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柔把托盘交给绿琳,让她放在了桌上。
“子柔知道母亲有午睡的习惯,就算着时间在后厨倒腾了一道菜,想让母亲尝尝。”
她走到夏氏的身后,从镜中与夏氏对视,缓缓说道:“我为母亲戴簪罢。”
夏氏冲身边的嬷嬷点点头,那嬷嬷就把手中的簪子交给了韩子柔。
“你做的是什么,香味隔这么远就飘过来了。”
韩子柔把花簪慢慢插进发团里,对着镜子比对了一下,确认位置合适后才拿起另一根。
说道:“那菜是子柔瞎做的,还没有名字。”
是叫清鱼莲蓬。
张响自己独创的菜式,可她不想暴露自己在外学厨艺的事。
一个是作为为人妻日日往外跑,跟着一个男子学厨艺,总归是不太好。
另一个,便是不想让长安知晓罢了。
她学这个本就是为了养温启风的胃口,若是被他知晓为了给他做菜花那么多的精力的话,必然又得过意不去了。
簪子插好了,夏氏左右看了看。
“子柔的手艺拙劣,比不上嬷嬷的。”
夏氏讪讪一笑,一觉醒来儿媳就来尽孝心,就算再拙劣又怎样。
“我很满意。”
韩子柔还怕她不满意,虽说她以前为家中的母亲和娘亲簪过发,可都是一家人,手艺不好也不会怪罪。
得到夏氏的这句话,算是放心了。
韩子柔伸出手,让夏氏的手搭在上面,慢慢起身。
两人缓缓往桌边走着,夏氏年龄大些了,动作也不太利索,韩子柔只能小步小步的随着她的步子。
“母亲,”待夏氏坐下后,她将托盘往夏氏的面前移了下,继续说道:“您刚睡醒,肚子有些饿吧。”
瓷碗上的盖子被她揭开,清新的香气更加浓烈的。
夏氏一下胃口大开,拿起碗边的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顿时,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刚睡醒还覆着的疲倦的气息瞬间散去了。
韩子柔见她一勺又一勺的,盈然一笑。
与绿琳对视了一眼后,绿琳向床边走了几步,用粗布垫着将炭火移近了桌边。
背上扬起了暖意,夏氏的勺子停下来,扭过头去就看到闪着红光的炭火盆。
这孩子挺贴心的。
勺子轻轻放在碗边,接过嬷嬷手中的手帕,在嘴上沾了沾。
她拉着一旁的韩子柔坐下,两人面对面坐着。
“你今日来,可是有事?”
韩子柔脸色颤了颤,也对,自己的小心思怎么会瞒得过她。
她轻笑一声,低头显得还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母亲看得透彻,子柔什么小心思都被您瞧了去。”
夏氏被她哄高兴了,就算是有目的的也觉得没什么,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自从她嫁给温老爷,日子越长,也越忙。身边能陪着自己的就只有嬷嬷和她的儿子,现在多了一个人想着念着也不是件坏事。
她笑得和蔼,“之前也跟你讲过,有什么事来找我便是了,不必这么见外的。”
她的脾气对家人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韩子柔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想必母亲也听说了半月前,子柔的丫鬟得罪了二姨娘。“
叹了口气后继续道:“是子柔没管教好,那丫鬟受了不少罪......”
这么一说,夏氏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轻轻点头,说:“这事究竟谁对谁错,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那浣衣房不是个好地方,她又是你从娘家带来的,来此受了那罪半月有余了,苦也吃了,就尽早让她回来吧。”
这件事对夏氏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能值得韩子柔这样又是拐弯抹角,又是献殷勤的,想必对她来说也是一件难以启口的事。
若不是丫鬟被罚了,凭一己之力把她带不回来,她才不会在夏氏面前提起她和二房争执的事情。
韩子柔得到应允,扬起嘴角,起身向夏氏行礼。
“谢谢母亲!”
她今日来的目的也达到了,心情一下就轻松起来。
想来,夏氏也不会不应,她也同自己一样对安氏没有好感。
这件事说来也不小,能在府中传遍了的,安氏肯定下了不少功夫。
——
从朝阳院出来后,她径直去了浣衣房。
浣衣房位置很偏,绕了许久才看到了院房的招牌。
里面闹哄哄的,韩子柔没心管,只想快些将阿悄带回去。
好巧不巧,那闹哄哄的一群人里围着的,正是阿悄。
绿琳见韩子柔微微皱眉,冲那群人大声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嘈杂的声音卡住了,齐齐看向韩子柔。一个两个没想到前院的夫人会来此处,吓得失了唇色,立刻蹲下行礼。
“你们方才在吵什么?”
她们面面相觑,没人愿意开口,面露难色。
“夫人问你们话呢!都哑了嘛!”绿琳有些气,这群丫鬟实在是不尊敬人。
其中一个丫鬟往两边看了看,没人开口,战战兢兢的说道:“有、有丫鬟与下人......私通,几句不和就、就吵起来了。”
丫鬟与下人私通?这可是大事,不管是下人与下人还是主子与下人,都不许有染,这是规定。
“哪个丫鬟私通?”
“刚才又是哪个丫鬟训得最大声?”
韩子柔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在众丫头里搜寻着阿悄的身影。
最后还是阿悄主动站起来埋着头,才看到她已经被挤到后面去了。
“奴婢,没有私通下人。”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有力。
忽然,前面的一个身影猛地窜起来,对着阿悄大吼道:“都人赃俱获了,你还狡辩!”
“现在夫人也在,就让夫人评评理吧!”
韩子柔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就是在院外就能听见的那个尖而细的声音。
心中不免哑然,也难怪,这浣衣房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能见的稍微靠前院一点的人,就只有管她们的婆婆了,自然对前院的情况一无所知。
不知道阿悄是她的侍女,也是理所当然。
“哦?人赃俱胡获?这个如何说?”
韩子柔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丫鬟大吼大叫。
那丫鬟像是一下子有了底气,想极力在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夫人面前表现表现。要是邀功成了,飞升自然不是难处。
她把阿悄一把扯到前面来,从阿悄的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双手奉上。
“这就是她私通下人的证据。”