恭敬的朝阿宁行了个礼:“阿宁姑娘……”

阿宁眉头微微一动,却又不动声色的开口:“何事?”

来人眼角微微朝广言的方向一斜,才慢慢开口:“今儿是阿宁姑娘生辰,这是公子给阿宁姑娘的生辰礼物……”

来人正是兆晖,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了过来。似乎在等着什么。

青悠走近,接过盒子,递到阿宁跟前,打开,一把通透的乳白色玉扇躺在盒子中。盈润的光泽看着赏心悦目。

阿宁轻轻将盒子合上,放在一旁,语气里依旧的不咸不淡,听不出喜爱与否:“替我向你家公子道声谢……”

兆晖猛然抬起头,有些错愕地望着阿宁,阿宁对他眼底的错愕置若罔闻:“还有事?”

“哦!”兆晖脸上有些尴尬:“无事!”

阿宁转过脸去,目光落在旁边的杯子上:“不曾见过我这么通情达理,难以置信?”阿宁像是宽慰的开口:“放心,除了道谢,我真的并未有什么要说的……”

兆晖脸上的尴尬更甚,可是却硬要镇定的摇摇头,干笑着解释:“公子总说你从醒来之后,性格变了很多,不似以前那么顽劣,看来果然如此……”他偷偷看了阿宁一眼,见她脸上真的没有怒意,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阿宁笑笑,望着兆晖:“穆公子还记着我的生辰,我很高兴,以前是我不懂事!”

广言听着阿宁的话,望着阿宁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阿宁并未看到广言的目光,她望着兆晖,眼神里满是真切:“还未用餐吧!可以和我们一起!”

兆晖微微看了一眼一旁的广言,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礼物送到了就行!”

兆晖才走出去,广言望着阿宁,目光中带着问询:“今日是你生辰?”

阿宁只是望着广言,淡淡一笑,却是顾左右而言他:“生辰这种事于女子来说不过也罢!”

“虽说你不在意,既然我已知晓,焉有不过之理?”广言认真的望着阿宁:“我不知你喜欢什么?又怕送的礼物你不喜欢,你说……你喜欢什么?”广言怕阿宁以为他是敷衍,想想又补了一句:“不论什么我都送你……”

阿宁微微一笑:“我这人俗得很,文雅的东西我欣赏不来,要是你实在想送,便把你火岩门的财富送我吧!我一定喜欢……”

阿宁其实想要的是火岩门,这个有着四通八达消息渠道的组织,握着天下所有秘密的存在。

广言像是忘了方才阿宁的反应一般,隔着衣袖抓着阿宁的手腕,阿宁狠狠一挣没挣脱,反倒被他拉着走了出去,一边向着阿宁开口,语气轻快的开口:“看上我火岩门了?都说了,让你嫁与我,到时候我的自然就是你的,火岩门你看上什么随便拿……”

“……”阿宁一结之后语气淡淡的像是带着调笑:“你还年轻嫁给你之后想要继承你的财产,我还得费心费力的给你下毒药”广言一愣,脚上动作一停滞,转过来恰好对上阿宁的眼睛阿宁望着广言,清澈的眸子里是毫无阴霾的天真,她朱唇轻启,说完那句话:“麻烦……”

广言微微叹了一口气,带着阿宁往客栈外走。

阿宁的话,是赤裸裸的拒绝,语气听着却像是开玩笑,可是前半句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确是无可掩盖的薄情。

广言自然听得出阿宁的弦外之音,没再继续追问。

其实他想想自己方才的用意,也不过是开玩笑和试探的成分居多。说到底,他们认识那么久,也还是彼此的不信任。广言沉思之间,微微看了阿宁一眼,自己的这种不信任源于深入江湖,看多了悲欢离合,你呢?

阿宁给人的感觉,似乎看得比广言还透,可是一般看透人情世故不是应该和深深的失望联系在一起吗?你又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怎样的失望?

广言此时此刻第一次有了想要了解阿宁的念头,可是他知道,从阿宁口中,他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她不可能对自己和盘托出。

“你打算带我去哪?”阿宁问。

广言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语气软了几分:“马上到了……”

说着一跃翻上马背,朝阿宁伸出手,阿宁却朝后退了一步,站到屋檐下:“要骑马去?这可还下着雨呢?”

广言这才想起下雨这事,语气有些像犯了错的孩子:“那……要不我去找辆马车?”

阿宁想都没想,开口就拒绝:“天也挺晚的,今儿就算了……以后有时间再去!”

“不能改天……必须今天去!”广言随手拿了把伞,拉着阿宁就走。“反正也没多远,我们走着去!”

阿宁一时语结,然后毫不犹豫夺过广言手里的伞,径直走了出去,雨丝打在广言身上,他望着阿宁站在远处的身影,摇了摇头转身又拿了一把雨伞跟上。

走进才发现阿宁阿宁将手伸出伞外,让细密的雨丝落在她细小的手心。只是雨伞遮着,广言看不见阿宁眼底灼灼的杀意。

“听闻你在继康时私下收集过很多纸伞,你很喜欢下雨?”广言不过随口一问。

伞下遮住的人却是微顿了一小会儿才回答:“很喜欢,特别喜欢……”

阿宁将语气咬得重重的,没看到表情,广言似乎都能想到阿宁眼底的冷意。可是待她转过来,广言看到的却依旧是那张明灭了悲欢的脸。

广言一愣:“上次你可不是这么答的?”

阿宁也不尴尬,反倒将他一军:“你都问过了,现在又问,我总得给个标新立异的答案吧?”

“走吧!”阿宁依旧带着淡笑的说。

不知为何,望着她脸上那相得益彰的笑,广言心里莫名有一丝心痛。

长街上俩人撑着伞并肩而行,静默的空气中雨丝打在伞面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漾着的雨水映照着两侧木楼上挂着的大红灯笼。

阿宁抬头望着矗立在眼前的九龙塔,九层高的九转塔身在雨夜里显得巍峨壮丽,有着深沉的夜色做衬托,九龙塔比白日里看着更加神秘威严。

广言微微扣着塔门上的门环,守塔之人打看门看见广言递出的信物之后,立即开门让他们进入。

站在第九层,放眼望去,整个洞庭的景色都尽收眼底,万家灯火,千里洞庭波。

广言站到阿宁身后,顺着阿宁的目光望去:“这里是整个洞庭最高的地方,怎么样?”

“很美,很冷,很好!”阿宁如是回答。

很美指的是景色,很冷指的是站的越高,能匹配之人越少便越孤独,很好,指的是就算孤独,但这种掌控一切,俯视芸芸众生的感觉很好。

广言一愣,望着阿宁的眼神深了三分,如果阿宁不加上那句“很好”他可能就真的以为阿宁说的是表面上的意思,但加上之后,显然不是。

“既然冷,为何还会觉得美?觉得好?”广言问。

“你呢?”阿宁回过身,盯着广言的眼睛:“难道你不觉得冷?”

广言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说觉得冷,接下来阿宁一定会问:“既然觉得冷又为何会喜欢来这儿?”答案自然是觉得这儿的风景比别处好。既然如此,那方才问的问题便被阿宁给抛了回来。

“不冷……”所以广言果断回答。

阿宁睁着诧异的眼睛:“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很冷的……”

“那只是你自己的以为罢了!”广言这么答完,才发现自己又掉进了阿宁的陷阱里。

果然,他刚说完,便听见阿宁说:“所以我所说的冷或许也只是别人眼里的冷!”

“……”广言心里一惊,不过是平常的交谈,阿宁便可以把话这么不找边际的堵死。

现在回想起来,广言才清晰的意识到,阿宁以前回答的每句话,似乎都是那种模棱两可的,但听者却该死地自行朝着她想要的那个方向去想象。

间隙之间,守塔之人抱着一张七弦古琴,放到身后的桌上。广言坐到琴旁,手指轻轻一拨,动人的琴声即刻传来,他抬着头望着阿宁:“你可会?”

“不知你怎么定义这个会字的?”阿宁笑笑:“如果通晓宫商角徵羽是谓会,那我……不会……”

阿宁从来说的虽说不是完完全全的真话,但也不是假话,她确实没正儿八经的系统学过,但听得多了,却是知道哪根琴弦能弹出什么音,所以不论什么曲子,她听一遍,便能弹出来。

“知五音不过皮毛,音律之用在于传情达意,只要达到这个效果,便是会……”广言看着阿宁,句末又加了一句:“要不要试试?”

阿宁手指轻轻抚上琴弦轻轻一拨,只出来一个音之后便没有再继续:“罢了!”阿宁说。

广言望着她悠远的眼,叹了一口气:“你喜欢听什么曲子?高山流水还是韦编三绝?”

“都是好曲子”阿宁微微一笑,眼底是广言不曾见过的温暖:“但我更喜欢《春风》,和《平沙落雁》……”

也只有此刻,广言才看到了属于阿宁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觉着她是个有心的活着的人。她以前的轻佻,冷冽,肃绝虽说和她给人的气质相得益彰,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过了她真心笑过的样子,才幡然醒悟,原来她以前的样子是空洞的没有心的,如同一具笑着的行尸走肉。

广言手指低抬之间,一首平沙落雁缓缓流出,阿宁转过身去,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以及那邈邈的洞庭水,慢慢闭上眼睛。

一曲终了,阿宁只是淡淡道了声谢,风抚着她的脸庞以及她有些发红的眼眶:“这个礼物我收下了!”

广言站过来,取出一块精致的佩玉:“那曲子并不是我想送给你的礼物,这个才是……”

阿宁接过,细细端详着上面的复杂的纹路以及用小篆刻上的“言”字,目光里看不清意图。

广言突然想起阿宁方才看着穆阳送过来那把扇子时阿宁的反应:“千万不要拿出去当了,这玉的品相没方才那玉扇值钱”

“没关系,我不嫌弃……”被看穿心思阿宁也不恼,反倒厚着脸加上这句。

广言严肃的看着阿宁的眼睛:“在我火岩门,见牌如见我……”

阿宁一愣,眼底的惊讶虽说没停留多久,但还是被广言捕捉到了:“你不怕我把你火岩门搬空了?”

“搬空就搬空吧!就当我给你送的生辰礼物了,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火岩门的财富么?”

阿宁有些不知所措,她想想还是开口:“其实你不必如此,我和你统共也没见过几次,你应该也清楚,我接近你不过是……”

“我知道!”广言打断她。

阿宁并没有将玉佩收下的意思,她知道这个玉佩的分量:“虽说我从你这儿拿到的已经够多了,但还是很想收下这玉佩,尽管我知道这很无耻,可我就是如此贪得无厌,相信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广言知道,阿宁这不过是想让他自己考虑清楚,其实说贪得无厌,天下谁又不是贪得无厌:“你处处说自己贪得无厌,此时却放着这么个大礼不收,倒也是稀奇……”广言带着笑问。

“也是……我要是不收岂不是很亏?”阿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如这样?玉佩你收回去,那三十万不用我还便可……”

“你这是在拒绝?”广言眉头一皱。

阿宁思忖再三,将玉佩收下:“不,我是在欲擒故纵……”

见阿宁收下玉佩,广言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他继续弹着琴,须臾之间,像是想起什么,问到:“听闻岳州商铺在联合挤兑你?”

“是!”阿宁淡淡一笑,全然没有一丝危机感。

也是,在这层层挤兑之中,阿宁不仅凭着自己的手段站稳了脚,还在他们的联合之中拿下了岳州所有商号快一半的经营权,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情况她怕是也早就有应对之策了!

“你把他们逼得这么紧,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广言提醒着。

“他们怎么能保证他们跳过去的就是墙?说不定是万丈深渊呢?”阿宁正色道。

这话,阿宁说得肆意枉然,莫名让人心头一惊。

回头之间,阿宁目光落在渐渐火红的地方。“那可是我客栈的方向?”

广言顺着望过去,好像还真是,看这样子,火光都映红了天空一角。

阿宁眼底闪过阴冷,朝着塔下奔去。

“你慢一点,不一定起火的就是你住的地方……”广言一边劝慰,一边追上前。

但阿宁还是不管不顾的朝前跑。广言飞身上去,揽着阿宁的腰,踏着风朝客栈奔去。

落下时原本好好的客栈此刻已经化为火海,阿宁拨开围观的人群,找着熟悉的面孔。

忙乱之间,阿宁感觉一角被轻轻一拽:“主子!”

阿宁赶忙回头,只见青悠脸上还有被烟熏的痕迹,衣服也凌乱残破。青悠旁边站的是同样狼狈的红药。

阿宁搜寻一圈,都没看见青远那单薄却又倔强的身影:“青远呢?”

“哥哥想起主子的东西还未带出来,冲进去给主子拿东西去了……”

“愚蠢……”阿宁皱着眉,狠狠骂了一句。

只是看着强忍着泪水,望着熊熊烈火的青悠,阿宁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衣袖下的手慢慢攥紧。

“轰隆……”一声,整个客栈在火光中坍塌,只有大梁还在燃着火苗,其他的都已变成黑炭。

青悠眼底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滚落下来,可任凭眼底再如何悲痛,硬是一声也没有喊。

这种情形,人要是还活着早就出来了,没出来的大概早已是化为灰烬。

人渐渐散了,阿宁拍了拍青悠的肩带着红药离去,留青悠一人对着这一地的灰烬。

阿宁知道,此时要求青悠跟她一样离去是不近人情的,可是她不会留下来陪青悠对着这一地的狼藉哀念。

如果青悠此时选择跟过来,以后阿宁会像重用青远一样重用青悠,但如果青悠选择继续留在这儿寄托她那些所谓的悲哀,以后阿宁或许会留青悠在萧宅,但永远不会视她如青远一般。

这就是阿宁,这才是阿宁那个早就没有是非仁念的魔鬼。

青悠擦干眼泪,深深望了一眼渐渐冷却的灰,义无反顾的跟上阿宁的步伐。

阿宁知道,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事能阻挡青悠,这才是阿宁满意的样子。

广言给她们重新找了一家客栈,屋中只剩下青悠之后,阿宁问:“为何还要跟来?”

青悠单膝抱拳跪下,语气坚决清冷,像极了青远的样子:“因为主子能给我们报仇,主子能带我远离以前被欺负的日子,那些日子,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

阿宁嘴角微微一动:“自己的仇要自己报才痛快……”她的声音像鬼魅一般,带着诱惑带着无情。

“是!”

阿宁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还有什么事么?”

青悠迟疑再三,望着阿宁的眼神里有恳求:“求主子教我!”

“教你什么?”阿宁反问。

“教我杀人的办法,教我自保的办法……”

阿宁有些意外的看着青悠:“既想学功夫,为何不回去求公子?”

青悠眼底不再是以前的柔弱:“公子的功夫虽好,但只适用于光明正大的比试,况且……”她停顿了一番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况且公子表面上是萧宅的主人,但其实,他是听命与您,您才是萧宅真正的做主之人……”

“你说这些不怕我杀了你?”阿宁一向可以将这种血腥的话说得云淡风轻。

“就算杀了我,我也想试试,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从跟在阿宁身边开始,青悠还是第一次以一个独立的人格在跟阿宁对话,青悠知道,以前不会有,以后不会再有了,不管成功与否。

“于我有何益处?”阿宁无情的反问。

“从今往后,我青悠这条命生为卿生,死为卿死!”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青悠坚定的回答:“青悠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受人欺负,不想再让哥哥保护,我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仰仗着别人的仁慈!”她怔怔的望着阿宁:“这是这些日子,主子教会我的!”

“好,我答应你!”

得到阿宁的首肯,青悠虔诚的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那是卫国有史以来最高的礼仪。

“客官,楼下有人自称是你的随从……”

阿宁眼底一丝喜悦闪过:“让他上来!”

来人是青远,他浑身上下都滴着水,衣服也被划破了好几个大口子。

但阿宁却没有阻止他行礼:“青远见过主子!”

阿宁微微瞥了一眼一旁的青悠,她眼底带着笑,看得出很高兴,但却依旧安静的站着。

“怎么回事?”

青远低着头,用最言简意赅的话回答:“我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发现有几个蒙面人鬼鬼祟祟的在主子的屋中翻查,将他们制服之后,想着他们可能会对主子有用,便没从正门出来,直接跳进了后面江中!”

阿宁自然知道青远的用意,从正面出来,那些人一定会被官府接管,到时候想问的都问不成了。

“那些人现在在哪?”

青远冷静的回答:“邱家乌衣巷的那处宅子里!”

“隔壁屋子里有换洗的衣物,赶紧将湿衣服换下,上些烧伤的药膏”阿宁看着青远身上沁出来的血迹:“刀伤药……自己去抓!”

青远其实远远的有看见阿宁的反应,她明明已经断定自己死了,可搬了新地方却还准备了自己的东西,遇上这么一个主子,死而无憾了,他想。

其实青远清楚自从自己答应跟着阿宁走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选对人了。

“主子,你们要去乌衣巷?”青远有些急:“我也想去!”

他知道阿宁此去一定会出手惩治那些人,青远只见过阿宁出过一次手,便是救下他的那一次,五米长鞭,红衣翩翩,出手却果断狠辣,这些日子,阿宁虽说教了他很多,但并未真正见过阿宁真正的手段。

阿宁看了看他身上的伤,青远怕阿宁不同意赶紧补上一句:“我的伤不碍事!”

“过去换衣服!”

青远知道阿宁同意了,语气也轻松了几分:“是!”

青远退下,阿宁才开口:“要你找的伺候红药姑娘的人可找好了?”

“是!”青悠回答:“已经安排妥当,不会再出事了!”

“好!跟我去乌衣巷……”

青远推开门,三个黑衣人被分开绑在柱子上,阿宁慢悠悠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慢慢掌起灯,灯光之下,阿宁从鞘中抽出一把匕首在手上把玩,跳动的烛光映在匕首的锋芒之上:“说吧!谁派你们来的!”她看都没看那些人。

“我家主子问你话呢!”青远见那些人不答,一把掐住其中一个的脖子,将他整个脑袋抵在柱子上,然后收紧掌心。

因为呼吸被扼住,那人脸上越来越红,但却慢慢露出笑,眼白慢慢翻出来,青远怕把人给掐死了,赶紧松手,谁知一松手,那人喘上气之后脸上的嘲笑越来越浓:“你就这点能耐?”

青远眉眼一沉,抬脚一脚踹在那人脸上,那人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血,可是疼痛过后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干嘛呢?”阿宁制止,听见阿宁的声音,青远赶紧收手,立到一旁。

说话之间,阿宁慢慢站起来,靠近那些人:“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厚道,这样人家会疼的!”

阿宁冷不丁冒出一句,但那人知道,手下都下手那么狠,阿宁这个做主子的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

但看着阿宁不过十六七的样子,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手段,那人这么给自己打气,但心里还是莫名犯怵。

“你知道伤在哪儿最不痛么?”阿宁还在靠近,但话却是对青远说的。

“属下不知!”

阿宁站到那人跟前,却不再继续和青远说,反倒看着被绑的那人,提起手中的匕首在那人脸上比划:“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什么游戏?”那人声音有些打颤。

“移花接木……”阿宁想想,目光落在另一人身上:“只有你一人陪我,不好玩,不如再加一人……”阿宁的语气,并不是问句,她慢慢抬起手,指向看着的另一人:“你陪我们一起玩……”

“不过在游戏开始之前,我要做些准备!”阿宁左看看,右看看,找了三块集满灰尘的破布,堵住三人的嘴。

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得笑起来,郑重宣布:“好了……游戏开始!”

阿宁站到其中一人跟前,拿下那人堵住嘴的布,噙着笑对着那人问:“为何要烧死我!”

阿宁问完开始数数:“一……二……三……”那人没答。

只见阿宁没有丝毫迟疑的堵上那人的嘴,手起刀落,那人一根指头落了下来,血顺着没了的指尖滴落下来。

一旁的青远眉头狠狠一皱,青悠一个踉跄。阿宁感觉到他们兄妹的异常,微微回头:“看不了的可以出去……”但二人却没有人挪步。

“很好,让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么?”阿宁从进来就没叫他们兄妹的名字。

青悠上前,递上一把长长的火钳。阿宁接过去,将那只断指夹起来,放到一旁,点点头:“嗯!有了一根手指了!”

“游戏继续……”她移到另一个人跟前:“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迟疑再三,看向一旁的人,被看那人摇头示意,被询问那人知道不能说,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阿宁的动作。

但阿宁对于他们的闭口不言似乎很开心,轻快的笑了两声,然后提起手中匕首,贴近:“你的眼皮很好看哎!”语调如跳动的精灵。

然后只听沉沉一声闷哼,那人整个眼皮被割下来,血顺着伤口融入裸露的眼球之中。

阿宁又将目光移向另一人,阿宁每靠近一步,他身子颤抖得更厉害,阿宁用安慰的口吻对那人说:“现在换你了!”

“是谁将我的行踪告诉你们的?”阿宁一拿下那人口中的布条,那人狠狠一咬,企图自尽,只是整个脸却被阿宁狠狠扣住,根本够不着舌头。

“刚才不是嘲笑我手段不够好么现在就要自尽?怎么那么心口不一呢?”阿宁狠狠堵上他的嘴:“既然如此,这颗心就送给地上那个人吧!”

……青远看着满屋的狼藉,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开口:“主子,这样下去他们会死的!”

“死就死吧……”阿宁满不在乎的开口。

“可是我们想知道的还未问出来!”

阿宁轻轻一笑,望着那几人:“还真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想想也只有岳州那位有这么大的手笔了!”

她看着那些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故意顿了顿:“指使你们的是邱平吧!”说完阿宁双手一摊:“看,你们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刚才还想着给你们一条生路来着,可你们不要……既然如此,我们继续喽!”

说着阿宁瞟了一眼地上:“这个新人差的地方还多着呢?”她的目光突然落到一直没被拉进来参与的第三人身上:“不如你给它捐献个头?我看你的头最适合!”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阿宁皱皱眉,有些为难:“可是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身上好像没什么我想知道的!”

“我们是巨鲸帮三堂的,前不久邱平来找我们帮主,出五千两要你的性命!”那人怕阿宁反悔,一口气说完。

“原来不是邱平的家甲,那这么护着人家干嘛?”阿宁摇摇头,走向颤抖的被她折磨得面目全非的人:“想不想死得干脆一点?”

那人点点头。

“过来……”

听到阿宁这么一喊,青悠和青远不知阿宁叫的是谁,就都走了过去,只见阿宁抬起左手,扣住那人的脖子,然后手腕一动“咔擦”一声,那人颈骨直接被拧断。

“这种力道如今你们还做不到,可以换种方法……”阿宁右手握住匕首,轻轻一挥,方才被割下眼皮的人喉管处出现一条一寸的口子。

“喉咙是人身上最柔软的部位,不需要多大力气,只需找准位置便可,如果拿捏不好力道,可以下手重一些,必死无疑!”阿宁抓起青悠的手,将匕首放到青悠手中:“你去试试!”

回来的路上,青悠和青远一直远远跟着阿宁,一句话也没敢说,他们似乎一闭眼便会想起方才的场景,他们没料到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下手竟然邪到这个程度,狠到这个程度。

“怎么?觉得我做错了?”阿宁声音不似方才的灵动跳跃,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我一直都说,我不是什么好人!”

“不!主子没错!”青悠反驳。“如果不是他们要置我们于死地,主子不会下手那么狠!一切不过他们咎由自取!”

青远一愣,方才还在顾忌青悠在,有些话不想当着青悠的面说,但如今,青悠已经明白了,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青远冷冷一笑:“以前我们兄妹的性命在那些被称作好人的人眼里还不如蝼蚁,是主子救了我们,让我们像人一样活着!的我们来说,你就是好人,就算你是所有人的坏人,你也是我们的好人!”

“我救你们不过是另有所图!”阿宁淡淡一笑。

“我们不过两条贱命,这样的人命,主子随随便便找都有比我们好的!主子能图谋我们什么?”青远壮着胆子说完:“主子之所以救我们是觉得我们像曾经的自己是吗?那个被人踩在脚下,不肯屈服却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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