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浑小子自从发妻去世后,脾气就变成这样了。若他说了些重的话,你莫跟他一般计较。“
这些话听得韩子柔一愣一愣的,看样子,就只剩母子俩在这茅草屋相依为命了。
“阿婆,没事的,这事都怪我。您也别训张大哥了,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忽然厌恶起了自己的死缠烂打,他不肯收徒也许是因为爱妻的缘由吧,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浓烈。
韩子柔悄悄的看了一眼张响,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道:“那......阿婆,张大哥,子柔就先回去了,打扰了。”
阿婆见她要走了,还觉得有些舍不得。
“等等。”一旁沈默已久的张响开口了。
韩子柔转过头去,他埋着头,说道:“我可以教你。”
她一下睁大眼睛,显出万般的惊讶,“真、真的吗?”
张响点点头,“养身只是噱头,究竟是否实用......”
他将头抬起来,强颜欢笑。
“一桌菜还是比不上一包药的。”
她又在屋里逗留了许久,完全忘记了与温启风约定的时间。
从出了张响的家门开始,她就变得魂不守舍的。
张响的妻子已经去世快五年了,而离他出宫后不过七年。
宫规严格,是不会允许一般人进去的。
快十年的时间,他和妻子总是聚少离多。
他说,他很庆幸得了一场病,陪了发妻两年的时间。
他说,他一直都没有尽够一个丈夫的责任,就算菜做得再好,闻名全城又怎样。
最想吃他做的菜的人,已经不在了。
关于他的妻子,是得病走的。妻子瞒了他好久,从不为自己买药,只说吃他做得菜就好了,补血又养身。
他当时也以为,他得菜既然能提到皇上的面前,对妻子的身体也是极好的。
事与愿违,菜怎么比得上药呢?
韩子柔心里苦涩极了,张响强忍着泪水的样子像是刻在了他的脑中。
所以当他听说她的相公病弱后,妻子说想吃他做的菜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不禁动摇了。
直到走到静居的门口,还处在失魂的状态。
“你还知道回来啊。”
这声音让韩子柔猛地抬头,那人就背着光拢着袖站在门口看着她。
突然步子变得沉重,顿在原地,没有再往前一步。
“怎么了,过来呀。”
屋里的光刚好打在韩子柔的脸上,有些不对劲。
他给的披风在绿琳的手里,低头踩下了几个阶梯,走到她的面前,将绿琳手上的披风接过,使了个眼神叫她下去了。
韩子柔还保持着望着他的姿势没有动,他将披风抖了抖,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我们进去吧。”
她的肩被搂上,带着回到了房里。
暖洋洋的,已经烧起了炭火。温启风带着她走到火炉旁坐着,拉起她的手,靠近炭火不停搓揉着。
“被冷着了吧,披肩都给你了还不穿。”
她的手软乎乎的,捏起来很是舒服。
他知道她有心事,但他并不打算问。
还是那句话,若是她愿意同他讲,或早或迟,都会讲的,他从来都不是个心急的人。
“长安。”她低沉的唤了一声。
“我在。”
“以后,你千万不要瞒我什么事好不好?”她的眼神很是恳切,不停的在温启风的眼里寻找着答案,焦急又迷茫。
“不管什么事,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都告诉我好不好?”
温启风心脏像是漏了几拍,随即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频频射来的目光,渴望又坚定。
此时的他,很想问一问,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让她这样的紧张和提心吊胆。
可他没有。
他从来都不愿强求,不是心甘情愿的东西他不要也罢。
待韩子柔的身子暖和了些,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手还被她紧紧抓着,生怕他跑了似的。
他叫了两声,没有回应,想必睡的很熟了。
挪动了下姿势,将她横抱着放到了床上。看着她的睡颜,莫名觉得心安。
正想起身时,被袖口的一个力给拖回了原座。
睡着了也不忘使这么大的力气。
他轻笑,小声的说着,“我换了衣服就睡,乖。”
手被他强行掰下,放进了被窝里。
他走到房间的另一头,提笔在纸上写着,期间不忘看一眼床上的韩子柔。
这个晚上,韩子柔特别不老实,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还踢着被子。
都被他一一制服按下,最后实在觉得麻烦,索性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感受到了柔软的胸膛,意外的没有动弹了。
他则是彻夜无眠。
怀里的人的磨牙声和轻微的鼾声成了一晚上最深刻的回忆。
她到底去做什么了,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
一觉醒来,身边一如既往的没有人。
日子长了,也就习惯了。
她也能找到正事做,每日都去跟着张响学些厨艺,一旦忙起来,也歇不住了。
出府学艺,在府里也常在后厨操作着几道菜。
不愧是大厨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让原先只有一些基础的韩子柔在十几天里厨艺大涨。
她打开一个刚煲好的汤,递给林厨一个勺子,叫他尝尝。
他舀了一勺,在口里细细品着,接着眼睛一亮,“韩夫人,你的厨艺了得啊!”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道菜,尝起来可鲜,咸中带甜,很合我胃口嘛!”
林厨的嘴一向叼,能得到他这样的肯定,这菜是很不错的了。
“林厨可别框我。”韩子柔将盖子重新盖上,又新拿了个勺子放进托盘里。
“我哪会啊!”林厨砸吧了两下嘴,似乎还在回味着那味道,眯着眼睛看向她,“韩夫人可否传之一二啊?你也知道,我对这有兴趣!”
韩子柔端起托盘,对着期盼的林厨笑着说:“独家的,不传人。”
林厨还不死心,对着已经走远的背影说道:“韩夫人别这么小家子气呀!”
她心中乐呵,每晚熬夜研究菜谱,白天跟着师傅掌勺,这么多功夫,没白费。
端着这碗汤,她没有回静居,而是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子柔见过母亲。”
还在镜前梳妆的夏氏有些疑惑,“掐着时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