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卜芥立刻道“我走……我走还不行吗？”她都要崩溃了。

九酒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沈卜芥只觉得背后有一道凉凉的视线紧紧将她锁定。

“快点。”九酒有点不耐烦地催促。

沈卜芥一咬牙，抬脚往悬崖之外的虚空踏去，“啊！！！”一瞬间的失重感将她包围，眼前的世界在不断旋转，悬崖峭壁的岩石，越来越灼热的温度都在提醒着她，她，真的掉下去了

“九酒姐姐，你来真的！啊啊啊！！！救命啊！！！”

沈卜芥绝望地闭上眼睛，此时她的所有天赋神通通通都被禁锢住，灵力、水之道、空间之道、元空步等等全部都没法儿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恰在此时，九酒略带笑意的声音在沈卜芥耳畔响起，“小卜芥，你叫什么呢？”

沈卜芥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悬崖边，往前一步，才是滚滚岩浆。

沈卜芥两腿发软，差点直接跪了，眼泪汪汪，委屈道“九酒姐姐……”她非常没有形象地扑过去抱住九酒的腿，“九酒姐姐，我太难了，刚才真是太可怕了！我直接掉下去了”

九酒等她缓了一会儿情绪才伸脚轻轻踢了踢她，“起来。”

沈卜芥拼命摇头，“我不。”

九酒眸色沉了沉，“再去走一次。”

沈卜芥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惧神色，刚才那种失重感再次侵袭全身，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九酒提溜起她，笑眯眯道“如果你不主动走，我就只能采取非常用手段了。”

她把沈卜芥提起，往悬崖边走去，沈卜芥死命挣扎，还是没能逃出九酒的手掌心，“我不，我不。”

九酒挑眉，“自己走？”

沈卜芥屈辱地点点头，万般不情愿，咬牙切齿，“我自己走”

“行。”九酒干脆利落地把沈卜芥放到地上。

沈卜芥不死心地问道“九酒姐姐，这次和刚才……不一样吧！”

九酒肯定地点头，“放心。”

对于现在的沈卜芥而言，让她走到对岸不亚于痴人做梦，九酒让她往前走，在她心里，这跟让她跳崖没什么两样。

沈卜芥颤抖着身体往前走，鼓起勇气，一脚迈向虚空，并没有踩到实物的感觉。

依旧是一脚踩空，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将她包裹，“啊！！！救命啊！！！”

“九酒姐姐，你骗我！！！”

沈卜芥在半空中不断翻转扑腾着，手脚完全不受控制的胡乱挥舞着，像只被海浪扑到岸边无助挣扎的鱼，风在耳边飒飒吹过，吹的她脸都要变形了。

“救命啊！！！”沈卜芥大声呼喊着，声音格外凄厉刺耳。

九酒揉了揉耳朵，动也没动。

沈卜芥眼见着岩浆离自己越来越近，炙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烤化，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掉进滚滚岩浆中……

沈卜芥心想，自己估计是要成为一副骷髅架子了，不，有可能连骨灰都木有了，但，结果远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沈卜芥掉到熔岩中后，察觉到包裹住自己的液体既不粘稠也不炽热，她缓缓睁开一直紧闭着的眼睛，入目是热烈的火焰颜色，却并不灼热，反而有种水的清凉感，她大着胆子去触碰岩浆，手轻轻摸到岩浆，却轻而易举的穿过，什么都没有。

这是幻觉，沈卜芥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个问题，原先自己感受到的灼热温度，眼睛看到的沸腾岩浆，烟熏火燎的暗黑天空，让自己误以为这是真实的世界，因为它太真实了，无论是视觉、听觉、嗅觉……都十分真实。

看到悬崖之下沸腾的岩浆，她当然是恐慌的，九酒让她往前走，她心里一直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前面就是万丈深渊，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潜意识想要离开这个让她感觉很危险的地方，内心的恐惧让她没办法继续往前走。

如果不是九酒一直逼着她，沈卜芥肯定会放弃。

站在岩石之上的九酒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手指一挑，沈卜芥整个人便腾空而起，飞回到她身边。

她望向对面，轻笑，“继续？”

沈卜芥攥紧拳头，极为认真的点头，“继续。”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她脚步坚定地往前走，脑海中突然想起九酒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你的眼睛，有时候会欺骗的。

会欺骗自己的，只有眼睛吗？

不，她所有对外界感知的途径，都会欺骗她，触觉、嗅觉、感觉、视觉……无一幸免，它们只负责把自己看到的，闻到的，感觉到的，触摸到的及时反馈给她的大脑。

只是反馈而已，没有做过分析、处理的信息，有几分确信的把握？

既然眼睛会迷惑她，那她就不看，耳朵会欺骗她，那就不听。

心之所向，即是前路。

沈卜芥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一心向前，这一次，她不再踌躇不前，不再彷徨无措，脚步前所未有的坚定，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大步向前。

九酒欣慰一笑，“孺子可教也。”

等沈卜芥走了一个来回，再次站回九酒身边，她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已悄然改变，一点点，一点点，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虽然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仔细一想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明白。

沈卜芥疑惑挠挠头“九酒姐姐，我不是来学幻术的吗？您刚才这是？”

九酒衣袖轻拂，火山不再，春花依旧，小月儿依旧蹲在河边钓鱼，君度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九酒坐在茶案旁，问道“还记得我当初问你何为幻术吗？”

沈卜芥点头。

“幻术大概就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到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沈卜芥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九酒问道“小卜芥听过一句话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沈卜芥仔细想了想，“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