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永安巷,走在长安大街,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往来不绝。
遛弯提着鸟笼的老者、逛街的小姐丫头、贩卖的各国商贩以至欺三呵四街中霸王们。
谢婉一行不时招致行人眼光。
无它,一个半大的少年牵着一匹乌漆光亮的大黑马,身边并一个豆蔻小娘子,还有一个同样不大的丫头。
这组合,当真少见!
哪家的夫人能够放心自家小儿女这般出行?
啧、啧!少年英俊挺拔,不大的年纪倒有种轩昂的架势。小娘子更是绝了!
出尘的气质,眼角一颗微微的朱砂痣平添几分妩媚。可以预见长大后必会是一美妙佳人。
身后的丫头瞧着也甚是温柔可人。
这么放心大胆的出街,就不怕被人贩子拐了去?
看来一定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趁当家夫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嗯!以后自家的熊孩子一定得看牢了。虽不如这两位生得漂亮招人贩子喜欢,但也总归是爹疼娘宠的宝贝不是。
谢婉看着路人投来的神色,好奇中带着隐隐担忧。
这人什么神情,就像自家熊孩子被偷了似的。
她可不是偷跑出来的啊!咱是娘亲亲口同意过的乖孩子!
再说皇后都当过几年的人了,怕被偷?
身边这挺拔的少年就更不怕了,这小子可是个校尉,合该是人贩子怕他吧。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眼睛都直了。”陆放问道。
“没什么,看行人呢。”
“噢。要逛逛铺子吗?”小娘子们都喜欢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前的谢婉也不另外。
“不必了。直接去白马寺好了。”她更喜欢沿着一个目标前进。
既然说要骑马,那就直接去白马寺骑马,专心致志,中间别想着其他插曲。
这是前世遗留下来的习惯。
“好。”虽不知谢婉为什么突然不爱逛铺子了,但陆放还是直接依她。
或许是对自己的宝马更感兴趣吧!
对吧,大黑?
陆放顺着黑马的毛发,轻轻拍了拍马身。
大黑马似乎可通晓人意,抬头高兴的啼叫了两声以示赞同。
二人正向前走着,远处小香突然步履匆忙闯进谢婉视线。
这个时间,不应在阁中忙碌吗?承娘怎会派她出来?
莫非,是出了何事?
谢婉思索一二,派珍珠过去叫住小香。
“小香,姑娘在那边找你。”
小香看到谢婉,立马跟着珍珠向谢婉走来。
见姑娘身边还有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公子,便贴到姑娘身侧,对着姑娘耳朵说道:“姑娘,阁中有人闹事,已被掌柜拿住,等姑娘裁决。”
三言两语说清前因后果。
“好,我知道了。走吧,去看看。”
“怎么了?”陆放问道。
“生意出了些问题,需要去看看。要一起吗?”
谢婉自不会瞒着他自己做生意的事,虽说年纪小了点,但官家娘子们做生意也很正常。
“在哪?同去。”
“就在前边的双桂巷里。”
陆放揉揉黑马脑袋。“嘿,伙计。今天恐怕你家小姐不能带你出去玩了。”
黑马打了个喷嚏,一副既不情愿的抖了抖鬃毛,跟陆放向前走去。
来到承娘阁门口,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的行人还未散去。
方才一个大个子壮汉在承娘阁试用香膏,刚涂上一会手上便冒出零零星星的红疹,在粗黑的手上瞧着甚是丑陋。
大叫“来人啊,承娘阁假货害人啦!黑心的商家,居然害老子。”
听说承娘阁居然有假货,大伙迅速围了过来。
天啊!咱刚花大价钱买了承娘阁里的东西,美滋滋地拿回去用了还没两天。假货?不会毁容吧?
不少妇人姑娘聚精会神想要听个究竟。
承娘一直留意着汉子,见汉子眼珠‘滴溜’一转。糟了!这人要闹事。
急忙上前,欲要阻拦他。可还是慢了一步,汉子已然举着罐子喊了出来。
那人嗓门又大,一嗓子喊出去,半条巷子的人都聚了过来。
“来人,捉住他。”
仆丁用绳子将汉子牢牢捆住,等待掌柜发话。
曹三大叫:“救命呀!承娘阁被发现卖假货不成,要杀人了!”
“颠倒黑白?给我堵住他的嘴!”
承娘也是第一次遇到来闹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吩咐道。
人群中一个男人见状,“凭什么堵人家的嘴?莫不是真要杀人了事?要是真有冤屈,只管辩道,好叫大伙也都来评评理不是?”
“是啊!”另一个男人也跟着起哄。
“非主非官,区区一户商家有什么权力捆了人家。啧啧!卖假货不成还仗势欺人,当咱们都瞎了不成?”
俨然是刚刚曹三带领的三人之一。
众人听着有理,也纷纷出声。“对。叫咱们大家伙儿也都听听···对、对···放了他···”
承娘见势不妙,挥挥手叫拿着布条堵嘴的仆从停手。
谁人没东西能瞬间引来这阵仗?这明显是有人算计。
看向人群,来回领势的无非也就是···一、二、三!
呵!三人成虎。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坏了我承娘阁的名誉?笑话!
只不过幕后主使是谁?她必须查出来!
暗暗冲小香招手,“小香,马上去禀告小姐。”
“是,掌柜。”小香领命退到后门出去。
曹三见事成,心中得意,就没咱办不成的事!这赏钱他是领定了!
接着喊道:“大家看看,就是那罐子。某刚刚沾了些许便起了满手疹子。”
“这无良商家居然还说咱是颠倒黑白,某招谁惹谁了啊?没天理啊···没天理!”
同伴也跟道:“就是,谁是谁非,不如叫行正张老板去评评理去。”
从商也有从商的规矩,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业头目,称之行正。这个张老板便是胭脂水粉一行的行正,亦是如意轩的当家掌柜。
“若说你这不是假货,那方子呢?方子拿出来,明眼人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
哼!好啊,醉翁之意不在酒。
诬陷还没完,原来这伙人真正看中的是东家研发出来的方子。
张老板?怕是与这伙人脱不了干系!
“你想让行正来判?”
一声清脆女声传来,声如泉水,如同涓涓细流,不霸道、不娇媚、亦不柔弱,却格外悦耳动听。
众人看去,见是一豆蔻妙龄的小娘子。
长得可真是水灵。谁家的孩子?这小娘子来干什么?
陆放将大黑拴在门口的石柱上,也跟着谢婉进去。
曹三见不过是一小娘子,卸了一口气。切!老子还当是谁呢?你一女娃子不好好在家学绣花,跑这凑什么热闹。
“是啊,这承娘阁卖假货,自然是要行正来看。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张老板做了多少年胭脂,这里头有什么猫腻,他是最懂的。”
“由他来判,某心服口服!大伙,咱们走,就叫张老板来看看。叫这良心被狗吃的没戏唱,别再害咱们这些百姓。”
“慢着!”谢婉打断。
“的确,行有行规,香膏的品质行正自是断出来。可你的手既然有损,又上升到害人问题,承娘阁的货物每日不知有多少人购买,上至官家贵族,下到平民百姓。”
“若是有问题那便是谋害百姓的的大罪!需要由国家律法裁决。区区一个行正怎能主持这等事端?该交由京兆尹亲判!”
砰!京兆尹三字犹如重石落在人们心口。
老天!那可是京兆尹啊!闲事哪能审理?一般交到京兆尹手中的案子可都是重罪!若判无罪,原告可是要连坐的!
这能上升到大案?
瞧穿着,这女娃怕是个官家小娘子吧。
汉子手上长疹子这等事人家京兆尹大人能管?
叫行正看看?既然有人想闹,那谢婉索性就闹个大的。
不是想砸了承娘阁牌子吗?好啊!便去公堂之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