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敌国来犯,七皇子赵允德主动请缨,皇帝大喜,特恩准他代驾征讨,赐封为战王,即刻出征,以宣国威。
出征前夜,战王拜访平王府,二人在桃花院内的无妄亭对酌。
平王抚一曲离殇,赠之。
音止,他微微起身,回到座位上。
“三哥,这是弟弟听过最好的曲子。”
“你即将远征,沙场刀剑无眼,你一定要保重。”
“嗯,三哥不必担心,我自幼习武,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次出征,定要建功立业,耀我国威。”
“我信你。”
“三哥,这酒虽是佳酿,但你身体欠安,还是少饮。”
“嗯……,我也就这一杯,其余的,你随意,只要别误了明日启程。”
“是,三哥。”
兄弟二人叙起旧,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战王担心平王身体吃不消,便要告辞,平王取下贴身玉佩,赠予弟弟,愿保佑他平安归来。
“三哥,这个使不得,此玉佩乃启王的遗物,我万万不能接受。”
“七弟,这东西护佑我,是浪费了,你拿着,也让我安心。”
允德红着眼,接过玉佩,行礼之后,才离开平王府,潜回皇宫休息。
翌日,皇帝为三军践行,战王一身戎装,威风凛凛,跟随将军们带五万兵马,离开了齐州城。
平王在城门等候,目送弟弟离开,才安心回府歇息。
十日后,贤王对外宣称纳妾,在府里设宴,大家也都惊讶不已,向来注重名声的贤王,居然未婚纳妾,得知是烟月楼的梦兮,倒是心生羡慕。
贤王府,
虽是纳妾设宴,但贤王门口的宾客络绎不绝,一则想要巴结王爷,二来想一睹梦兮的芳容,苏丞相很生气,也就没去赴宴。
平王受邀,也前来祝贺,看到这些前来的人,非富即贵,心里也知晓五弟已经开始拉拢势力。
梦兮盛装出席,虽是妾,但贤王还是用轿子,从大门入府的,又设晚宴邀请众人,因此惹得保守派的不满,直言他罔顾礼法。
她含羞带笑,向夫君行礼,贤王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心里暗自不舍,但为了大局为重,还是狠下心来,让她挽着自己的手,去敬三哥酒。
“三哥,今日虽不是弟弟的婚宴,但也是贤王府的大喜,还望哥哥不要介意,喝下这杯酒。”
“五弟,客气了,你能娶到自己喜欢的人,无论身份尊卑,哥哥也会喝你这杯酒。”
“谢三哥。”
平王接下他的酒,一饮而尽。
来贤王府的路上,车轮磨损严重,无法继续前行,平王只好下车步行,阿木前去修理马车。
所以平王一人在这里,也是觉得无聊,原本觉得纳妾,没必要过来,可贤王在信中说,此女是他心怡之人,诚望兄长来之,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一阵头晕,想到很少来贤王府,也不熟悉路,只好唤来一名小厮,让他扶自己去府里的客房休息片刻。
平王眼前模糊起来,根本不知道这小厮,带他去了梦兮的房间,推门送他进去躺下。
恍惚间,他感觉到有人压着自己,一阵酥软之感。
昏暗的房间内,梦兮看着身下迷糊的男子,抚摸着他健硕的身体,平王虽不及贤王俊美,但也是个相貌端正的男人,看着也让人欢喜。
她俯身,吻向他的薄唇,微凉的感觉席卷而来,没想到他的身子骨如此冰凉,听闻他染了病,也不知……。正当她犹豫的时候,男子翻身将她压住,微睁着眼睛,瞧她一脸娇羞的模样,心里一阵酥麻。
“玥儿……,我虽爱你,但……不能。”
“你……喜欢我?”
“当然,你不知道,我为了你,做了什么事。但我不想你知道,我……不能。”
“……”原来他是爱而不得,才会把人拒之门外。
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是贤王来了。
于是一把抱住他,吻起来。
门被打开了,
贤王震怒之,将他从梦兮身上拉开,后面跟来的人们,也是惊讶,这平王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被水泼醒的平王,看见自己衣衫不整,屋内的梦兮捂着脸哭泣,面前的五弟一脸怨气,外面的人们交头接耳,他蹙眉不悦,没想到自己这般谨慎,还是得罪了他。
“贱妇,本王待你真心,不顾玥儿的反对,也要先让入门,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王……爷,奴也不知为何是平王。”
他走上前,准备踹梦兮一脚,平王出言阻止。
“三哥,你我是同胞兄弟,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平王不想搭理他,阿木到王府,听闻后院出事,赶来见到此状,压抑着怒火,拿着披风,从围观的人群,走进屋内。
“爷,可有哪里伤着?”他扶起王爷。
“没事。”他冷傲地扫视外面的人,吓得他们低头不语,顿时鸦鹊无声。
平王扶着梦兮站起来,用披风为她掩好,然后扶着她,言语冰冷道:“阿木,回府。”
“是王爷。”
阿木为王爷和梦兮开路,带着他们离开贤王府,贤王暗自高兴,他的计谋得逞了。
上马车,梦兮抬眸看他,直觉告诉她,平王很生气,所以没有开口说话。
允希知道这是贤王的计谋,偏偏自己中了计,可惜了这女子,瞎眼看上五弟,被他如此利用。
“贤王府,你是回不去了,若是不嫌弃,就去平王府吧。”他缓缓说道。
“王爷……,是奴的错,没有看清楚,就……。”
“怪不得你,这件事就算了,他奈何不了我。”
“……嗯。”
“有句话,还是与你说明白,本王之所以让你入府,也是怕你遭人话柄,府里的事,素来交给阿木打理,有什么需要的,你去找他一人,不必寻本王。”
“是王爷,奴明白。”
“嗯……。”
“王爷,奴有一件事,不知是否该说。”
“说。”
“奴虽入贤王府,但东西还未搬进去,明日得去一趟烟月楼,收拾细软。”
“好,明日让家仆送你便是。”
“谢王爷。”
至此,二人不再说话,平王闭目调整气息。
回到府内,平王赐她偏远的梅院,让阿木派几个得力的丫环,明日就去伺候她,自己则回桃花院歇息去了。
平王心里很不开心,这五弟的秉性难移,哪怕他病症难治,也视自己为眼中钉,惹出这样的乱子,以后王府怕是不安宁了。
翌日,贤王府的丑闻,传遍大街小巷,皆是抨击平王,说他夺人爱妾,实属卑鄙无耻之人。皇帝见他近日,精神抖擞,像是好了点,就打算让平王涉足政务,现在也只能打消念头。
婉玥得知这消息,对贤王恨之不已,没想到他竟然把梦兮塞给希哥哥,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心里很不踏实,也担心希哥哥真会喜欢上梦兮。
于是,趁着有空,就去拜访了平王府。
平王在前院招待她,让阿木吩咐下面的人,备置好一些糕点,还有玥儿最喜欢的玫瑰花茶。
“这是父皇,前日派人送来的,我也不爱喝,苏小姐回府的时候,不如都带走。”
“多谢王爷。”
“不知苏小姐,今日来府上,可有什么事?”
“王爷,我近日研究了医书,发现针灸,或许对你的病症有用,所以想来试试。”
“苏小姐,你把我家爷当成什么了?拿着他来做试验,我第一个就不答应。”阿木不高兴地说道。
“阿木,不得无礼。”
“是……王爷。”
“苏小姐,他这人说话直,还望你不要与他见怪。”
“王爷,可是昨儿纳妾,今日就与我这般生疏了?婉玥还真是觉着心寒。”
“……昨夜的事,不过是个误会。”允希看出她有些醋意,暗自欣喜,于是顺了她的意,赞同试一试针灸之术。
二人起身去了桃花院,阿木在门外守着,看到房内挂着的山河图,她眼含笑意,点燃蜡烛,为银针消毒。
平王褪下外衫,半身赤裸。婉玥红着脸,为他扎针,疏通血脉。之后,又开了药性温和的方子,阿木不放心府里人,于是亲自去药房抓药。
在王府,用过午膳,她便告辞离开,正巧错过了回来的梦兮。
“可用过膳了?”
“谢王爷关心,奴已经用膳了。”
“嗯……,府里的事,有什么不懂的,待阿木回来,你去竹院寻他。”
“是王爷。”
“咳咳……咳……。”
梦兮上前扶着他,关心道:“王爷,可需要请郎中?”
“不必,是老毛病。”他推来她的手,然后走了。
一晃,半年过去了。
平王府的事,还是被人拿来闲谈,但苏婉玥通过被辞退的王管家,知道了苏婉琴与贤王的秘密居室,心里暗自欣喜,暗自筹划了许久。
她十七岁的生辰将至,皇后召她入宫,已经言明等她的守孝一过,立即举行婚礼,她也就不得不提前计划。
这段时间,婉玥忙于处理退婚,很少前去平王府,这日倒是平王差人来信,邀她去府内赏画。
梦兮入府半年有余,虽是个妾室,二人也尚未同房,但平王还是下令,她的吃穿用度,皆与侧妃同等。
她是个温柔贤淑的人,体恤府里的奴仆们,受到大家的尊敬,所以没谁敢说她的闲话,尊称为夫人。
阿木,毕竟是个男子,在许多事上,处理得不周到,于是梦兮就帮衬他,打点琐碎的事务,平王则是独居桃花院,除了阿木之外,没人敢去打扰他。
婉玥踏入平王府内,见到一个熟人,那就是司马墨文,她前世,与他算是有交情的,二人兴趣相投,所以结为好友,时常去他司马府作客,其妻王氏温顺贤惠,也与之投缘,直到二人离开赵国,前去游历,才断了联系。
“苏小姐,这是前司马太傅家的大公子,昨日才孟州回来任职,本王就邀他一同赏画。”
“苏小姐,幸会。”司马墨文行礼。
“司马公子,幸会。”
“……阿木,人到齐了,就让夫人把画拿出来吧。”
“是王爷。”
阿木退下,去请梦夫人。
梦兮进屋,看到婉玥,仔细打量一番,王爷的品味还不错,这女子出落得水灵灵的。
“司马公子,苏小姐,这幅画,是梦夫人的藏品,本王前日见她整理院内,才才得以见识,赵国第一画师的花鸟图,所以特此邀二位。”
“多谢王爷。”二人不约而同道。
平王微微含笑,梦兮退下,前去厨房吩咐家仆准备晚膳。
婉玥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希哥哥的用意,所以并未留下用膳,气呼呼地走了。
晚膳过后,司马墨文行礼离开,平王心想玥儿可能是生气了。
“王爷,奴瞧着苏小姐的心思,不在司马公子这里,为何你要执意而为?”
“……”
“就因为王爷的病吗?”她红着眼,低声问了一句。
“梦兮,本王是个将死之人。”他叹息道,“你入平王府,将来的命运也是个寡妇,但不用担心,本王会留一笔钱财,保你余生无忧。有空,你还是多出去走动,认识些新人,免得将来孤苦无依。”
“王爷……,梦兮不怕,能成平王府的人,是奴的福气。奴认为苏小姐也一定会这样想的。”
“好了,有的事,不如我们所见的,本王只想她一世无忧,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做。”
“……”
“王爷,该吃药了。”阿木端来汤药,这是浪子彦一个月前寄来的药方,说是没时间制药丸,就干脆喝汤药得了。
“好。”平王喝完药,就自己一个人离开。
“阿木,王爷的病,是如何得的?真的没有不能医治了吗?”
“梦夫人,府里,不该问的,还是别问,王爷信你,我可不信。”他没好气地警告,心里却是坚信,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的顾虑是多余,所以不曾接受王爷给自己铺的路。
“……”
梦兮知道,他这是护主心切,也没跟他计较,派人打听两年前,平王遭人刺杀,险些丧命,醒来之后,便一直是病怏怏的,听那些诊治的大夫说,王爷能活多久,恐怕都是个谜,她也能理解,王爷为何不愿接受苏小姐的心意,甘愿自己承受痛苦。
她心想或许是中了毒,舅舅却让她不要多事,只需听从贤王的吩咐,打探到值钱的消息,不让就白去平王府了。
来到这里,王爷对她虽是不冷不热,但也还算照顾,担心旁人瞧不起自己,刻意在大家面前,与她相敬如宾,所以梦兮也把王府当做自己的家,对于贤王的任务,不闻不顾,倒惹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