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清晨，东面厢房传来大叫。

唐素先行睁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自己贴着床往床下滑，努力不吵醒皖绾。

没想到，皖绾早就醒了，伸了个懒腰，转身问：

“看来昨晚的计划成功了，要不要我陪你？”

“不了，你出现，会显得怪异。”

“行吧，你去。”

重新盖上被子躺下，皖绾闭上眼，悄悄听唐素的脚步声。

唐素急匆匆的跑出去，跑到门口，忽然想起皖绾还在睡觉，转身轻手轻脚的关门，使用踏空之法，凌空飞行，赶去朝暮房间。

里面一片混乱，月娘见来的不是皖绾，而是唐素，有些诧异，说：“绾娘子不是说，今日她来吗？”

“绾绾有点不舒服，让我先来看看。”

唐素与月娘并不交好，虽然同住一个楼里，但月娘对唐素并没有那种忠诚，只有尊敬。

“绾娘子昨日交代，今天不能让太师带走朝暮，也不能让今天的事传出去。”

“明白。”

唐素装作惊恐，靠近内室，用扇子遮眼，仿佛看到了不好的事情。

“哎呀呀，太师，你糊涂啊！”

“五王爷，臣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这间房里。”太师也很迷糊，特别是醉了酒，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

“月娘，把门关上，守住口风，不得泄露，如有人来问，就说朝暮脸上长了一块大瘤子，需要静养。”

“姑爷，这样一说，朝暮的人气不就没了。”

“人气重要还是名誉重要？”

“自然是名誉，奴下去吩咐。”

月娘颤颤退下，唐素甩甩扇子，叹气道：

“太师快把衣服穿上，免得让人抓住把柄。”

背手在圆凳上坐下。

“是，是。”太师急匆匆的穿上衣服，整理好着装，跑到唐素面前跪地求饶：“五王爷，臣一时糊涂，望五王爷海涵。”

此乃对抗谢家的重要时刻，他居然犯了这样的错误，实在是不应该。

“唉，不要多言，你自行离去，别再来月满楼了。”

“可朝暮姑娘这里？”

“朝暮的事，我会和绾绾解释，你快走吧，别让绾绾发现，提剑杀你。”

“是，是，谢过五王爷。”

太师捡起地上的发带往外跑，一个打滑，鞋差点跑丢一只。

回来的月娘恰巧见到这一幕，躲入一根柱子后面，绕道去了皖绾房间。

算好时间进去，替皖绾梳妆打扮，留两条龙须在前，后面用簪子插上，绕起一个小高揪。

顺道把今早看见的那一幕，当作笑谈，说与皖绾听。

皖绾听后，露出浅笑，选了一只翡翠步摇插入发髻，再轻施粉黛，描眉画鬓，涂胭脂。

“今天的胭脂要用哪一个？”

“姑爷送的。”

计划成功，可是一个好消息。

点点红胭脂，抹上嘴，皖绾白皙的小脸立刻添了一丝媚态与红润。

刘海轻轻盖住坠仙印记，皖绾回首，月娘懂得皖绾的意思，夸赞：

“很美，绾娘子不施粉黛，乃天姿国色，一施粉黛，说是鬼魅妖灵，都不为过。”

“为什么不说我像仙？”

“绾娘子不是仙。”

“我为何不是仙？”

“不知，奴只觉得，绾娘子更像是个魔。”

“哈哈，走吧。”

皖绾挥一挥大袖，心情大好，踏步出去。

月娘擦擦额头上的汗，后背发凉。

还好没有答错，躲过了绾娘子的审查。

“唐素，如何？”

“一切顺利。”

朝暮配合的很妙。

“虎符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打晕顾辞身边的贴身侍卫，将虎符藏于他身上，再去索取。”他人便会以为是顾辞不愿放权，故意戏耍他们。

“你看着办吧，但不要随便处置顾辞。”

“嗯，顾辞得民心，我们不能得罪，还得捧着，显现出我们的大度豁达。”

“唉，身居高位，身不由己，唐素，你真的决定了？”

“嗯，我想送你一个天下。”

“你这话可别乱说，此时三国围城，多少人盯着说这话的人，你还需要他们的支持，别让人走漏风声，惹出祸端……”

伴随皖绾的唠叨，月满楼开门了，皖绾下楼，出门吃早餐，顺便看看谢丞相今日又会如何。

是强行夺虎符，还是继续威逼利诱。

“滋溜”一下吸入一口面，如看大戏一般看着宫墙上的谢丞相耍猴。

“这谢丞相想要做什么？准备天天在宫墙上面唱大戏吗？”

“我看是拿不到虎符打算用其他办法了。”

“这软招用的真不怎么样，俗。”

“兄台认为该如何？”

“自然是改变策略，扶六皇子上位，先拿到虎符，再以清君侧……”

皖绾压了压唐素的手，暗示他不要再说了，向其他人抱歉：

“各位，祸从口出，还是慎言慎行。”

几人没趣的散开。

皖绾敲敲唐素的头，说：

“你别这样，他是你弟弟。”

残害兄弟这种事，最好别做。

否则大家都会记得，你杀了你的亲弟弟。

是个谋杀忠臣的昏君。

这位没登上，先坐了昏君的名头，谁能服你？

“你又维护他。”

“我什么时候维护过他？”

她分明是在维护他，他到底懂不懂？

“刚刚。”

“你和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皖绾的语气涌上怒火，小脸气的通红。

“没有没有，夫人饶命，咱们先看看他怎么说。”

“哼。”

皖绾把视线转移到宫墙上的谢丞相，谢丞相今天少言少语，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带着顾辞出来溜达了一圈，然后回去。

“今天怎么没有昨日精彩了？”

“是不是收到了什么密报，在防备我们。”

“别自己吓自己，我们跟上去瞧瞧。”

化作两道光，二人一起追上，发现谢丞相没有带顾辞回府，而是去了六皇子府。

“有猫腻。”

皖绾开口，悄悄跟着几人回府，顾辞带谢丞相去了放虎符的地方，坐在凳子上等他打开。

里面的确是虎符，画得虎符，一只带有老虎的符咒。

谢丞相凝重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皖绾捂住嘴，埋在唐素怀里偷笑。

这就是“虎符”，这人太坏了！

敲敲唐素的胸口，唐素浑然不知，摇头说：

“可能是黑羽干的，黑羽。”

半空中落下一个人，就是黑羽，半蹲在地上回禀：“上次主子说放一块玉佩进去，黑羽觉得便宜那些人了，就把玉佩改成了属下画的画。。”

“挺可爱的。”

靠着魔眼，皖绾一个凝神，看清上面的画，虎头虎脑的老虎，挺可爱的。

“夫人如果喜欢，黑羽可以画上一副送与夫人。”

“行啊，我正想要一副。”

“黑羽立马去画。”黑羽闪了，唐素陪皖绾观察下面的变化。

得知不是虎符，谢丞相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揪住顾辞的衣襟问：“虎符呢？虎符呢？”

“你问我，我问谁？”

他可被关着，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放的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

“相爷，你一日不回，看起来又像是一去不复返，谁还会傻乎乎的留在府内等死？你没看见，我府上都空了吗？指不定是那个不懂事的丫鬟，小厮带走了虎符，相爷，你还是自认倒霉吧！”

“顾辞，今天找不到虎符，老夫就杀了你。”

“杀呗，反正我死在王府也算回家了。”

“你。”

对于如此无赖，相爷无话可说，转动手指上的玉扳指，思考虎符去向。

最为有可能的，便是顾辞的三个贴身侍卫郦介，嵇草，翼北。

“来人，通缉翼北，嵇草，郦介。”

“谢丞相，你就别白费力气了，那仨都是我从黑市买来的，没有身份背景，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

“六王爷不必担心，老夫自有办法，带走。”

顾辞重新被押回天牢，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闹得谢丞相恨不得杀了他，但他依旧是皇子，没人敢动他，只能忍耐，等到最后爆发。

唐素派太师去收留郦介，嵇草，翼北，保护他们的安全。

三人在住在太师府时，翼北发现自己怀里居然有虎符，脸色大变，记不起是何时放在胸口的，回屋同二人商量以后，把虎符交给了太师。

太师面上感谢，表示理解，谁都可能忘记一些东西。

心里疑惑满满，怀疑顾辞怀有私心，往老臣中一传播，老臣们对顾辞的印象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唐素，这虎符真的有那么大功效吗？”

“自然，我还想要秦家手上那块。”

“我有办法。”附在唐素耳边耳语几句，唐素眼前一亮，认为可行。

皖绾招手，几个妓子上来，她们皆衣着暴露，是卖身的女子，唐素默默回头，不敢看。

抬起她们的脸检查一番：“我要你们侍候一位贵人，该怎么侍候，一会儿月娘教你们，明白吗？”

“是。”月娘带几人下去调教，皖绾思考如何诱燕皇出宫。

宫廷守卫繁多，谢家又派了人，怕是不容易接触。

“我听说燕皇身边有个李公公。”

“对啊！”经由唐素一提，皖绾想起来了，“我们可以利用李公公，与燕皇取得联系，再想方设法诱他出宫。”

“出了宫，他就是我们的盘中餐了。”

唐素揽住皖绾发出低低的笑声，皖绾眼睛亮亮的望着外面，计划以后。

调教接近尾声，谢丞相那边也不耐烦了，要对顾辞用刑。

顾辞发出求救，唐素写信回复，会尽快转移注意力。

皖绾联系了余嬷嬷，通过她和李公公接上了线，塞了李公公六百两银子与一纸承诺，李公公立刻为皖绾搭桥引线。

“皇上，奴婢见你近日辛苦了，听说城内开了一家月满楼，里面美人众多，皆是上品，皇上要不要去放松放松？”

“美人？能有多美？”

“皇上可还记得月竹姑娘，便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

“唉，休要提月竹，那么美人竟让别人先行享用，玷污，实乃朕之遗憾。”

“即是遗憾，便要满足，皇上不如前往月满楼，吐尽遗憾？”

“有道理，今夜便出宫看看。”

为了让谢丞相疏于防范，唐素刻意让几个老臣找了谢家的把柄，如果爆出来又是一场犯百姓众怒的决定。

谢家忙着这边，便忘了燕皇。

燕皇出宫去了月满楼，唐素觉得燕皇此时已顾不上什么人伦，便制止皖绾前去接待，自己一人带上月娘前去接待。

“黄爷。”唐素先拱手，恭顺的请燕皇进门。

燕皇进门第一眼，就被早早准备好的四名女子吸引了目光，迫不及待的过去一探究竟。

“皇上，咱家可给五皇子带来了，这约定，五皇子一定要遵守。”

“公公放心，待我登位，便是公公衣锦还乡之日。”

“多谢五王爷。”

李公公跟上燕皇，唐素露出诡异的笑容，招手吩咐黑羽：“事成之后，杀了他。”

绝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一个威胁。

燕皇游走在四个美人中，四个美人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风格，围着燕皇转了一圈，燕皇的神都快丢了。

“皇上，这是小民特意为皇上准备的，美人四名。”

“你叫什么？”

“唐素。”

“嗯，朕要给你封官加爵。”

“皇上，你糊涂了，这是你和俪妃娘娘的五皇子，以前是养在宫外的，你不记得了吗？”

“嗯？朕有五皇子吗？”

燕皇最近神智不清，已记不得许多事，全靠李公公提醒，李公公说什么，他顶多疑惑，最后还是按李公公的说法说：

“朕老了，这记性都不好了，素儿乃是朕的五皇子，养在宫外，几年不见，倒是越长越精神了。”

“父皇，儿子知道父皇辛苦，为国为民操劳了一辈子，这晚年，就是想要休息休息，把以往的压力释放出来。”

这话是皖绾教的，听进了燕皇心里，燕皇欣慰的拍拍唐素，“朕几个儿子，没想到还是在外的儿子最懂我。”

“父皇请。”

挥手让几个妓子上前，围着燕皇往花船上走。

唐素又请让月娘带公公去玩一些不同的东西，自己上顶楼，同皖绾坐在楼上，注视花船。

“待这花船平静了，我们再放一把迷药，给燕皇把脉，探探他有没有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