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忧跟着那人绕过几个残破的土坯房,进了一个小院子,看见从破败的房子里走出一人,同样穿着镇西军士兵的衣服,那脸……
她瞪大黝黑的眸子,那竟然是她曾经抓捕过的那个采花大盗!!
“小美人儿,好久不见了!”那人还是一脸猥琐,脸上虽是在笑,眼睛里却带着对唐无忧毫不掩饰的恨意,“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唐家的大小姐!早知道唐家有这种美人儿,老子应该先去光顾你们唐家才对!”
唐无忧心中冷笑,他们唐家可是人人习武,就凭他那点垃圾本事,进了唐家不被打死才怪。
“你挺行的啊,竟然当了宸王的女人,反正都是残花破柳了,过来伺候伺候老子啊!老子会的花样儿可多了!”男子一脸淫色,布满血丝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她包裹在披风中的身体。
她不会发声无法回骂,只那么冷冷的瞪着他,到底是习武之人,平日里顽皮俏丽的小脸一旦冷若冰霜,也能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魄。
那猥琐男子心生惧意,却壮着胆子啐了一口,辱骂道:“看什么看,早晚让你在我身下欲仙欲死!”
带路的镇西军士兵在一旁劝道:“爷,先办正事吧。”
“我知道!轮得着你说话吗?!”猥琐男子没好气地训斥道,又对唐无忧道:“明天晚上,还是在这儿,你把那块玉牌从宸王那儿拿来,老子把那老女人给你带来,咱们一手货一手人。哼,那老女人还想咬舌自尽,老子还要给她花大夫钱,真他妈不识抬举,还是小丫鬟的味道好……”
唐无忧终于无法按捺怒火,开始解开双手上缠着的绷带。虽然手腕还有些肿痛,但是揍个废物应该绰绰有余了。
“……明晚你把玉牌拿来,再好好伺候伺候老子,老子一开心,就把那个老女人……”猥琐的采花贼还没说完,却发现不远处的小美人儿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因纵欲过度而泛着青紫的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击!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踢在肚子上,疼的跪下,然后脸上的拳头就像雨点一般落下,直打得他脑子里砰啪作响,满眼黑白金星,直接被揍得跪在地上仰后倒去。
旁边带路的男子在唐无忧起步的瞬间就被一拳打晕了。没有人阻止,唐无忧发疯了一样的狂揍那张猥琐的脸!这些拳她是替小月打的,替她娘打的,替所有被他毁了一生的姑娘们打的!
她不知道打了多久才被人拉开,黝黑的眼里早已满是泪水。她好后悔啊!如果那时她在,小月就不会死!她娘就不会被这种垃圾侮辱而想咬舌自尽、生死未卜!为什么她要带着她们来湖城!为什么她当初要去接这个采花贼的单子!她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想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太不自量力了!太愚蠢了!她什么也做不到!
宸王将唐无忧抓至怀里,禁锢住她胡乱挣扎的手臂,将她紧紧抱着,任她的泪水湿透自己的衣襟。
旁边北苍带着的黑甲武卫们已经把被揍的胖了一倍的采花贼和他的同伙拎了起来,等待他们的是比挨揍更加恐怖百倍的刑讯逼供。
马车里,宸王拿着军医送来的药汁和绷带,重新给唐无忧包扎好双手。
他看着她低垂的小脸,皱了皱眉,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垂头丧气的像个傻子,不想救你娘了?”
唐无忧瞪大眼,是的,现在不是责备自己和沮丧的时候,她娘还在坏人手里等她去救!遂抬手抓住他的袖子,以唇形对他道:
我要救我娘!
宸王微勾嘴角,任她抓着自己的袖子,道:“北苍很快就会问出唐夫人的下落,还有本王想要知道的事情。”说到最后,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她眨了眨眼,宸王想要知道的事情是什么?跟那个玉牌有关吗?她现在越来越想知道那块玉牌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果然,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南溟过来在车窗边禀报道:“王爷,那淫贼全招了,地点、人数都弄清楚了,唐夫人也在一起。”
宸王抿了一口茶,道:“很好,走吧,去做该做的。”
“是。”南溟应声道,随即命令早就整装好的黑甲骑士队伍出发。
近千人的队伍转向,飞快的向着湖城南部行进。
宸王的马车由四匹好马拉着,速度很快,丝毫不会被周围全速前进的黑甲骑士落下。
马车里,唐无忧心情平复之后就觉得饿了,也对,早上就没吃太多,刚刚又花力气揍人,当然消耗能量。
她挪到正在看书的宸王身边,拉了拉他袖子,在他看向自己之后,做了一个“饿”字的唇形。
宸王淡淡勾起嘴角,以下巴指了指茶几上摆着的几盘小糕点:“吃那个。”
她摇头,上次被他在糕点里下迷药迷倒,她心里有阴影了。
“这次没有药,去吃吧。”他一脸无辜的说。
她狐疑地眯起眼睛看他,仿佛要看穿他深邃的眼睛,掂量着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真的。”他的嘴角弯起更大的弧度。
骗我你是猪。
她以唇形对着他嘟囔一句,这才小心的拿起一块糕点,像个猫儿一样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一闻,感觉没什么问题,才放进小嘴里。
宸王挑眉,敢骂他是猪,给她胆子了。不过看她吃的饱足的小脸,他一点也不想罚她。无妨,这么个单纯好骗的小女人能折腾出什么大浪?以后日子长着,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
时近正午,车队抵达湖城南部的荒漠丘陵地区。
马车在一处高耸的垂直岩山旁边停下,北苍低沉的声音响起:“王爷,到了。”
“嗯。”
小厮为宸王打开车门,摆好车凳。宸王踩着车凳沉稳从容地下车,唐无忧则跟在后面直接跳下来,身上还披着那件兽皮披风。
宸王在黑甲武卫的护送下走到岩山脚下,南溟已经等在那里。
“王爷,找到锁孔了。”南溟禀报道,他身旁的岩石峭壁上,有一个极不显眼的八角形凹槽。
“开门。”宸王下令。
“是!”南溟应声将早就拿在手中的那块八角形玉牌嵌入凹槽,用力一推。
随着一阵木石摩擦转动的声音,先是那块玉牌被推进了半尺深,接着,整块山体岩壁居然随着他的推动向后倾倒!
众人稍稍退后几步,看着山体倾倒的角度越来越大,最后直接铺平在面前,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固定下来,变成了一条能容纳十几个人并行的大道!
一阵奇异的花香随着湿润的暖风飘过来,唐无忧看见山壁后面的景象惊讶的瞪大眼睛,竟是一片片依山势而建的花海梯田!
一片片齐腰高的异花红白相间,有的花朵上面结着毛球,有的已经结出绿色的果实,在炽热的阳光下微微摇摆着,漫山遍野地散放着异样的香味。
花海之中有一些耕作的农民,看见山门被打开,一起往这边望过来,发现进来的不是他们熟悉的人,急忙扔下农具就跑,边跑还边喊:“不好了!有外人来了——”
宸王领着黑甲武卫队伍进入,冷冷地命令道:“给本王烧!”
北苍立刻大声喝道:“全部烧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黑甲武卫们应声而动,有人负责将一桶桶的油泼在花海之中,有人负责按照次序点火,保证所有花朵果实都能过火的同时,又不能伤到自己人。
火光四起,在烈日下炙烤着山谷之中原本湿润的空气。刚才还生机勃勃的梯田逐渐随着一队队黑甲武卫的前进而化为焦炭,花叶果实被烧得噼啪作响,似乎不甘心就此被消灭一般,散发出奇异浓烈的香甜,拼命缠绕上每一个人的身体和神经。
唐无忧见黑甲武卫们纷纷拿出黑色的布巾系在脸上,掩住口鼻,急忙也扯过披风一角捂住自己的鼻子。
抬头看看宸王,他在火圈之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深邃的黑眸此时被烈火映射得血红,剑眉紧蹙,一脸冷酷地看着自己的武卫们将这大片的梯田逐渐变成焦土。
与此同时,另一半黑甲骑士直接策马向山脚处的村落奔去,跟村子里冲出来的拿着各种兵器的蛮族杂牌兵卒迎面对上。一把把钢刀从背上拿至手上,幻化为一朵朵染血的刀花,随着死神般的黑色风暴经过,脆弱的生命被无情收割。
“找到唐夫人了!”唐无忧听见一栋房子里传出武卫的大喊,急忙冲了过去。
一间厢房中,两个看守已经被黑甲武卫砍死倒在门口,菀娘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从嘴角、脖子一直到胸前衣服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唐无忧见状急切的轻拍菀娘的脸,掐人中,而菀娘毫无反应。
一个黑甲武卫道:“必须马上送唐夫人去军医处,请恕属下失礼!”说着抱起菀娘往屋外快步走去。
唐无忧自是没有意见,急忙跟上。
经过宸王身边时,见他还负手立于燃烧着的花海之畔,眼里只有冷酷肃杀,身形却显得孤寂而苍凉。
她皱了皱眉头,目送着抱着菀娘的武卫跟北苍会和一起去找军医,然后缓缓地走到宸王身旁,缠着绷带的小手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嗯?”宸王垂眸看向她。
她指了指他肩头黑色衣服上落上的白色草木灰,另一只手抬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欲往他头上搭,然而因为他太高而够不着。
他嗜血而锐利的目光柔和了些,大手一伸将她搂至身旁,为她把披风拉紧一些,更严密的裹住她因为火光而泛红的小脸。他自己却不在意身上的落灰,在直上云霄的滚滚浓烟与冲天而起的火焰之间揽着她往山门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